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工人日報

左蓀屹

《工人日報》(2024年04月28日 03版)

早上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我夾起了一塊花捲,思忖一下又放了回去。身後的同事問我怎麼了,我說喫不下。其實,我是擔心這花捲會讓我失望。我已經很久沒喫過令自己滿意的花捲了。

我不算挑食,但對於花捲,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苛求。花捲如果太過鬆軟,缺少了咀嚼的過程,那麼就毫無口感可言;如果做得太過筋道,則會因過度咀嚼而忽略味道,有喧賓奪主之嫌。太久沒喫到好喫的花捲,愈加讓我懷念姥爺做的花捲。

姥爺蒸出來的花捲沒有花哨的外表,形狀很簡單,只有大致的卷狀,整體小巧飽滿,珍珠色的面上嵌着幾星蔥花,既是點綴,也是調味。他做的花捲上,能同時出現軟嫩與酥脆兩種截然相反的特徵,一口咬下去,真是相當美妙。

我上學時,每晚放學回家,姥爺總能像變戲法一樣在桌上擺滿熱氣騰騰的花捲。我顧不得喫相,狼吞虎嚥喫得乾乾淨淨,然後一邊抹嘴一邊跟他說希望他開一個小店專門賣花捲,生意一定火爆。姥爺嘴上說着不可能,但卻笑得很燦爛。說來慚愧,我從未親眼見過姥爺做花捲,總想着等長大之後應當認真學一學,這樣纔不至於讓他的這份手藝失傳,但我終究也沒有跟他學過。

長大後,我曾嘗試着按照網絡上的教程還原姥爺做的花捲,卻每次都以黑暗料理告終。直到有一次趁着家裏沒人,我又開始和麪、發麪、擀麪、上料、卷坯、發酵、蒸熟。一套流程下來,出鍋的花捲竟也有了些許姥爺做出來的樣子。他要是看到了,定會湊過臉去,皺着眉端詳,再用他那標誌性的河南味普通話說:“咱家小寶貝也會做花捲了!”

只是我知道,我再也喫不到姥爺做的花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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