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母親名字中有一個“梅”字,在黃秀莉眼中,母親似梅,似一枝臘梅。

她是一支飽受風霜的梅。從黃秀莉有記憶起,她的母親總是忙忙碌碌——兩條腿如同陀螺一般旋轉着,收拾家務,洗菜做飯,照顧孩子。小學時候,學校離家10里路,母親每天都蹬着自行車載她上學,寒冬臘月亦或是酷暑夏日,每個上學的日子,都能看到母親騎車的身影。後來,弟弟出生了……黃秀莉印象很深刻,月份很大了,母親的肚子鼓鼓的。蹬着送她上學時,每次膝蓋都能到母親的肚子。那時候的黃秀莉坐在後面的車座上,拉着母親的衣襟,感覺到她笨拙和喫力的動作。當時小小的黃秀莉只覺母親辛苦。現在再回想起那個場景,黃秀莉會不覺的溼了眼眶。母親像其他家庭婦女那般照顧孩子,收拾家務,同時也一樣堅強忍耐。

這支梅花的飽經風霜,還不止如此。母親生性善良,爲人熱情,性格倔強。記得在黃秀莉五年級時候,那會家裏做買賣,生活逐漸富裕,家裏也住上了樓房。本以爲好的生活剛剛開始,沒想到因爲父母的離婚而突生變故。當時黃秀莉十歲,弟弟一歲。她很害怕,怕判給爸爸,也怕和母親分開。作爲一個母親,她也怕……所以她費盡周折向法官討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兩個孩子我是必須要的……”這是母親在法庭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那天法庭上,她面色憔悴,神情中流露出悲傷。黃秀莉想,當時的她應該很崩潰吧,十幾年的婚姻化作泡影,美好的生活瞬間破滅,兩個孩子還年幼懵懂。父母離婚後,有時候年幼的黃秀莉會突然悲傷地哭起來,母親看到會放下手中的活,輕聲說:“沒事,媽在,會熬過去的……”母親起早貪黑的忙碌着家裏的買賣,還得負責接送姐弟倆上學、照顧孩子們的喫穿。多少次,晚飯過後,都能看到母親斜倚在沙發上,疲憊地睡去。就算這樣,她也從沒抱怨過一次。每一天,母親樂觀的笑容就像風霜中傲然綻放的梅花。

母親身上有原則有骨氣,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孩子們。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家裏買賣很忙。孩子貪玩的本性在黃秀莉身上盡情釋放。雖然母親經常叮囑她按時完成作業,但是那年暑假,黃秀莉只顧貪玩早把作業拋到九霄雲外。結果可想而知,老師讓通知家長去學校。雖然過去二十多年,但當時那種忐忑的心情至今還印刻在黃秀莉的腦海中。她躊躇在家門口,多次鼓起勇氣想走進家門,但還是猶豫了。當時的腿如灌了鉛一般,有千斤重。終於……進了門。當母親看到女兒時,細心的她馬上發現了不對,急忙問起緣由。焦急從她褶皺的眼角流淌出來,看到這樣的眼神,黃秀莉越發覺得對不起母親,最終胡亂編了個事由搪塞過去,母親在一旁輕聲安慰。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第二天老師通過電話將母親叫到學校。黃秀莉站在母親身邊,看不到母親表情,但心裏思緒萬千,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狂風暴雨。

放學回家後,母親將她叫到旁邊,沒有說話,拿着戒尺狠狠地打着她的手心。黃秀莉咬緊牙,一聲不吭。打着打着,突然聽到母親的啜泣聲,抬頭望去,眼淚已飽含母親的雙眼。她一字一句地說:“這一下是因爲你荒廢學習,這一下是因爲你學會了撒謊……”黃秀莉的手心被戒尺打得紅了一片,母親看着她的手心,握住了,眼淚簌簌的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背。那一刻,黃秀莉感到羞愧極了。無論怎樣,她都沒有資格讓母親難過。回到自己的屋裏,她哭了,那一刻,她長大了。

終於,黃秀莉長大了,成爲了一名小學老師。已過而立之年的黃秀莉,最愛帶上孩子去母親家,喫上一頓她親手做的飯菜。有時加班,不管多晚,母親都會給她留着飯菜。有時會跟她講講學校或家裏的煩心事,母親總是耐心寬慰,給她中肯的建議。每當看着母親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頭上的青絲漸漸變成了白髮,黃秀莉的內心總會湧起一陣酸楚。如果沒有母親,哪裏會有她現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母親辛苦的撫育,耐心的撫慰,現在又怎會有一個如此健康陽光的她?

想到母親,黃秀莉總有說不完的話,表不完的情。這所有的話語,所有的情,都在她的心中只化作一句:“母親,我愛您!”。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