(一)孤苦童年,很早就失去母爱,宫廷生活的缺乏安全感让他过早成熟懂事。

二十岁的时候,奕詝从道光手里接过大清206年帝国航船的政权钥匙。在痛哭到茫然后,他突然感到异常孤独。十岁那年,他的母亲病逝,被道光派到静贵妃那里生活,那里还有他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奕䜣。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只有过早成熟表现着与同龄人不相称的懂事。比如道光皇帝拿出一些吃的、玩的,奕詝都会很谦让的让奕䜣挑选好的。并且道光发现奕詝非常勤劳学习,举止端庄稳重,这在道光看来十分重要。

清文宗咸丰

很多年以前,大阿哥奕纬17岁时奉皇命到撷芳殿居住。道光帝还特别为他选个吉日入住。入住撷芳殿的奕纬每天都要到上书房读书。只是这位皇子天赋很差又不用功,加上授业解惑的老师又少耐心,师生关系紧张。一天,老师要他好好读书,将来当皇帝好治理天下,谁知奕纬一听嚷道:“我要做了皇帝,第一个就先杀你。”老师之后含泪告了御状。道光听后火冒三丈,忙命人将奕纬叫来。奕纬刚要跪下请安,怒火中烧的道光帝跳起来飞起一脚,正中他的下身。奕纬倒下不省人事,太监忙将奕纬抬回撷芳殿医治,最后医治无效,死时年仅23岁。

这件事情在道光心里非常痛苦,如今终于有这样勤奋的皇子,他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不仅如此,在道光眼里,这个孩子不仅忠厚还很孝顺。有一次皇太后过生日,奕詝画了自己的几幅画作为寿礼,老太太感动的热泪盈眶。咸丰帝性格较为活泼、好学,不幸的是,在他青年时期曾因坠马以致腿残:“文宗体弱,骑术亦娴,为皇子时,从猎南苑,驰逐群兽之际,坠马伤股,经上驷院正骨医治之,故终身行路不甚便。”《道咸以来朝野杂记》并且这种伤痛每逢国家紧急事务之时,便会发作,在心理给了他强大负担。努力压抑个性的环境成长下,他变得内向、平时少言寡语,情感很少外露。宫闱红墙之内,他清楚的知道弟弟奕䜣与他有着非常抢进的接班人竞争优势,隐忍、谦和,内心极其缺乏安全感,在道光病榻前得知被立为接班人的他怎么能不百感交集,嚎啕大哭。

政治冰冷的本性,摧残了骨肉亲情,还没等好好的宣泄一下自己悲伤的情绪,帝国的狼烟已经燃起,天下俨然一片残局。

(二)苦命天子的孤家寡人,刚一继位就赶上天灾人祸,无力应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如果说十岁之后最给他温暖的人当属他的老师杜受田,他的好学、谦逊同样深得老师的喜爱。除了年节、帝后生日之外,师生二人几乎天天见面。在杜受田的悉心教导下,奕詝在传统帝王教育系统都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杜受田更是含辛茹苦,为了能全力教育这个孩子,他自己搬到了离皇宫较近西安门内居住,很少回家。不管杜受田身兼几职,道光都非常信任他做皇子们的老师。据说奕詝能够最终登上帝位跟杜受田关键时刻的指导有很大关系。

太平军起义

遗憾的是,这个咸丰帝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咸丰登基不久外派帮他处理赈灾时突发急病病逝,咸丰精神和情感上受到极大打击。在老师的丧礼上,咸丰帝“亲临杜受田宅奠醊,扶棺洒泪,悲悼实深。”《咸丰同治两朝上谕档》他深感悲痛,并说:“方翼赞襄帷幄,谠论常闻,讵料永无晤对之期,十七年情怀于覆逝水,呜呼!卿之不幸,实朕之不幸也!这种深情的呼号实在发自内心深处,杜受田在他心里不仅是老师,是亲人,更是希望能够在他执政后帮他定国安邦。直到两年后的咸丰三年,太平天国战事日益严峻复杂,国事艰难时,他还想着老师说:“倘能久在左右,于时事艰虞,尚翼多所补救。”可以看得出他多么的孤独无助。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给他清代文臣最高的荣誉谥号“文正”,以表达他深切的缅怀和敬重。

清代严防皇子和大臣交往,以防拉帮结派。及至此时,咸丰极其狭窄的活动空间,所有朝臣都让他感到陌生。为了把这个帝国扶持下去,他依旧下诏求直言,这时候他人生中重要的大臣出现了,那就是最终打败太平军的曾国藩。

就在咸丰帝所谓号召求直言的时刻,曾国藩几经思考辗转不决的时候,好朋友罗泽南就用批评的口吻鼓励他:“因为害怕皇帝而不敢进谏,那就说明你有贪恋职位的私心。”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给新皇帝上疏,分别就转移人才、设立日讲、汰换兵饷等具体施政办法提出了针对建议,但是这些在曾国藩看来比较切中时弊的上疏都如一张白纸飘进大海,无声无息的被淹没。经过痛下决心,他终于写了一篇《敬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其中对新皇帝自身存在的“流弊”提出了尖锐激烈的批评。

曾国藩画像

首先说咸丰帝过于注重小节,大臣们因为“步趋”、“叩头”等礼数稍有失误,就被处罚;为了避讳随意改动,竟然把古今通用的“仪礼”二字改为“礼节”(咸丰名为奕詝)。“谨其所不必谨”,在国家大事方面却“不暇深求”。广西剿匪(太平军)是当前最急切工作,人才、地利、军需三者重中之重,皇帝却任用失当,布置失措。

其次,“徒尚文饰。”去年登基,就下诏广开言路,鼓励言者无罪,而当大臣进言后,却被皇帝以“无庸议”三字敷衍对付过去。对于直言进谏,措辞激烈的大臣的上疏,当时假装褒奖,事后处处刁难,秋后算账。是“鲜查言之实意,徒饰纳谏之虚文”。还有年纪轻轻(二十一岁),登基上来就马上刊布御制诗文集,你这是好慕虚荣,有愧于三、四十岁后才刊刻文集的各位先帝。最后是“骄矜”、“自是”,说“黜陟大权,朕自持之”,弄得大臣们再也不敢就人事、吏治发言,养成满朝都是“谐媚软熟之人”,“相与袖手,一筹莫展”。平时不培养“刚正之士”,一旦国家有了“军务警报”,“安所得人才而用之哉?”现在广西贼匪不能平定,就算侥幸镇压下去,皇上也认为“天下无难办之事,眼前无助我之人。”于是有可能更加刚愎自用,没准就变成了丹朱、上周那样骄傲“迷乱”的昏君、暴君。

这篇上疏,可以说真正的“诛心之论”,直接将咸丰帝比作昏君,这在皇权至上的年代,曾国藩的这种话语,无疑是“自杀式”进谏。曾国藩也早做好了准备,把这封信寄给了远在湖南的老父亲,算作遗书。果不其然,血气方刚的咸丰帝看到奏疏,当场大怒浑身发抖,“疏上,帝览奏大怒,摔诸地,立召军机大臣,欲罪之”,立刻要把曾国藩抓起来,恐怕也起了杀机。在多年后的咸丰结局来看,曾国藩对咸丰帝的评介多么准确而毒辣。

(三)性格弱点在天下残局形成后,他一度力求挽回局面,失败后开始沉湎酒色。

面对太平军的汹涌来势,咸丰帝一口气任命了几十位团练大臣,希望通过国家正规军和民兵组织对抗起义。面对曾国藩不能马上出兵,咸丰帝马上展示出他咄咄逼人的辩才:“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时漫自矜诩,以为无出己之右者;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言既出诸汝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以此可以看出咸丰帝不仅辩才出众,御臣之术也极为高明。嬉笑嘲弄又不把事情搞砸,二十岁的青年人而言,的确表现出成熟的驭臣之术。然而君臣之间不信任越来越严重。曾国藩对大清王朝饱含深情,他也更加急于拯救危局,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战略家,他知道一旦准备不足,贸然出兵必然失败。他的老师吴文镕就是因为巡抚参奏他闭战不出,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愤而出战,结果溃败在田家镇。

湘军

在靖港之战,曾国藩被革职后,随即收复武汉让咸丰帝顿时刮目相看。当时的战况是处处败兵如同排山倒海,这让血气方刚的咸丰帝十分恼怒。他第一次在得到曾国藩报捷的奏折里批复说:“览奏。感慰实深。获此大胜,殊非意料所及。朕惟兢业自持,叩天速敕民劫也”。这次胜利对于咸丰来说无异于非常振奋,年轻好胜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大清帝国突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为了鼓舞曾国藩,任命他为湖北巡抚,希望他再接再厉继续东下剿匪,以其克复大乱。

曾国藩接到任命书的时候连忙给咸丰的回信表示谦让,写了一份非常感人的谢恩折。感谢皇帝的任命,同时也谦虚推辞了一下。奏折刚刚送走,免职的圣旨7天后又飞到了曾国藩的手中。大学士祁寯藻知道咸丰帝已经下发任命曾国藩为湖北巡抚的旨意后,赶忙跟咸丰帝说:“曾国藩他是个在籍的侍郎,在籍的侍郎跟匹夫等,跟老百姓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登高一呼,从者数万,恐非国家之福也!”曾国藩登高一呼,追随他的人有几万人,言外之意是什么?他今天能够把武昌城打下来,明天把安庆打下来,后天把南京城打下来,他又何尝不能把北京打下来!满族政权本身就有祖制,严防汉人掌权过度,咸丰不由得想起祖制,不由得浑身冒出冷汗,于是第一道任命书刚发走,免职书紧随其后。

曾国藩书信

不仅取消任命,接着下发了几道圣旨对他进行冷嘲热讽之能事说,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我先于你把第二道圣旨发下来,但是呢,总是我对你的奖赏,你总是拒绝这也不好。我已经授予你湖北巡抚了,不管将来我收不收回成命,在这一刻,你就是湖北巡抚,你回奏的时候就应该署上湖北巡抚,可是你还不写,可见你这个人有时候不讲礼仪,冒犯我,这一条你以后要改正。接下来他这个无名、无衔的左侍郎就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奔波。一年之后,曾国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曾国藩心情异常沉重,晚上的时候,他和好朋友幕僚刘蓉,说,我浴血奋战岂料收到这种猜忌令人心寒。还有一个湖北巡抚确实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祁寯藻也算是我京城故交,犯不上这样诋毁我。看样子这条命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这些权谋里。一旦我被害死,你一定要在墓志铭里给我鸣冤,否则我死不瞑目。

对于一些道光比较信任的官员他也多了几分亲近,有时还有一些难得的人情味。

咸丰九年三月,他连续五天召见段光清,咨询当时紧要战略问题,问他目前是安内还是攘夷,并且如何克服这两大患。段光清任职于杭州,同太平军中心地带接壤,对敌情相对熟悉,回答的也较为明确。第一先处理太平军内乱,办法还是拥兵剿除。第二才是对付洋人。平定了太平军,洋人见到没有内乱,自然会谨慎一些。咸丰帝当面并不表态,但却把会见段光清的意见反馈给军机大臣,大家一直认为段光清的想法“所言甚善”。

几个月后,咸丰再次召见段光清,开头聊起了一些家常:“还能不能写小楷,想汝在外多年,诗赋亦不如从前”?得知段光清的老家在安徽,当时被太平军占领,问他故乡情况。段回答说:“自己父亲的坟墓被太平军挖了。”听到这儿,咸丰急切地说:“尔家中人现在何处安顿?”回奏说兄弟们现在都逃到浙江衙门,堂兄无力照看,都留在安徽。咸丰又问:“同支眷属大约不少,到底作何安顿?”段光清再次回答,并说天下苍生造此战祸,哪里能够安顿。咸丰帝听了非常伤感,良久说不出话来。《道咸宦海见闻录》

眼看帝国版图被战火焚烧到越来越小,咸丰帝在国库极其紧张的情况下,调拨给广西军费就达820万两,其中甚至把内务府的银子调拨出来。接着为了筹措军费,他不惜改币值、升捐输、停养廉、设厘金,无所不用其极。咸丰三年户部只剩下22.7万两,户部官员感慨:“从未见窘迫情形竟至于今日者”。此事太平军不仅没能消灭,势力越来越大,直到在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国”都城,俨然与北京划长江而治,同时发兵北伐,举国震动。

可怜的是,雄心勃勃的咸丰帝收到重创,到咸丰四年时期,他已经丧失了当初的信心。臣下怡良、许乃钊奏请江苏接济金陵军饷,下旨大骂“只知有江南,不知有全局;只知有身家,不知有国家,真可谓是丧尽天良,辜负深恩。”五月怡良等再次请拨军饷又遭训斥:“现在各省纷纷请饷,岂能专顾江南?”《清实录42册》与此同时,负责镇守扬州的琦善奏请军需,咸丰帝却极力为之筹措:“扬州与别处同是军营,甘苦不均,岂能复责其绊死疆场。况琦善营缺饷日久,非他营可比……”由此可见,咸丰的顾全大局,实际上只是求保住北方,至于江南,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直至江南大营的整体崩溃,咸丰帝对八旗绿营军事彻底绝望,不得以重新起用退居湖南老家守孝的曾国藩,任命他为两江总督,节制江南四省军力。此刻他已经开始借酒色聊以度日,得过且过。

(四)、仓皇北顾、孤魂客死,在“外政外行”面前,咸丰选择了逃避。

登基的第七年,咸丰帝又再次经历了父亲道光的屈辱,不同的是,这次八国联军浩浩荡荡直接打进了北京。不管鸦片战争的历史背景如何复杂曲折,总之就是帝国列强要掀起第二次瓜分中国的狂潮。面对这样的重大危机,咸丰帝依旧装出一副“天朝上国”的高姿态,如何化解危局却茫然无措。

第二次鸦片战争

他认为外国国王“竟自称朕,实属夜郎自大,不觉可笑!”“如欲亲递国书,必按中国礼节,跪拜如仪,”否则“唯有与之决战”。与其说咸丰重视“天朝上国”利益,毋宁说他已经焦头烂额,不知所云。这一时期的上谕经常可见“战抚两难,遗患无穷。”“从此兵连祸结,迄无了期”、“后此作何了局?”以及“一劳永逸之举”、“永息干戈”。表明他完全清楚时局的可怕,只不过他早已没有振作的精神气力。

当两广总督叶名琛被英军抓住,成了替罪羊后,咸丰才如丧考妣。这位年轻气盛的皇帝命令把上海、天津和南京将外交事物移交给叶名琛,他后来被英军俘虏并成了清朝的替罪羊,曾被朝野所推重的“死不交涉”,也被讥笑为“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尽管英国步步进逼,从广州打到了北京城外的通州,咸丰仍不忘摆出“天朝上国”气派:“逆夷犹敢逞凶带领夷兵,逼进通州,称欲带兵入见,朕若再事含容,其何以对天下?”“如尚执迷不悟,灭理横行,我将士民团等,惟有尽力歼除,誓必全殄丑类,其毋后悔。”明明是兵临北京城下,却谓之“称欲带兵入见”;明明是首都即将沦陷,仍号称“誓必全殄丑类”。自欺欺人,一时无两。

油画

此时咸丰羞愧难当,还在痛斥已经被抓走的叶名琛:“刚愎自用,办理乖谬,以致夷人激忿……实堪痛恨”《清文宗实录》此后的咸丰完全不顾实际,要求直隶总督谭廷襄跟英法交涉,要求他既不能凯战,又不能丧失国体。咸丰八年,由于《天津条约》在签订地点发生严重分歧,又再次导致一场战争,虽然这次以清政府小胜,却由此引来后面八国联军进京的惨剧。三十岁生日的这天,咸丰在悲喜交加中度过,他深知,外国人不会就这样罢手。

果不其然,咸丰十年六月十五日(1860年),二万余人的英法联军开始再北塘登陆,虽经全力抵抗,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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