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常州日报

岁月留痕 / 祁丽玲

回奔牛的路

奔牛于我,是出生地,是老家、娘家,所以“去”奔牛在我这儿,几十年来就一直是“回”奔牛。

这些年,我难得回奔牛,即使回,也是自己开车,方向盘一打、一脚油门的事。这天我在办公室与堂妹联系,约好趁午休时间,我回趟奔牛,给她闪送一份资料。挂断电话下楼,才想起早上我根本就没开车出来。还好,脑子不给力,天气很给力。看着阳光正好,时间足够,就坐公交车回吧。西新桥公交站上4路、34路、93路、57路都可以直达奔牛,想着哪个先来就上哪车,没想到还是经验不足,没考虑到中午时间段乘客少,公交车班次相应也稀疏。我翘首以盼了近半小时,才有辆34路车闪着左转灯自通江路驶来。

上车刷卡,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乘客。我就近坐在驾驶室后面的第一个位置,靠着车厢左窗,窗外的运河伴着我一路,思绪飞扬。

最早坐34路车是1990年,我上高中。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前黄镇上的前黄高中、奔牛镇上的奔牛高中以及湖塘镇上的武进高级中学,是武进面向全县统招的重点高中,呈三足鼎立之势。那时一心想要住校的我放弃了家门口的奔牛高中,中考志愿填写了远在湖塘镇上的武进高级中学。学校每月放一次假,我从湖塘先坐14路公交车到文化宫,转3路车到江南商场,再转34路车回奔牛。这兜兜转转,路上就是小半天时间,所以在江南商场回车场等车的时候,我会吃一串卖茶叶蛋的炉子上的鹌鹑蛋和豆腐干,五香味的,解馋又解饿。

当年,我与很多奔牛人一样,初到常州城里入户,首选安居于西新桥一带、关河路沿线,图的就是一个来回交通便利。我父母自从来城里帮我带孩子,跟我们住一起后,他们更是享受到了这种便捷,早上搭早班车回老家种个菜、浇个水,中午就拎着新鲜的蔬菜回来下锅了。西新桥往奔牛方向先一段是关河路,穿过长江路中吴大桥,再往西就是运河路了。现在,连接常州与奔牛的公路多了两条,都与运河路并行,一是运河南岸的星港大道,一是铁路以北的龙城大道。

其实常州到奔牛的路,历史上公路不是主角。奔牛镇是一座建在大运河上的千年古镇,因河而生,因水而兴,来往奔牛的人都是走的大运河这条水路。100多年前,沪宁铁路修建,在奔牛设立火车站,常州与奔牛又多了一张火车票的连接。我父母都是新中国初期出生,他们年轻时去常州城里走亲戚,多是坐船走运河到表场码头,偶尔坐火车,因为船票比火车票便宜。

看向窗外,刚出城这段运河已经看不到一艘船了。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常州大运河城区段成为城市南北交通的最大阻碍。2008年,常州城区大运河完成了又一次改道,南移出城,航道等级提升,水运能力增加,而城区跨河桥梁都改为平桥,保南北畅通。因运河航道南移,运河上原来配套航运的大型机械装备、设备场地都废止了。但废止不等于废弃。这几年,这些工业遗存被陆续创新开发,跟上城市更新的步伐,赋予新的功能,早已旧貌焕新颜。如中吴大桥下原东芝码头已变身为玫瑰车站、户外婚姻登记处,520吨位的起重臂做足了“520我爱你”的文章。原五星桥南逸的建材堆料场、油库已改造为开放式的油罐公园,几个油罐罐里是别有洞天的艺术空间、网红打卡地。

再往西开,车到新闸。新闸原来这里只有一座老桥跨运河两岸,桥高坡陡,是北岸的新闸通往河南面的唯一通道。我小时候晕车非常严重,寒暑假进城,我父亲为让我少坐点时间的汽车,会先骑自行车带我到新闸,把自行车寄放在这老桥边的工厂门口,再坐公交车去城里。现在老桥早已没了踪影,运河上又先后架起几座平桥,把新闸与河对岸的钟楼开发区联为了一体。

汽车一路摇晃着西行,暖煦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车后排甚至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连江桥到了,运河南移,正是自连江桥开始的。大运河在连江桥这拐了个大弯,往南绕过中吴大道,往东直到戚墅堰的东方大桥,才汇入老运河河道。也是自这里,运河上再现船队来来往往的繁忙景象,船队好似一条条巨龙,龙头在这里扭头转向,后面长长的龙身顺势游弋,在宽阔的河面上画出一条圆润的弧线。而邹区镇也顺势在弯里打造了一个以“运河慢村”为特色的美丽乡村安基村,成为城市近郊休闲旅游的好去处。

一路西行,叶家码头站到了。叶家码头原来是个摆渡码头,一艘人工小渡船在风雨中撑起了奔牛与邹区来往的通道。现在既没有渡船,也没有码头,有的是叶家码头大桥,一桥飞架南北。一个时代的记忆就刻在“叶家码头”的地名里了。

叶家码头一过,奔牛镇就在眼前了。我赶紧与堂妹微信联系,确定碰头地点。

奔牛,是曾经诞生了高山流水、乱世佳人、工商业巨子等传奇故事的千年古镇,也是一度拥有水陆空铁立体交通优势的物流重镇。期待家乡古镇能在新时代里抢抓发展机遇、再现昔日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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