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中國民航報

本報通訊員姚永強3月1日，民航局召開月度航空安全委員會全體（擴大）會議，分析航空安全形勢，部署航空安全重點工作。民航局局長宋志勇強調，緊盯突出風險和重點領域，狠抓安全工作措施落實。突出做好防“衝偏掉”、防雷擊雹擊、防空中顛簸“三防”等工作。那麼，什麼是“衝偏掉”？飛行員如何防止“衝偏掉”事件的發生？

高度重視“衝偏掉”事件

什麼是“衝偏掉”？事實上，它包含衝偏出跑道和掉高度。衝偏出跑道是指在跑道道面上的航空器衝出跑道道面末端或偏出一側；“掉”是指飛機在飛行過程中偏離正常飛行航跡而意外掉高度，尤其是在飛機起飛和落地過程中，由於飛行高度較低，飛機掉高度可能導致可控飛行撞地風險或飛機跑道外接地。衝偏出跑道多發生在飛機起飛或着陸過程中，主要包括兩種事件類型：航空器偏出跑道一側或者航空器衝出跑道末端。掉高度導致的跑道外接地可能使飛機提前或在跑道兩側接地。

“衝偏掉”都發生在飛行的關鍵階段，嚴重影響飛行安全。據統計，衝偏出跑道是進近着陸事故發生的第二大主要原因，其中83%的衝偏出跑道發生在着陸階段。在2011年召開的全球跑道安全研討會上，國際民航組織指出，全球每年因衝偏出跑道事件而造成的經濟損失大約爲9億美元。空客公司對2001年~2020年商業航空事故的統計分析表明，衝偏出跑道是飛機機體損毀的主要原因，佔比36%。

數據顯示，1995年~2008年，全世界共發生了1429起導致嚴重損壞的運輸航空事故，其中417起與衝偏出跑道有關，佔比29%，平均每年發生29.8起。而從2008年至今，全球運輸航空公司發生了超過50起衝偏出跑道事件。衝偏出跑道事件不僅數量多，而且造成的後果嚴重。根據國際航空運輸協會提供的數據，在衝偏出跑道事件中，非精密進近是精密進近事故的5倍；而掉高度事件，包括大部分可控飛行撞地（CFIT）主要發生在晚上或低於目視氣象條件的情況下。

我國民航1989年~2010年發生的“衝偏掉”事件統計顯示，每年5月~8月是發生“衝偏掉”事件最多的月份。隨着夏季的來臨，雷雨大風天氣頻發，複雜天氣衍生的安全風險和人員疲勞風險疊加，安全壓力持續加大，“衝偏掉”事件應引起全行業的高度重視。

那麼，怎麼防止“衝偏掉”事件的發生？數據顯示，在“衝偏掉”事件發生的原因中，飛行機組原因佔了很大比例。因此，飛行員是防止“衝偏掉”事件發生的關鍵。飛行員良好的勝任力是保證飛行安全的前提，也是解決問題的答案。飛行員九大核心勝任力包括技術性和非技術性的知識、技能和態度，即知識應用、程序應用和法規遵守、自動航徑控制、人工航徑控制這四種技術能力，以及溝通、工作負荷管理、領導力與團隊合作、情景意識和信息管理、問題解決與決策這五種非技術能力。在很多“衝偏掉”事件中，都是飛行員的核心勝任力出現了問題。

核心勝任力出問題

從歷史數據來看，全球民航業衝偏出跑道事件時有發生。筆者對上世紀90年代發生的兩起衝偏出跑道事件進行分析發現，事件主要原因是機組沒有完成起飛前的程序，執行檢查單不到位。

飛行員的基礎勝任力是程序應用和法規遵守能力，這要求飛行員根據已發佈的運行規定和適用法規，確定並執行適當的程序。這兩起事件的涉事機組程序執行能力不足，違反了下列程序應用和法規遵守能力指標：及時應用相關運行規定、程序和技術；遵守標準操作程序，除非更高的安全性指示需要適當偏離；正確操作飛機系統和相關設備；監控飛機系統狀態；遵守適用法規；應用相關程序知識。

飛行員都知道嚴格遵守標準操作程序，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根據研究機構的數據，在飛行前和滑出階段，飛行員極可能在遵守程序時出現疏忽和差錯。在飛機起飛前的一段時間，存在影響機組執行程序的諸多因素，如航班延誤的壓力、旅客延遲登機、管制起飛時間限定等。機組在整個程序執行過程中必須做到高度程序化和規範化，這不僅要求機組具備良好的程序執行能力，還要具備良好的工作負荷管理能力等其他勝任力。

1997年，一架飛機在起飛過程中自動油門系統發生故障，機組雖然採取了中斷起飛措施，但飛機還是衝出跑道。這起事故的原因是“機組判斷和決策錯誤，中斷程序不熟練”。機組錯誤地將自動油門故障判斷爲發動機故障，作出中斷起飛的決定，而飛機中斷起飛需要飛行員具備快速決策的能力。根據問題解決與決策能力行爲指標，機組未能應用適當和及時的決策技巧，在遇到非預期事件時缺乏復原力和隨機應變的能力。

機組在中斷起飛過程中“動作遲緩，操作程序和動作不熟練”，這既是飛行員程序執行的問題，也表明飛行員知識運用能力欠缺。知識運用能力要求飛行員展示其對飛行相關信息、運行規定、飛機系統和運行環境相關知識的瞭解和理解，並正確應用。加強理論知識培訓是飛行員訓練的有力補充，理論與實際操作相結合是理解和掌握一個具體訓練科目，並作出正確決策的重要保證。

抓好飛行員訓練是關鍵

在飛行員九大核心勝任力中，對飛機進行精準控制或操縱飛行的能力有兩個，即自動航徑控制和人工航徑控制。這是飛行員操縱飛機的基本功，是飛行員擁有精湛的基本駕駛術、良好的方向空間位置感覺、快速且熟練的注意力分配、良好的穩定進近條件的基礎。飛行員在儀表飛行、機動飛行、非精密進近、複雜天氣和複雜姿態下安全飛行的能力，是防止“衝偏掉”事件發生的重要基礎。

國內針對着陸階段衝偏出跑道的專題研究發現，其中最大的風險是飛行員操作不當導致的。筆者對近年來發生的“衝偏掉”事件進行研究發現，機組容易在着陸過程中失去目視參考，一系列操作錯誤可能導致飛機偏離正常航徑，飛行技術欠缺則是衝偏出跑道的重要原因。有的機場不具備全自動着陸條件，飛行員實施儀表進近，能見跑道後便脫開自動駕駛，選擇手動飛行，因此精湛的手動飛行技術和目測着陸技巧尤爲重要。開始手動飛行後，由於注意力分配或操作要領的問題，機組可能無法保證飛機的下滑軌跡和水平方向，不能及時發現和修正航跡偏差，加上低雲、低能見度等複雜氣象條件，很可能導致不安全事件發生。

近半數衝偏出跑道事件發生在雨雪等複雜氣象條件下，近1/3衝偏出跑道事件因機組缺乏安全意識或丟失情景意識。飛行員的情景意識與信息管理能力要求飛行員能感知、理解和管理信息與外部環境，並預判其對運行的影響。筆者對多起掉高度事件進行分析發現，機組在着陸過程中容易因爲複雜天氣失去目視參考，丟失情景意識，導致飛機在低高度掉高度，場外接地。

當然，這些事件還暴露出機組飛行準備不充分，沒有做好威脅差錯管理。機組內部、機組與管制員之間能否進行良好的溝通，有沒有及時提醒和標準喊話，能否獲得正確的飛行指令，能否獲得準確的氣象、跑道狀態等環境信息，直接影響飛機安全起飛和進近、着陸。這是飛行員溝通能力的體現。

飛行員九大核心勝任力相互關聯、相互影響。防止“衝偏掉”事件的發生，抓好飛行員訓練是關鍵。因此，科學訓練飛行員合格的勝任力是防止“衝偏掉”事件發生的重要一環。

製圖/王世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