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電視劇《花間令》熱播,鄭合惠子受到了觀衆的廣泛關注。雖然只有短短几集戲份,她的表演卻得到了許多讚譽,劇中她飾演的楊采薇一角,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拿到劇本,我們就馬上決定參與這個項目了。”楊采薇背屍人的身份、坎坷的身世,都讓鄭合惠子和團隊覺得人物很特別。


背屍人的身份,令楊采薇傷痕累累。

鄭合惠子長相甜美,加上喜劇出道,以前找到她的角色,大多是活潑歡樂的女孩形象,楊采薇這樣的人物,讓她覺得新鮮,尤其是這個角色需要在臉上做一道橫貫全臉的傷疤,鄭合惠子覺得很有意思。

“在角色上扮醜,完全沒有問題。”


楊采薇橫貫全臉的傷疤,鄭合惠子覺得有意思。

她真心喜歡這個人物,很少有一個角色在出場時這麼艱難落魄,身份低微,處在一個比較難堪的處境裏,讓觀衆心生憐惜,“但她又像一棵堅韌的小草,觀衆可能會在她身上看到千千萬萬個平凡的女性,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各自的辛痠痛苦,但都在堅韌頑強地生活着,我覺得這是能讓觀衆共鳴的。”

“她是默默成長的向日葵”

短短兩三集戲份,鄭合惠子塑造出了楊采薇這一人物的複雜性:曾經世家千金的傲氣和格局,底層女性的堅韌和清醒,同時並存。

“她曾經的家世,所受的教育,讓她首先是個有骨氣、有格局的女孩。”鄭合惠子提到編劇對人物的描寫:即使是一個低到塵埃裏的小人物,她對於不義之事也會仗義出手,對於世間有一顆包容的心,對於生命更是敬畏,所以才能在經歷了那些坎坷後,依然成長爲一個樂觀向上的人。“她的樂觀,可能不是一隻快樂的小鳥,而是默默成長的向日葵。”


歷經磨難,卻積極向上的向日葵。

劇中楊采薇與潘樾這一人物,要在短短戲份中完成相認、抗拒、懷疑、接納等種種複雜情感轉變,在表演上殊爲不易,需要演員對人物進行細緻的研究和思考。最初對潘樾的拒絕,在鄭合惠子看來,楊采薇並非因爲自卑。“她能清醒地認識到現實問題:我們之間身份已經不對等了,且還有當初你拋棄我的誤會,我們沒有必要再走在一起了。”

而面對誤會的解開,潘樾的告白,在這場重要的感情戲裏,鄭合惠子的表演處理中沒有落淚,而是五味雜陳。

“當時有考慮,這裏我要哭出來嗎?但我又想:如果此時楊采薇落淚,就代表動搖了,接受了。但當年被潘府拒之門外,她心裏不可能一點怨恨都沒有,那一刻知道真相,肯定是有一點釋然和理解的。他又爲她受傷,此時她對他肯定是有情愫和感動的。但她覺得:不管是身份上、外貌上,我們已經是雲泥之別。我可以不在乎大衆眼光,可是他家裏呢?何況多年沒見,你突然就說要娶我,我就能放心嫁給這個人嗎?”鄭合惠子細細道來。


兩人解開誤會,男主告白

劇中,楊采薇在家獨自穿上婚服,面對銅鏡中的自己。這場戲,鄭合惠子以楊采薇角度談了許多她的思索:“我對他是有感情的,也對他有期待。我從沒穿過這麼好看的衣服,打扮的時候,拿着金釵的時候,都是恍恍惚惚的,這是我的幸福嗎?是這樣嗎?但穿上那一刻我就想好要嫁給他了嗎?我沒有去想。一切像一場夢一樣,但這場夢是否要延續下去?我不知道。”這些少女情思,在整場戲中幾乎沒有臺詞表現,卻在她的表演中有情緒流動。


楊采薇在家中試婚服

“不考慮主角還是配角”

但作爲演員,這樣能細細創作人物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鄭合惠子坦言,一般來說,剛接觸項目時,演員很少拿到完整劇本,所以不知道角色後面是不是飽滿豐富,而鄭合惠子特別抗拒臉譜化的單薄角色,“人應該是鮮活的,有缺點、有軟肋的。”

但問題是,在工作十分緊張的劇組中,很難給演員,尤其是配角演員充足創作的空間和時間。鄭合惠子會做出爭取,“在尊重編劇導演的基礎上,可以商量一下,能不能給人物的臺詞做一些調整,或者加一些互動,讓人物更立得住?”她坦言,“但這個商量是看具體情況的,首先導演的工作量巨大,他未必有時間跟你討論這些事,而且你做了調整,會不會影響其他人物的戲?會不會導致劇本前後不連貫了?別人會不會覺得你在擅自做主?”所以大多數時候,面對比較單薄的角色,演員只能在自己表演的範疇內做些力所能及的改進。”

《花間令》的播出效果,楊采薇這一角色帶來的反響,是鄭合惠子和團隊沒想到的。但驚喜之後,她和團隊更加堅定了選項目“要以劇本和角色爲主”。

“我們依舊不會以主角還是配角爲考慮標準,我欣然接受好劇本里的配角來找我。完全不會因爲一個角色有了熱度,就覺得我現在非要演主角,或者就要演非常牛的大項目什麼的,沒有這種想法。”她表示,“我們會更加謹慎地去接角色,更希望不辜負大家的期待。這麼多人喜歡你誇你,你要交出不合格的東西,那很傷觀衆,也很傷我自己。”

演員的“神聖”與我無關

和衆多出道以甜寵、偶像劇打開局面的“小花”不同,鄭合惠子剛出道就簽在萬合天宜,和白客、張本煜、劉循子墨等素人出身的青年喜劇人合作,出演多部喜劇。“導演以及公司這些哥哥們人都很好,本身又很有意思,演戲的時候,很自然就跟我互動起來了。”

那時,主持專業出身的她,自認是靠本能和靈氣在演戲。“我以前覺得,靈氣跟天賦是表演中最重要的。”剛入行時,確實有不少人誇鄭合惠子有靈氣,但“靈氣”本身,很容易被消耗,所以鄭合惠子越來越清醒,“後來我覺得靈氣跟天賦是基礎,但更需要的是努力、專注、探索。”

如何保持專注,還是需要在各種五光十色的風景之外,做個普通人。不拍戲在家時,鄭合惠子跟家裏人下樓逛街,“都是碎花睡衣,再耷拉個大拖鞋,妝也沒化,帶一個防曬帽。”她笑說,自己背影特別像“接孫子孫女放學的奶奶”。

“我媽就覺得我很邋遢,我媽說你好歹是個藝人,我說藝人就不能穿碎花了嗎?我穿大褲衩跟人合影也無所謂。我覺得我只是我媽的女兒,咱們晚上喫完飯,去附近的公園散散步,爬爬山,這就是我的生活。”


《花間令》花絮照

“‘神聖’的是演員這個職業屬性,跟我這個人沒什麼關係。”在她看來,演員的“神聖”,在於這是一個需要許多人的心血輔助才能完成的工作。“你需要對手演員吧,你需要服化道燈光美術各個部門老師們的努力和輔助吧,所有人的努力,才讓你成爲臺前最閃耀的那個,所以這個職業是‘神聖’的,要尊重這個職業。”

“但不表演的時候,是不是就生活裏的平凡人了?不能又享受做演員的光鮮亮麗,又說你沒有時間來生活,對吧?你可以放棄一點東西,放慢一點腳步吧?沒遇上合適的劇本,我有時候幾個月不接戲,又不是非演不可。”

“貴司的各位,好像是真的賺錢慾望很低?”記者問。

“那也沒有,我還是很喜歡賺錢的,但有些錢是可以不賺的。”鄭合惠子笑說。

“不卷的時候,好好生活”

年輕演員容易被市場定型。出道之初,頂着一張“甜妹臉”,來找鄭合惠子的項目大多是校園劇、甜寵劇。“可能因爲我這個人本身沒多少少女心,對校園劇跟甜寵沒什麼感覺,那時候又很想嘗試不同的角色,所以很多這類戲我就婉拒了。”

但後來更成熟了,她回想起來,應該去嘗試。“因爲我當時還缺乏作品的積澱,應該在自己能選擇的作品範圍內,積累認知度,打磨演技,然後在更合適的年齡去做轉型和挑戰。”


《夏至未至》劇照

她直言,“以前還會有一些幻想,想自己能不能突然爆紅,有更多的好項目,但現在覺得:如果沒有精進我的表演,給我好項目我接得住嗎?我值得好項目嗎?觀衆看我什麼呢?所以現在會更腳踏實地。”

20歲時,鄭合惠子覺得最重要的是“要進步,要一直進步”。現在的她,覺得最重要的是“腳踏實地的好好生活”,纔有更多東西豐富自己,進而豐富角色。

“有個姐姐跟我說,你最需要做的是‘不受力’。”不受力,指的似乎是一種挺輕盈的狀態,讓一些複雜的東西從自己身上流過,但卻不做停留,“太在乎一些東西,思想負擔就會很大,你就不能專注在表演上。不滿意的事,不滿意的現狀,不要去對抗,你就靜靜的,先做自己該做的事。”

現在她覺得,20歲追求的“進步”,更多是一個概念化的、世俗化的進步,到了現在,則希望自己可以更健康、更平和地面對一切好與壞。


《奇星記之鮮衣怒馬少年時》劇照

入行這麼多年,鄭合惠子自認始終沒有太多“包袱”,這裏除了自身性格使然,也有萬合天宜“這幫哥哥們”的影響。公司不算卷,也不會逼着加班,過節給大家送花送購物卡,團建去滑雪和環球影城。

鄭合惠子對自己的運氣十分自信,因爲“每次年會抽獎都抽中”,“去年抽中蘋果耳機,今年抽中購物卡,我運氣好好!”但到了演戲的時候,公司的藝人們“也很專注,沒什麼條條框框和思想包袱,踏踏實實的”。她笑道,“我覺得我們公司可能確實像網友們說的,不太像這個行業的,一股‘班味兒’。”

“反正不卷的時候就好好生活,快樂地過好平凡人的每一天,每個人都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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