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一种传奇,叫人如其名。

康熙朝的高士奇,就是如此。他的姓与名组合到一起,张扬而高调,一般人压不住,也匹配不了,但他不一样,纵观他的一生,直给人这样强烈的感观——此乃高人也,腐朽在他那里果真能化成神奇,你可以质疑他的人品德行,但不得不服他的心智道行。

高士奇本是浙江钱塘的寒门读书人,自觉悟性挺高,读书不错,底蕴深厚,可就是与科场无缘。康熙三年,为了寻求读书入仕的门道,十九岁的高士奇跟随父亲高古生北上游学京师。

京城的繁华世界,让高士奇开了眼界,但随之而来的少年丧父,却又让他过早地品尝了人间悲苦。

为了在京城活下去,将父亲埋葬后,高士奇来到报国寺,摆摊卖字。

市井之间,蕴含人情世故,察言观色,各种学问。高士奇的心态极好,他没有因为读书人流落街头而颓废自弃,相反每日周旋于三教九流之间,领悟典籍里教不出的八面玲珑,竟有了受益匪浅之感。

市井机缘,是个很玄的东西。

高士奇的人生,豁然显出一条终南捷径,即是始于报国寺的袅袅香烟之间。与高士奇同时代的文人汪景祺在《读书堂西征随笔》中,详细记述了康熙朝的这一段传奇旧事——

高士奇流落京师,在报国寺前卖字,遇到了泽深。泽深是康熙朝留有恶名的贪官,其人狡恶横暴,却很会看相。偶遇高士奇后,泽深感到惊奇,料定他有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即使没有宰相之位,也必有宰相之权。

想到奇货可居,泽深便将高士奇领走,收养在家中。

后来,泽深外放地方做官,恰在这时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有个家奴想找个能写会算的读书人来府中料理文字,泽深以为这是示好的机会,便将高士奇当作结交的礼物推荐给了索相家奴。

起初,索额图并不知道府中有这么一位“高”姓人物,但高士奇很会创造机会。

寻他来的那个家奴,有仗势欺人,贪财受贿的坏毛病,久而久之,叫索额图察觉了,有收拾他的意思。

有一天,那家奴问高士奇,怎样才能应付过去?

高士奇说,从来不认错的人,如果主动去认错,主家的怨怒会消去大半。一个屋檐下,躲罪不如揽罪。

那家奴心领神会后照着去做,果然得到了索额图的宽大处理。

事后,索额图觉得奇怪,平日死硬的家奴怎么突然变得通达了,叫来一问,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就这样,高士奇以索相府家奴为梯,见到了权势煊赫的索额图。索额图与高士奇交谈,发现他不仅善于处世,而且知书能文,便将他收作文书。

此后,索额图为了在康熙身边放置眼线,不久便将高士奇推荐进宫,理由是此人书法文章俱佳,可为皇上伴读。奇的是,少年康熙初读高士奇的理学文章,竟大加赞赏,见面交谈之后,更是相见恨晚。

在正史的记述中,索额图这一节被隐去了,但高士奇的好运依旧传奇。史书上说,自康熙三年来到京城,高士奇蹉跎了五年,终于在康熙八年进入国子监。国子监肄业后,高士奇谋到了一个书办的差事。不久,宫中关帝庙进行翻修,高士奇因为题写了一块“天子重英豪”的匾额,很幸运地被途经此地的少年天子康熙注意到。

这两种说法,不管哪种为真,有一点是一致的,而且确实神奇,那就是康熙见到毫无功名的高士奇,竟是十二分地钦佩,发自内心地将他视为高士。

《清史稿·高士奇传》记载有康熙的赞誉之词:“得士奇,始知学问门径。初见士奇得古人诗文,一览即知其时代,心以为异,未几,朕亦能之。士奇无战阵功,而朕待之厚,以其裨朕学问者大也。”

高士奇大康熙九岁,君臣初识之时,康熙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作为满清入主中原的第一位少年天子,康熙面对博大精深的汉族文化,认知其实尚处在蒙昧状态,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拨云见日的指引。

高士奇之幸运,即幸运在此,他是在最恰当的时候遇到了最需要的人,与千载难逢间充当了康熙文化上的引路人。

当然,高士奇将一身才学卖与帝王家的“技艺”也是不容小觑的,他知道康熙需要什么,更懂得如何才能打动康熙。

正因为如此,随后的几年,康熙为高士奇做了各种铺垫安排,先是赐他会试资格,将他擢为第一,命留翰林院供奉,而后又传旨,“今后凡朕经筵讲义,令高士奇一人誊写。”

康熙十四年,对高士奇而言,具有标志性的意义。这一年,康熙授予他詹事府录事的官职。詹事府是给太子管理家务的,但高士奇却没有跟着太子胤礽,而是一直侍从在康熙身边。这是一个鲜明的信号,意味着康熙在进一步架梯,势必会进一步重用高士奇。

果然,过了两年,高士奇开低级儒臣直入内廷的先河,他以很高的姿态,被康熙引入南书房。当时,康熙给武英殿大学士勒德洪、明珠下旨,说自己爱好读书写字,但身边的近侍都不读书,以致讲论没人答得上话。他要在翰林院选择两名博学善读的人,常伴左右,交流学问。

康熙还说,对于伴读儒臣,朝廷将给予特别优待,由内务府在京城拨给专门寓所,并且保证只要干得好,几年后必将从优重用。

勒德洪、明主试探性地问,皇上可有合适人选?

康熙回答的特别艺术。事先他已言明要挑选两人,但此时却只点了高士奇一人,剩下的一个则留给两位臣下在翰林院挑选。

勒德洪、明主见康熙破格内定了只拿六品俸禄,实际只有监生身份的高士奇,也很懂得配合,他们花了一个月,从翰林院中挑出一位具有贤臣之资的理想人选。此人便是张英,曾在家乡创造六尺巷佳话,后来“大清首辅”张廷玉的父亲。

在当时,因为这一道特别的润色,朝堂中人,越靠近内廷,越接近康熙,越是看得明白,高士奇事实上已成为康熙身边参与机要的宠臣,虽然品级低微,但实际拥有的权势不可限量。

康熙玩弄帝王之术,近乎是有天赋的,自正式将高士奇、张英引入南书房,他就展现出了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机。两人正式入职那一天,康熙很严肃地发出警告:“当谨慎勤劳,后必优用,勿得干预外事。”

高士奇、张英二人对待这句警告,在态度上有着天壤之别。

张英本就是谨慎贤能之人,恪守康熙警告,自然不在话下,康熙待他也格外器重,不久即将他任命为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几年后,又让他接替了李光地辞职出缺的翰林掌院学士。

可是高士奇这一边就怪异了,他本人对康熙的警告似乎是置若罔闻的,而康熙好像也并不计较,一直将他留在南书房,始终宠信不衰。

两者有别,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第一、二十来岁的康熙不仅有看人的眼力,而且御人的城府甚深,用人的格局极高。他的那句警告,表面上针对高士奇的,实际是对张英的承诺。

第二、高士奇心智极其玲珑,他早早地就参透了康熙用他的心思,更厉害的是,他竟敢依此原形毕露。说白了,康熙从未指望他是贤士名臣,而他自己呢,正好趁机投机钻营,追逐功名利禄。

如此说来,就要讲讲高士奇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的确才华横溢,诗文书画俱佳,但他没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名士理想,自进入内廷,走进康熙的那一天,他行的就是献媚之术,走的就是佞臣的路子。

康熙高明,就高明在这里。

虽然他激赏高士奇的才学,但他没有被蒙蔽双眼,而是早已看透了他的本质,将他视为了一枚奸佞的棋子。

明白了这些,康熙朝这一段精彩历史就好继续讲下去了——

历朝历代,雄主总要用一两个奸佞之臣,一来,雄主自大的心理,需要献媚之词;二来,雄主维护皇权,搞政治杀伐,奸佞之臣充当棋子,最为默契。

史书上记载,高士奇自进入南书房,即开始秘密受贿,而他受贿来的钱财,头一个用途就是用于窥探康熙的日常起居。赵翼在《檐曝杂记》中说,高士奇每日入朝,都要带一个装满金豆的荷囊,康熙的近侍太监每报一事,他便酬谢一颗金豆,久而久之,康熙每天读什么书,说什么话,骂什么人,办什么事,以至哪天睡了哪位妃子,他都了如指掌,而接着了如指掌的,自然是阿谀奉承,专投所好。

宗亲昭梿在《啸亭杂录》中讲,有一次,康熙骑马射中马蹶,很不高兴。高士奇见状赶紧用淤泥将衣服涂脏,然后不露声色地站到康熙身边。

康熙问,怎么搞得满身污泥?

高士奇赶紧跪下,说他刚才落马堕入深水潭,衣服都没来及清洗。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辈南人,故懦弱乃尔。适朕马屡蹶,竟未坠马也。”

又一次,康熙南巡来到金山,一时兴起准备显摆风雅。哪知他拿起笔饱蘸浓墨,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好。高士奇看见了,马上明白主子遇到了尴尬,赶忙在手掌上写好“江天一览”四字,然后假装上前磨墨,悄然摊开手掌,故意露给康熙看。康熙心领神会,信笔泼墨。

这一些宫廷轶事听多了,昭梿讪笑高士奇:“其迎合皆若此也。”

后来乾隆朝的和珅,其谀颂之功,皆是从高士奇这里体会去的。

蜻蜓点水,说完高士奇献媚之术,再说充当康熙政治杀伐的默契棋子。

伴君如伴虎,这个成语有太多的内涵,但有一条很要紧,事君只要忠心,莫谈良心。

论渊源,高士奇算是索额图的家奴,讲恩情,索额图当是高士奇的仕途贵人,然而,当索额图因为反对削藩遭到康熙疑弃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地投靠了索额图的劲敌明珠。

汪景祺在《西征随笔·高文恪遗事》中说,高士奇背叛索额图,乃是因为索额图待他态度恶劣,令他怀恨在心。据说,索额图每次召见高士奇,“犹长跪启事,不令其坐。且家人尚称为高相公,索则直斥其名,有不如意处,则跪之于庭,而丑诋之”,有时甚至还“切齿大骂,辱及父母妻子。”

然而,深究高士奇的奸佞本质就会发现,所谓索额图趾高气扬,不分场合羞辱他,不过是他刻意寻来的“背叛”借口,即便索额图始终善待礼遇他,当察觉到康熙的帝王心机后,他也会忘恩负义地备好刀子,瞄准索额图。

因为他知道,对索额图讲良心,知恩图报,就是不懂庙堂,不忠于康熙。

许多人相信,索额图最后被圈禁在宗人府活活饿死,高士奇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甚至可以说,康熙欲除索额图,刀子便是高士奇磨好,然后递出去的。

高士奇投靠明珠,也是心机重重,好生厉害。

羽翼未丰时,他对明珠毕恭毕敬,做过许多躬身效命的事。为此,明珠也得到了相当的实惠,逐渐权倾朝野。

可是当他愈发受到康熙器重,在朝堂上具有权势之后,明珠在他那里,就不再是主子,而成了收揽名利的梯步。

高士奇红得发紫的时候,好做一件事,将宫中消息卖给京城各色人等,史书记载,每当高士奇从宫中回府,“九卿肩與伺其巷皆满”,明珠亦在其内。

此时的高士奇,对明珠很是傲慢,明知道昔日的主子在厅堂候着,他却不慌不忙,总要慢腾腾地才出来。

因为大肆售卖宫廷消息,一时间,高士奇成为京城巨富,大街小巷遍传,“五方宝物归东海,万国金珠贡澹人”。(澹人是高士奇的字。)

除了揽财,在结党营私,打造势力圈层上,高士奇也是逐步野心勃勃。

康熙二十四年,号称士林魁首的徐乾学奉旨入值南书房。高士奇见机示好,很快与之结成心腹。两人随后联手,很快在康熙的眼皮底下聚成以其为首的江浙官僚势力集团。

这时的高士奇,完全就是巨贪权臣的嘴脸。朝中凡是不肯纳贿者,一律加以排斥打击。

内阁学士郭棻在升迁中曾得到高士奇的援助,但他不愿同流合污,任职后没有酬谢。

高士奇看清后,极为恼怒地对同僚说:“”渠之得为学士,谁之力也?皆予为之左右。得至此,从来不曾见他一匹缎,一只铜杯。”

话音落下,不久,郭棻便遭革职,理由是“才品平庸,尸位游职”。

随着高士奇权势的进一步膨胀,当朝第一的明珠渐渐成了他眼中的敌人。高士奇的庙堂嗅觉很灵敏,对帝王心机参得透彻,他知道康熙任由他发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钳制明珠。再看索额图倒台后明珠的权倾朝野,高士奇知道他再表忠心,充当康熙默契棋子的时候又到了。

康熙二十六年冬天,直隶巡抚(小)于成龙在陪同康熙谒陵途中举报明珠等人贪赃枉法,康熙故作惊愕地问,有何依据?

于成龙毫不客气地说,只要皇上派亲信大臣盘查各省布阵库银,如果有不亏空的,便是臣说了假话,臣甘愿领死。

康熙听了,顺势而为,召来高士奇询问。

起初,高士奇故作扭捏,表示不敢揭发明珠。

康熙问,似此何无一言也?

高士奇答,谁敢?

康熙配合再问,满洲不敢,汉官何谩?

高士奇的答话看似简单,实则是递刀。

高士奇说,汉官独不要命耶?

康熙听了,当即质问,若等势重于四辅臣乎?我欲去之,则竟去之,有何怕?

此语一出,高士奇马上跪地,嘴里说道,皇上做主,有何不可者!

李光地在《榕村续语录》中记述了这一场君臣联手搞掉明珠的好戏——高士奇与康熙密谈后,出宫后连夜找到徐乾学,授意他写好弹劾明珠的奏章。徐乾学写好弹章,利用新任左佥都御史郭琇递上去,康熙看到明珠八大罪状,痛心疾首,愤恨之下,只好将其革职。

明珠失势之后,高士奇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是如履薄冰,因为他深知康熙御人的厉害。

此言不虚,康熙虽然宠信高士奇,但却始终没给他多高的品级官位,终其一生,他不过是个未到任的礼部侍郎。

此外,将奸佞之臣用作政治杀伐的棋子,康熙很是知道分寸,当棋子用完之后,是弃还是留,总要有个说法。

高士奇庙堂心智很高,他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凶险。对他而言,纳贪营私,大发其财之后,他必须懂得进退之道,设法过掉康熙这一关。

果然,明珠前脚刚被革职,后脚高士奇就摊上大事了。

还是康熙二十六年的冬天,湖北巡抚张汧因搜刮贪黩被参,康熙令直隶巡抚(小)于成龙前去严审。结果张汧当堂招供,在京他曾纳贿诸臣,是高士奇逼他出任湖北巡抚,叫他搜刮钱财的。

康熙得到供词,没有大肆发作,而是将高士奇召进宫中,当面询问。

高士奇知道,康熙这是找他算总账来了。如果不能顺利过关,脚下恐怕就是万丈深渊。

然而,人如其名,高士奇这个名字不是白给的。

在这一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所拿出的应对之辞,简直堪称佞臣上岸的经典。

高士奇没有躲闪回避,而是以极为坦诚恳切的口吻说:“督抚诸臣,以臣蒙主眷,多有馈遗。其实圣明威福不旁落。臣何能参与一字?在彼诚无益,在臣则寸丝粒粟,皆恩遇中来也。”

言下之意,我是搞了不少钱,但那都是我凭皇上恩遇得来的。

史书记载,康熙听了这番奏对,不但没有对高士奇加以责罚,反而哈哈大笑。

此情此景意味着高士奇侥幸过关,安全上岸了。

此后他虽然被解除任职,但依旧入值南书房,管理修书事务。

一波平去,一波又起。

康熙二十八年春天,高士奇随康熙南巡,二月十日,康熙在高士奇的故居杭州西溪山庄写下一首五言诗,并赐御笔“竹窗”二字。先前与高士奇结党的徐乾学,见他受宠不衰,不甘久居人后,于是动了参斗之心。他暗自串通寓居南京的前大学士熊赐履,攻讦高士奇招权纳贿。

对高士奇而言,这又是一次考验。

收到弹章,康熙在南巡途中暗示高士奇,汝也要防备。有人说汝不好。

高士奇因为宫中有内应,早已知道朝他下手的人是谁,但他还是明知故问,是谁?

康熙索性明言相告,即汝平日所夸之熊赐履也。

高士奇听了,又以极高的庙堂情商为自己说了一段经典的解围之辞:“即此可见臣在皇上面前说人不好,也非与臣不好,说人好也非与臣好。但是别人说臣还可,熊赐履说不得臣。臣虽不与相交,然书札时常往还。他与臣书说臣人品是程朱一流。岂有程朱会招权纳贿的?”

康熙很吃这一套,而后很有兴趣地问,书札何在?

高士奇第二天便将熊赐履的书信全部呈上。

康熙阅后,笑而存之。

徐乾学见熊赐履的弹章未能奏效,有些恼羞成怒,随后他授意得意门生,先前弹劾明珠的郭琇,上了一道狠折。在这道狠折中,郭琇火力全开,恶毒攻击高士奇“豺狼其性,蛇蝎其心,鬼域其形”,请求康熙以“欺君灭法,背公行私”之大罪,将其明正典刑。

在这一刀光剑影的要命时刻,高士奇祭出的又是佞臣的经典动作。

郭琇的狠章还在走流程,他便通过心腹抢先一步将狠章抄出,提前进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见他如此“坦荡”,很是欣慰。

于是乎,郭琇的刀剑无形之中就全被他收缴了。

对于进退之道,高士奇是有高深领悟的,占得上风之后,他没有收手,而是以极其强烈的反应,对徐乾学、郭琇等人发动了猛烈报复。

一时间,朝堂上乌烟瘴气,内讧不断。

康熙见状,将大手一挥,怒斥道,你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统统休致回籍去吧。

有人说,这依旧是高士奇的明智之举,他是以自驱的方式完成了自保。

还有人说,高士奇此举,意在再次充当康熙的棋子,对朝堂进行新一轮的清洗。

不管怎样,高士奇最终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杭州。

颇具意味的是,从那以后,康熙对他竟然念念不忘,以至于明知他是奸佞之臣,终了还是在他病故之后破格赐了“文恪”的谥号。

庙堂之上,难得大过罪恶。

也许到最后,康熙想到的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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