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美國作家丹·布朗上海圖書館演講完整文字實錄!

五月二十二日晚六點三十分,在上海圖書館二樓報告廳舉行了由九久讀書人,人民文學出版社,上海圖書館共同主辦的,美國作家丹·布朗先生的新書《本源》分享講座。此次講座是丹·布朗在中國大陸期間唯一一次面向公衆的活動。爲了準備這場重要的講座,丹·布朗不僅精心準備講稿,還與中國出版團隊及上海圖書館方面多次郵件往來溝通講座形式與流程,力求這次與中國讀者面對面交流的活動能圓滿完成。

何毅先生與丹·布朗先生互贈禮物與書

在講座開始前,上海圖書館副館長何毅先生向丹·布朗贈送了上海圖書館東館宣傳郵冊作爲紀念禮物,丹·布朗則贈予上海圖書館兩冊寫着祝福和簽名的《本源》英文版圖書,並獲得了何毅先生授予的捐贈證書。

黃育海先生髮言

作爲本次丹·布朗新書講座的邀請方與主辦方之一,上海九久讀書人總經理黃育海先生也講述了他和丹·布朗作品的淵源,2004年九久讀書人成立的時候,出版的第一本書就是丹·布朗的《數字城堡》。迄今爲止九久讀書人也是丹·布朗所有作品的中文簡體字版權所有方。

以下就是本次講座的文字版內容,同時感謝本次講座翻譯李康勤女士的現場翻譯,《本源》中文版編輯邱小羣女士對講座文字稿的校對。

丹·布朗:

大家晚上好,非常高興見到你們,很感謝你們今天前來。我要對很多人說感謝,首先我要感謝我的讀者,謝謝你們讀我的書,非常感謝。(熱烈鼓掌)

感謝上海圖書館給我這樣的機會做講座,提供了場地和這麼好的條件。感謝非常出色的出版人黃育海先生領導下的上海九久讀書人,沒有他們我的書也沒有辦法在中國出版。

我5歲的時候,我媽媽就教我寫作,也幫我出版了人生中第一本書,我口述,我媽媽做記錄,首印只有一本。我們把這本書寫在木紙板上,釘了兩個小洞,我現在還有這本書。(丹·布朗展示給大家看)這就是我的第一本書。這本書的名字叫《長頸鹿、豬和着了火的褲子》。大家可以想象這是一個懸疑小說,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我準備給大家上演這部懸疑劇,所以我現在要開始表演了。(笑聲)

丹·布朗展示給大家看他人生中第一本書

我的母親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她從不羞於告訴別人她的信仰。我小時候踢足球,我媽媽開車送我去踢足球,她的車牌上面寫的就是一個字,這個字是古希臘語,意爲“上帝”。她想以一種非常含蓄的方式告訴大家,她信仰上帝,她是基督徒。在受到母親基督教方面的影響的同時,我也受到了父親的影響。非常有趣的是,我的父親是一位數學老師,一位數學家,他寫了一本非常有名的數學教科書。他也有自己的信仰,那就是數學,是科學。父親當然也有一些宗教方面的經歷,但是那些經歷其實都和數學方程式有關。由此你可以看出我是怎樣的一個矛盾體,我的童年充滿了矛盾,那個時候大家就知道我爲什麼是一個問題少年,現在也是一個問題作家。

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裏,有宗教熱情的母親,爲數學癡狂的父親,你可以想象,童年時的我是多麼精神分裂啊。晚上喫飯的時候,我的母親會做很長的餐前禱告,但在母親做禱告的同時,我的父親就會用小胡蘿蔔給大家切出不同的幾何圖形。哦,對了,忘記告訴大家,我父親的車牌上面寫的是一個數學單位。我的父母就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小時候,當我去踢足球的時候,有時是母親開着“上帝”的車去送我,有時是父親開着寫着數學單位的車送我,於是我的朋友很早就知道我的父母親,一個對上帝特別熱愛,一個對科學特別熱愛。

雖然我的父母有不同的信仰,但是我們家庭非常和諧,父母親都非常尊重對方。我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一開始也沒覺得什麼,直到我慢慢長大了以後,我發現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觀,是完全對立的。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對立,也不是所有這麼對立的人都可以成爲夫妻。在基督教《聖經》的教義裏,他們說上帝用七天時間創造了世界,但是我在課堂上學到了宇宙大爆炸的理論。《聖經》裏說上帝創造了亞當、夏娃和所有的動物,但是就在前一天我可能就去了波士頓的科學博物館,我看到了化石,我瞭解到了進化論。所以有一天,我碰到一位神父,我問他應該怎麼對待如此的不一致,我其實是想問他哪一個故事是真的呢?這位神父就跟我說,好孩子是不問這樣的問題。

我像那位神父說的那樣,像所有的好孩子一樣,開始不問這樣的問題了,但是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我開始對這樣的問題着迷起來,這樣的問題漸漸演變成了科學和宗教之間的關係,成了我生活的主題,寫作的主題。

在寫作《本源》時候,我做了很多研究,我和科學家在一起花了很多時間討論人工智能。很多科學家當時就對我說,他們都相信有一天人類將發明出人工智能機器,而這個機器是有自我意識的。

因爲科學家說可能會發明有意識的人工智能機器,我就開始想,如果說我們把這個有意識的人工智能機器放在黑暗中,放在黑色箱子中,什麼都不告訴它,不告訴它誰創造了它,也不告訴它爲什麼創造它,就讓這個機器默默在黑暗中生活着,就像人類在黑暗中生活一樣,那麼這個機器會不會問自己一些問題呢,它會不會問它是怎麼來的,誰創造了它,它會不會像人類一樣編寫一些故事、一些歷史、一些神話呢?簡單說就是,這個機器會不會有好奇心,它會不會想自己的本源,它會想知道什麼。我就在想,如果它特別想知道特別想找到這個答案,它會不會像人類一樣去編織故事,去編織一些人工的故事,說服自己的本源,而不是承認它不知道。

不管我們有沒有宗教信仰,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有類似的經驗,那就是如果我們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也會問自己到底是什麼創造了我們人類,創造了生命,它實在是一個太大的問題,可能我們找不到答案。但是,在這樣的時候,我們的信仰其實已經無所謂了,當我們仰望星空,享受這個美妙的時刻,或者當我們抱着新生的嬰兒,或者當我們墜入愛河或者當我們想到人會變老會死的時候,這些都是一些普世的經驗。我想問這麼一個問題,既然大家的情感和經歷如此相似,爲什麼世界上存在着那麼多不同的宗教,存在着那麼多不同的教義?其實我的答案是,這些宗教都非常相似。當我們想量化我們的經驗,想記錄我們的經驗,想分享我們的經驗,當我們想用一種建築學理論來解釋一些神祕的古老建築,當我們想用事實解釋一些隱喻,當我們想用不同語言或者敘述方式表達我們的情感的時候,不同的宗教纔會出現。

其實,我們內心都有一個道德的指南針,不管這個指南針是由信仰驅使的,還是哲學,還是家庭,還是朋友,還是所有的這些的結合,這個指南針都存在我們的心靈裏,而且它們帶着一些絕對的價值觀。不管我們住在哪裏,說什麼語言,信仰什麼宗教,這些價值觀其實都是不變的。這些價值觀總結起來,很簡單,那就是人要善良,不要殘忍,人要創造,不要破壞,人要去愛,而不要去恨。

現場讀者

我知道今天下午很多人看了《達·芬奇密碼》的電影,那麼我接下來就講講這部書是怎麼變成電影的。

其實在這部電影拍攝之前,我從來沒有去過片場,那是我第一次去片場。這個影片的拍攝地在巴黎一家非常小的博物館,叫盧浮宮,而且是在午夜的時候。那會兒盧浮宮遊人都不在了,只留給攝製組,攝製組的人都在忙,於是我一個人在博物館裏遊走。我站在《蒙娜麗莎》這幅畫面前,我就覺得這個時刻對我來說非常特別,似乎這還不夠,我一轉身在一間大房間裏看見一位神父穿梭而過。我的父母也來片場看電影的拍攝,他們來的時候我非常緊張,我很害怕母親看到湯姆·漢克斯時就變成“迷妹”,我也擔心父親對攝影師的拍攝角度指手劃腳,但還好他們表現還不錯。我母親其實在看到電影拍攝過程以後,她覺得片場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你會聽見在看電影的時候聽不到的臺詞和對話,比如“快把那個屍體移開”“他的臉上不要放血”“湯姆漢斯先生突然說你可以用洗手間”。我自己最喜歡的一句話是“快給抹大拉的瑪麗買一瓶無糖可樂”。

我很快就會結束我的演講,但在結束前我還是想談一點嚴肅的話題。

我想說的是,人類從生火到生產汽車,中間經歷了一百萬年的時間,然後又花了幾千年時間發明了印刷,然後又花了兩百年的時間發明瞭望遠鏡,然後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裏用非常短的時間製造了蒸汽火車、汽車、太空船,現在又在過去的20年間實現了基因轉化技術。我們現在的科技發展其實是以月來計算的了。

從今天開始到不遠的將來,超級計算機可能就會變得像算盤一樣大小,我們今天看到的手術技術在將來可能會被看成很原始的醫學技術,而我們現在用的能源技術,在將來的人眼裏就像我們這些古人在用蠟燭點燈。25年前的我們怎能想到25年後我們能用到如此高的科技,人類發展已經以幾何速度計算了,人類的發展速度、人類科技的發展速度已經以幾何方式計算,古代和現代之間的距離已經渺小到了微乎其微。

未來的科技能讓我們做的事情是現在的我們無法想象的,未來我們的探索力和創造力也是不可想象的。但是這就出現了問題,科技會影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發生變化。我們現在的問題是,隨着科技的飛速發展,我們的哲學思考能力,我們的道德觀、價值觀、倫理觀能否跟上科技發展的節奏,以至於我們在使用新科技的時候,有責任心地使用這個科技。

當我們面臨未來道德困境的時候,不同的宗教信仰會有一些什麼樣的反應呢?會影響我們的選擇嗎?事實上,自古以來所有的信仰都一直在影響着我們的選擇。不同的上帝、不同的宗教會在未來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我知道每個人的決定都是不一樣的,我也希望大家在做決定的時候,可以記住我們出生的時候,基因中並不帶着信仰,我們只是出生在不同的文化中,出生在不同的家庭裏。世界越來越小,如果我們相信任何信仰都是絕對的、極端的,認爲和我們想法不同的人是錯誤的,所以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這樣的想法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如果人類希望繼續生存下去,就必須抱着一種開放的心態,必須不怕提問,更重要的是不怕對話,特別是與和我們觀念不同的人對話。

作爲結束語,說到對話和交流,我想再一次感謝今晚有這樣的機會,有這樣的場地可以和大家相聚在上海圖書館。很簡單,是因爲書的力量,是因爲書這樣一個小小的用紙做的物品爲我們的分享和交流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這個平臺是超越時間、超越空間,也是超越語言的。

謝謝你們,謝謝所有愛讀書的人和珍惜書的讀者們,謝謝!

Q&A

讀者:《達·芬奇密碼》和《本源》的結尾,主人公最後都仰望天空,請問丹·布朗先生,“仰望天空”對您來說是不是有獨特的意思?

丹·布朗:對,的確是,天空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意象。所有人想到神聖的東西都會不自覺地往上看,往比較高的地方看,往天空的方向看。

讀者:《達·芬奇密碼》和《本源》的結尾,主人公最後都仰望天空,請問丹·布朗先生,“仰望天空”對您來說是不是有獨特的意思?

丹·布朗:對,的確是,天空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意象。所有人想到神聖的東西都會不自覺地往上看,往比較高的地方看,往天空的方向看。

讀者:我剛纔非常認真聽了丹·布朗先生的演講,裏面提到很多關於有意識的機器人,我想問一下,會不會在以後的書裏增加這樣的內容,您認爲未來這樣的機器人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好處呢還是帶來很多問題?

丹·布朗: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讓人工智能幫我寫一本小說,這樣我就可以退休了。謝謝您提這個問題,關於人工智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現在就有兩個陣營,科學家、哲學家都有兩個陣營,一個陣營說人工智能是不好的,一個陣營說人工智能是好的,他們不停地討論、吵架。我個人是屬於樂觀陣營的,我認爲人工智能對人類的未來是有好處的,我不認爲人工智能在將來會摧毀人類。

讀者:請問您怎麼能夠在您的書裏包容那麼多的知識?

丹·布朗:閱讀。不停地、大量地讀書。

讀者:丹·布朗先生的演講非常棒,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也同意我們今後的世界會是很小的世界,但也是一個很複雜的世界。關於人工智能分兩派,一派是樂觀的,另一派是反對的。我想問丹·布朗先生,您覺得怎樣才能把人工智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或者說危險減到最小?

丹·布朗:非常感謝您的問題。怎樣來減小人工智能帶來的危害呢,我覺得現在的科學家使用的方法是,對這些人工智能做實驗的時候,是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進行的,比如像細菌做實驗一樣,用細菌做實驗也是要放在密閉的空間裏。我認爲人類比這些人工智能機器聰明。但是問題又來了,當把人工智能機器放在這個密閉空間裏的時候,他們會不會變得越來越比人類聰明呢,我們不知道,所以他們可能會反過來開人類的玩笑。其實有一本書專門講人工智能的危害,這本書叫《生命3.0版》,希望上海九久不要出這本書,要不然我就慘了。

讀者:我是你的粉絲,讀了很多您的作品,發現很多書都是以蘭登教授爲主角。是不是以後您的作品會一直這樣下去?

丹·布朗:的確我的很多作品都是以蘭登教授爲主角的,而且他是一個特別倒黴的人,每次都是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當然如果他不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也就沒有故事了。我其實有兩本書《數字城堡》《騙局》沒有用蘭登教授爲主角,將來我已經在想了,在下一本書裏我可能不會用蘭登教授,但是更多的信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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