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社會,人們對於命名極爲講究,不僅新生兒落地後需要取名,而且在成年禮時還要取字,文人墨客則常常再爲自己取個別名或號。名、字、號,這三者在古代人的生活中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1,“古者,名以正體,字以表德,號以寓懷”,《禮記·士冠禮》:“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稱名,他人則稱字也。”;

“名以正體”,名,是一個人初生或幼年期時由父母尊長所賜予的標識。它不僅是個人的基本稱謂,更是最初的身份印記。在古代,這個名通常由父親或祖父慎重地選取,蘊含着深厚的家族期望和祝福。一旦確定,這個名往往會伴隨人的一生,成爲正式場合和官府文書中的必備稱謂。在《禮記·士冠禮》中,有“冠而字之,敬其名也”的記載,意味着在成年禮時,人們會取字,以表達對名的敬重,同時作爲對名的補充。

談及“名”的起源,我們可以追溯至甲骨文。甲骨文中的“名”字,由“口”和一個月牙形狀構成,月牙常被解讀爲“夕”。

到西周晚期,在“召伯簋”的鐘鼎文裏,這個字便已發展爲“夕”在“口”上的構形了。東漢許慎對“名”字構型的解釋爲:到了晚上,黑乎乎看不出人的臉面,相遇之時,便只好以口自報名字,以免發生誤會。

“字以表德”,字,則是古人在成年之後精心選取的,旨在進一步闡釋和豐富名的內涵。與名相比,字更注重表達個人的品德、志向或特殊才能。在古代社會,尊貴、重要或文化素養深厚的人物常以字來稱呼。字的選取是一個深思熟慮的過程,既要與名相呼應,又要準確反映個人的特質和追求。

因此,字成爲古代文人展示自己才華和情懷的重要方式。同時,《禮記·士冠禮》中提到,“君父之前稱名,他人則稱字也。”這說明了在正式場合或面對長輩時,人們常以名來稱呼;而在其他場合,則以字來稱呼尊貴或文化素養深厚的人物。

“號以寓懷”,與名和字相比,號更加個性化和自由。它可以由自己取,也可以由他人賜予,用以表達個人的情懷、志趣或理想。號不受家族、宗法、禮儀等束縛,可以完全根據個人的喜好來選擇。因此,號往往富有詩意和想象力,成爲古代文人表達自我和追求獨特風格的一種方式。同時,號也可以用來表達對某種事物或理念的熱愛和執着,成爲個人情感和精神追求的一種寄託。

在古代社會中,名、字、號的使用場合和對象也有所不同。名是最基本的稱呼,適用於所有場合和對象;字則更多地用於文化修養較高的人羣,在正式場合或文學作品中常見;而號則更加個性化和自由,常用於表達個人情感和志趣的場合。這三者共同構成了古代人名的完整體系,體現了古代人對個人身份、品德和情感的高度重視。

名、字、號作爲古代姓名文化的核心組成部分,不僅承載着個體的身份與特點,更反映了古代社會的價值觀和文化傳統。它們在使用中相互補充。2,名和字是兩回事,但名和字又有聯繫;

《白虎通義》說:“聞名即知其字,聞字即知其名,蓋名之與字相比附故。”

在古代,名和字是兩種東西,但它們卻又有所聯繫,孔穎達在註解禮記時曾提到:“名是用來表明一個人本身的,人出生後如果沒有名字,就無法區分不同的人,所以嬰兒出生三個月後就會給他起名,這就是所說的幼名。二十歲行冠禮時取字,這是因爲人到了二十歲,就要開始承擔爲人父的責任,他的朋友等人便不能再直呼其名了,因此會在行冠禮時取個字。”

從某種意義上說,“字”是名的一種延伸,它更適用於平輩之間,或者關係一般的長輩對晚輩的稱呼,體現了尊重與正式的社交禮儀。

具體細究起來,名和字的聯繫,主要有七點:

一、字與名具有同義或近義關係,二者在意義上相互呼應。例如,屈原名平,字原,其中“平”和“原”都傳達了廣闊、平坦的意象。

二、字可以作爲對名的解釋、補充或進一步延伸。如諸葛亮名亮,字孔明,“孔”字強調了“亮”的程度,使得名字的含義更加豐富。

三、字與名之間可能存在意義相反或相對的關係,從而形成互補。如韓愈名愈,字退之,“愈”表示勝過,“退之”則表達了一種謙遜或後退的態度。

四、人們常以字來表達對前代賢人的敬仰之情。這種方式通常是通過取聖賢的名、字或號等來命名取字,以此表達對古人的尊敬和仰慕。

五、字和名還可以一同用來紀念某個有價值的事件或特殊的時刻。

六、字與名有時會運用歷史典故來增添文化內涵。如劉禹錫名禹錫,字夢得,其名字均來源於古代經典文獻。

七、字與名還可能與儒、釋、道等思想相關聯,體現了父母對子女道德和信仰教育的重視。例如,王維名維,字摩詰,其名字蘊含着深厚的佛教文化意蘊。

在東晉時期,士人階層開始流傳一部從印度傳來的《維摩詰經》,維摩詰是印度的一位富翁,他家財萬貫、妻妾成羣,卻通過“在家修行”的方式成就了菩薩,並在辯經中獲得了文殊菩薩的認可,王維對維摩詰十分推崇,他的名字便和維摩詰有關。

我們熟悉的蘇軾先生,他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據蘇軾的父親蘇洵在《名二子說》中所言,蘇軾的“軾”字取自“未見其爲完車也。軾乎,吾懼汝之不外飾也”,軾是古代車廂前面用作扶手的橫木,而“瞻”字則寓意着遠矚高瞻。蘇軾的名與字相互映照,既體現了父親希望他能成爲一個既穩重可靠,又具備遠見卓識的人,同時也與《左傳》中的“登軾而望之”相呼應,蘊含着深厚的文化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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