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沈建光  京東集團首席經濟學家

來源 | 《中國外匯》2024年第10期

要點

一季度中國經濟表現超預期、出口回暖、政策暖風不斷、外資流入港股和中概股、海外地緣政治風險加劇助推近期人民幣匯率穩中有升。

2024年以來，美元指數維持強勢，截至5月14日，美元指數年內上漲3.6%，與此同時，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保持在7.1左右，人民幣對一籃子貨幣穩中有升，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自2023年7月的低點升值了4.3%。在筆者看來，在當前強勢美元背景下，人民幣匯率穩中有升主要與以下五方面因素有關。

一是2024年一季度中國經濟表現超預期。一季度中國經濟運行超預期增長，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增長5.3%，高於2023年四季度和全年的5.2%。其中，服務消費、製造業投資等增長明顯。

春節假期出行熱情較高，服務消費恢復迅速。一季度，服務業零售額同比增長10.0%（餐飲收入同比增長10.8%），明顯快於商品零售的4.0%。從住戶調查數據看，居民人均服務性消費支出同比增長12.7%，高於整體人均消費支出的8.3%；服務性消費支出佔比達到43.3%，比2023年同期提升1.6個百分點。

在信貸力度較大、新一輪大規模設備更新等支持下，製造業投資較快增長。一季度製造業投資同比增長9.9%，比2023年全年提高3.4個百分點；高技術製造業投資增長10.8%，其中航空航天器及設備製造業投資增長42.7%。此外，高技術服務業投資增長12.7%，其中電子商務服務業投資增長24.6%。

二是出口增速回升。2024年1—4月，以人民幣計價的出口同比增長4.9%，明顯好於2023年全年的0.6%。一季度淨出口對GDP增長的貢獻率升至14.5%，是2022年四季度以來的新高。這背後是全球經濟回暖形勢下海外需求呈現韌性。

分國別看，我國對新興經濟體、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貿易增速高於整體。東盟爲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2024年1—4月，我國與東盟貿易總值爲2.18萬億元，增長8.5%，佔我國外貿總值的15.8%。其中，我國對東盟出口1.32萬億元，增長10%。此外，同期我國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6.54萬億元，增長6.4%，其中，出口3.64萬億元，增長6.7%，有力地支持了整體出口增速回升。

分品類看，消費電子出口改善，集成電路、汽車表現尤爲突出。2024年1—4月，我國出口機電產品4.62萬億元，增長6.9%，佔出口總值的59.2%。其中，自動數據處理設備及其零部件4349.2億元，增長9.7%；集成電路3552.4億元，增長23.5%；汽車2548.5億元，增長24.9%。

三是政策面放鬆的態勢愈發明顯。財政政策方面，2023年四季度增發1萬億元國債，2024年又發行1萬億元超長期特別國債，再加上地方政府專項債、其他調入資金等擴大財政支出的工具，廣義財政支出力度明顯加大。貨幣政策方面，2024年以來，央行先後下調支農支小再貸款、再貼現利率0.25個百分點、全面降準0.5個百分點，連續15個月加量續作中期借貸便利（MLF）投放流動性，5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也大幅下調25個基點，貨幣政策已經在加大逆週期調節力度。房地產政策方面，全國主要城市先後全面放鬆房地產限購，截至2024年5月9日，全國僅北京、天津、上海、深圳、廣州、珠海、海南樓市仍有限購。

四是外資重新流入港股和中概股。五一期間，在海外資金的推動下，人民幣資產領漲全球。納斯達克中國金龍指數大漲5.5%至6682.6，創2023年10月以來新高，明晟（MSCI）中國指數上漲4.4%。恒生指數和恒生科技指數分別上漲7.3%和4.0%，領先全球主要股市。近期中國證監會發布5項資本市場對港合作措施，提振了市場信心。外資對於人民幣資產低估值和相對高增長的認可不斷提升，對華投資情緒持續改善。

五是海外地緣政治風險加大拖累其他貨幣。當前，中東局勢激化加劇了美元波動。巴以軍事衝突不斷，停火談判陷入僵局，美國國內高校“挺巴”抗議潮愈演愈烈。這些都加劇了避險情緒，促使黃金價格大漲，壓制了美元的升值。與此同時，烏克蘭危機也持續對歐元構成壓制。2023年以來，歐元區經濟持續低迷，歐元呈偏弱態勢，歐元兌美元匯率維持在1.05—1.1區間。

在上述五大因素推動下，人民幣近期企穩回升，還對不少非美貨幣升值。展望未來，中國宏觀基本面仍在持續改善，政策上長期持續深化改革，短期財政和貨幣政策加力增效，不斷釋放新質生產力，疊加下半年美聯儲降息和全球地緣政治動盪持續，人民幣匯率有基礎、有條件保持基本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