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我對物質世界依然充滿興趣,

並且會一直在做點什麼,

搗騰我找到的點點滴滴,把它們從一個東西變成另一個東西。”

——Rachel Whiteread

“爲什麼我不把自己的建築帶去美術館呢?這比其他方式要好多了。”她說。

很少有藝術家像她一樣在日常事物中找到安靜的美麗。

當她的同時代人像達明·赫斯特(Damien Hirst)和翠西·艾敏(Tracey Emin)正在創作充滿活蒼蠅的雕塑或展示覆蓋着嘔吐物上的牀時,懷特正在製作柔和的熱水瓶模具,那些樹脂模型像巨大的果膠一樣排列整齊。

門柱,軀幹,牀單,一排書櫃,一個雙層樓梯,一個個箱子。他們中的大多數顏色都很蒼白,甚至當他們靠在牆上的時候,他們似乎也融化到白色的牆壁上,或者輕輕地沉入地板上蒼白而薄的木地板中。

她一直在尋找新的方式,來讓我們看到原本不可見的東西。

在當代藝術響亮的世界裏,詮釋着一種隱形的美妙。

雷切爾·懷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

如果牆會說話。

雷切爾·懷特里德

雷切爾·懷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

她是當今英國藝術界的代表藝術家之一。她贏得了特納獎(1993年),是第一個獲此獎項的女藝術家。她經常使用石膏,混凝土,樹脂,橡膠和金屬等工業材料來鑄造日常用品和建築空間。那些令人回味的雕塑由小到巨大,從親密到疏離,每一件作品都有自己的故事。

即將結束的泰特不列顛(Tate Britain)美術館大型回顧展,由Tate和華盛頓國家美術館合辦的,展覽展出了藝術家近30年的作品,很多作品是第一次展出。據說這個展也是倫敦2017歲末至2018年始最熱門的展覽。

這個優秀的展覽在一個巨大的空間裏展示大小作品。爲此美術館去除了隔斷,使藝術家的作品得以完整呈現。

沒有冗長的介紹,只有幾個字幕,甚至更少的標題。所有的作品都在表達藝術家探索了近30年的主題:即事物的本質使是什麼?

各種物體,牀墊、窗、樓梯......整個建築物。

展覽有一個真實的觸覺體驗。你可以伸手摸摸石膏窗戶,可以走在樹脂地板上,可以感受熱水瓶的溫暖。

儘管乍看之下他們可能顯得很直白,但Whitread的雕塑總是有更深的故事要講。 他們捕捉到我們周圍的各式負空間,或使用熟悉的材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現。

展覽的作品包括:

現場圖:

當然也可以在展覽視頻裏感受:

更多的瞭解,我們可以在以下訪談中感受到。

訪談-Rachel Whiteread

如果牆會說話

胡筱瀟/譯

雷切爾.懷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

克雷格.豪澤(Craig Houser)

CH:你最近買了一個房子,它將成爲你的新家和新工作室,你在搬進去以前就已經在那裏製作了很多近期的作品。這個房子首先以什麼吸引了你?

RW:我的搭檔馬庫斯.泰勒(Marcus Taylor),和我一起尋找新的工作室和住宅,他纔是找到房子的人,我則是那個開了15年車,散步了15年,但卻從未注意過房子的人。那地方最初是一個浸信會教堂(Baptist church),然後在20世紀90年代早期變成一個猶太教會堂(synagogue)。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這個地方被炸燬了,現在的建築是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造的。在後來不到30年時間裏,猶太教會堂也關閉了,一家紡織品公司使用了這棟建築大約有13年時間。然後它又空下來了。當我們到這裏的時候,建築裏有各式各樣的歷史的層存在。

CH:你已經在很多不同的房子裏工作和創作雕塑了。而作爲一名藝術家的觀點來看,這棟特別的建築是如何激起你的興趣的呢?

RW:其實這棟建築在一種不爲人所知的狀態中。它由一種雕塑用料的磚——一種不知名的磚建成。它展現的是混雜的建築風格——兼有半工業和半馴養的特色。這個房子有兩個猶太教六芒星(Stars of David)和三扇彩色玻璃窗,非常醒目,但不同的是,你不會認爲這原本是一個猶太教會堂。

我開始考慮這個建築的細節,譬如我可以如何去改變它,把它轉化成更現代的東西。我真的考慮在那裏住下來,可能在我的餘生都是。除了雕塑方面,我在此之前從未這樣去真正考慮一個空間的細節。因此當我忙於全神貫注地面對這個建築,去思考和建築師們一起工作的時候,我便對創作一系列關於房間,樓梯,和樓層的作品的想法很有興趣了。

Rachel Whiteread的其他作品:

∧Detached II, 2012

Concrete and steel

76 3/8 × 67 11/13 × 92 1/8 in

194 × 172.3 × 234 cm

∧UNIT, 2005

Plaster and wood

36 1/2 × 27 1/2 × 11 1/2 in

92.7 × 69.9 × 29.2 cm

∧Block, 2005

Plaster, painted steel and laminated wood

55 1/2 × 55 1/10 × 29 1/2 in

141 × 140 × 74.9 cm

∧Untitled, 2004

Gouache and collage on paper

6 × 4 in

15.2 × 10.2 cm

∧Untitled (Stairs) 2001

CH:你在地下室的樓梯和樓上的房間製作了一些雕塑,它們是爲古根海姆委託的方案而製作的。那麼你可以告訴我關於這些雕塑的情況麼?

RW:我決定雕刻這棟建築的2個部分,於是對於房子建築設計上不勻稱的部分,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了。這個房子有3條樓梯,由混凝土和自由的工業材料建成。我爲古根海姆選擇雕刻的其中一條樓梯通向一間巨大的地下室,當你繞着這個地方走的時候,你不要期待能找到那個地下室。在某些地方這個建築比你能想到的大得多。

樓上有兩個房間;我相信其中一個是爲拉比(rabbi)而設,另一個則爲這個猶太教會堂的看守者而設。它們只是被隔成小房間的空間而已。其實它們就像是城市中造的典型的公寓套間,每一個都是由小房間組成的,這些小房間連着一個主要的走廊,並通常這些房間只有一隻手臂的寬度的。非常多的房間都是這個寬度的。你只能放一張牀進去。我們住進去的時候不打算再保持這種空間的原樣。

CH:你把爲古根海姆做的方案當作是一種完成這個建築的方式嗎?

RW: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它差不多就像是拍照或印出這個空間的照片。如果這個房子的那些部分今後不存在了,我還是擁有它們,就像你說的,它們是這個空間的存檔。

CH:我偶然看到一本最近出的書,名爲《被忘卻的倫敦猶太教會堂》(The Lost Synagogues of London),並和作者彼得.蘭頓(Peter Renton)聊過了。他在書中轉載了你的房子,並寫了一點這個教會堂集會的歷史,但他說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在我的調查期間,我一直在想,你的房子是怎樣容易地轉手買到的,怎樣在短期時間內運行起來的,它又是如何像一個被拋棄的事物存在着。

RW:當馬庫斯與我第一次和房地產經紀人聊天的時候,我們對這個建築有着一定的傷感。我記得它充滿了怪異,閃亮的織物,和其它奇怪的材料,這些都是那個紡織品公司留下的。馬庫斯和我用了大約一個月查看完了這些材料,我們只是在思考。倒不是我們想要這些東西,但那是我們瞭解這個地方的方式。

Rachel Whiteread的其他作品:

∧‘Sculptural tautology’: Chicken Shed, 2017

∧Untitled, 2004

Ink and collage on graph paper

11 1/2 × 8 1/4 in

29.2 × 21 cm

∧Untitled, 2004

Gouache, pencil and collage on paper

6 × 4 in

15.2 × 10.2 cm

∧Untitled (Air Bed II)

1992

∧Untitled (Rooms)

2001

∧Study (Blue) for ‘Floor’

1992

CH:你是否對這個建築的猶太教會堂的歷史特別有興趣,或是一些更大的可能關聯到它的猶太主題?

RW:不,這只是在我買下這個房子以後發生的事。我之前並沒有去找一個猶太教會堂的打算,也沒有去住或去工作的意思。我感興趣的是這個建築中的歷史的層和這個地方使用過後而被改變的狀態,以及留下的軌跡。我的這個作品就是關於戰後幾年中突然出現的奇怪式樣的建築。

CH:我很好奇你所說的這些的意味。你是否對這種建築非個人的特性很有興趣?

RW:在倫敦,一些巨大的區域在戰爭期間被炸燬,特別是泰晤士河沿岸和半工業區。很多房子和住宅被炸平,然後又匆匆重建起來。我有些過分把這裏單純化了,但是隨着大規模的重建,我們在20世紀60年代爲這些建築集合體式的住宅劃上了句號,我認爲這充滿了象徵性的希望,充滿了樂觀主義和好的意圖,但實際上最後出現了很不一樣的成果。很久以前我做了一系列名爲“被毀滅的一切”(1996)( Demolished)的照片,這個作品印證了塔式大樓的類型在20世紀90年代漸漸形成。現在一些人用仿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風格,仿喬治王朝時代的藝術風格(mock-Georgian),來造這些威嚴的建築,它們有着和這個地區周圍的房子相似的外立面,但是裏面的房間的寬度仍然是手臂的長度。

CH:你的新房子坐落在倫敦的東部,之前你在這裏就已經做了其它方案。我想知道是什麼激起了你對這個區域的興趣,特別是附近的那個哈穆雷茲塔。

RW:16年前,我結束了在布萊賴頓(Brighton)的學習,就搬回倫敦了,一直在這個地區住到現在。周圍鄰近處的哈克尼和哈穆雷茲塔(Hackney and Tower Hamlets),也許顯得有點破敗和不和諧,但對我來說,它們是我的素描簿。它反映了倫敦的一個偉大的剖面,讓這個地區變得很奇妙——這是盛着世界的湯的大碗。有大型的亞洲團體,猶太人團體,加勒比黑人團體,和土耳其與塞爾維亞團體。我發現它是一個非常富有和重要的地方,充滿了歷史。這個地區像我的房子一樣,在近期經歷了重大的改變。它原本是老倫敦東區(East End)貧民窟的一部分,而現在它變得更貴族化了。

CH:你古根海姆的作品是受德國柏林古根海姆(Deutsche Guggenheim Berlin)的特別委託而作的,你的展覽將在畢爾巴鄂古根海姆美術館(Guggenheim Museum Bilbao)和紐約的所羅門.R.古根海姆美術館(the 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舉行。你的很多作品是關於建築的,當你爲委託的方案而工作的時候,你是不是自然就考慮到了這些展覽地點?

RW:哦,恐怕我已經過時了,我還認爲“古根海姆”就是在紐約的那個。我才瞭解到美術館已經擴大,延展開了,但是當我第一次走進古根海姆的時候,我認爲弗蘭克.勞埃德.賴特(Frank Lloyd Wright),建造了這個極好建築的人,是我心目中偉大的英雄。這個圓形建築是最傑出的雕塑方案,有時我希望它可以空下來。所以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建築,想我如何能和這個圓形建築比賽。我想很多人很難這麼做。我還大致考慮了其他古根海姆建築。德國柏林古根海姆是一個狹長的畫廊。它很美,但並不像紐約或畢爾巴鄂美術館那樣很獨特。

起初,我思考了我如何能將這些不同的古根海姆建築聯繫起來。然後我想:“爲什麼我不把自己的建築帶去美術館呢?這比其他方式要好多了。”這就是我使用自己房子的原因了。

Rachel Whiteread的其他作品:

∧Study for Wax Floor

1992

∧Untitled

1992

∧Green Bed

1992

∧Stair Space III

1995

∧Untitled (Floor/Ceiling)

1993

CH:從你所說的來看,作品“無題”(單元式房間)【Untitled (Apartment)】將最直接地關聯到德國古根海姆美術館的空間。“單元式房間”和畫廊的空間都是狹長,幾何形,不加修飾的。“單元式房間”體積也很大,將剛好適合畫廊的空間。

RW:展覽在那裏首次舉行真是太好了,因爲“單元式房間”和畫廊空間很絕對地聯繫在一起。儘管我不喜歡紙上談兵地去做一個展覽計劃,但我想“單元式房間”將在畫廊中顯得有點象一個迷宮。你可以在作品中繞行,但是你不得不走回去,然後繞其他的路。因此你將不會真正看到整一件作品。

CH:作爲一個藝術家,在你創作的時候,你一定對很多關注點深入思考過。當你創作這件作品時,有沒有一件事情讓你特別的關注呢?

RW:對我來說,“單元式房間”有太多事要做了,我要解決如何雕刻一個很多房間的單元住宅,並展示這些空間,而在這些房間之間還有牆壁。當我製作“房子”(1993)(House)這件作品時,我們不能把美術館原有的牆和樓層敲掉,所以不得不在空間中把它們留下來。但是隨着“單元式空間”的開始,一切圍繞着建築元素和移出剖面來雕刻。所以當你看這件作品時,房間之間有一個空間,那原本是牆的地方。我們6個月不停地雕刻,做出這個空間。這件作品的非凡和矚目需要背後的熟練的操作和瘋狂的身體力行。這就是我如何去考慮它的過程。

CH:那麼這是你第一次讓牆間隔存在在房間之間嗎?

RW:是的。特別是當建築本身還沒有真正被設計出來的時候 ,“單元式房間”將因此會有這些非常怪異的裂口。你會看見這些狹窄的實體周圍的空間,並會瞥見原來就在的燈和燈的開關。有很多電的元件你看不到,但是相信我,它們在那兒,因爲普通的建築裏都會有。這些細節對我很重要。我能肯定自己是真誠地在做一切。

CH:你和我提到“單元式房間”不太尋常,因爲它有天花板。你能詳細說明一下嗎?

RW:當我考慮做“單元式房間”時,我很清楚我想要它成爲一連串的立方體,它們相互結合,所以它們必須要有天花板。所有的電燈組件也都是作品的一部分。所以當你從上面看這件作品時,會發現一種肚臍形狀,沿着走廊從燈具處會看到一串鋸齒狀缺口。

CH:你爲古根海姆做的其他作品,“無題”(地下室)【Untitled (Basement)】,是你做的第一件關於樓梯的作品?

RW:是的。

對話來源:ART-Ba-Ba

胡筱瀟/譯

原文鏈接:

http://www.art-ba-ba.com/main/main.art?threadId=31812&forumId=4

聽聽藝術家自己怎麼說:

藝術作品如何展現缺失、記憶或失落? 瑞秋·懷特里德的雕塑完美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在過去的25年中,她的雕塑非常有辨識度、獨特和有影響力,我們可以稱之爲懷特里德主義,這使她成爲了英國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

不僅僅是爲了雕塑而雕塑,懷特里德的作品有着強烈的情感共鳴。

關於喚起力量和情感本能,

以及紀念記憶本身。

關於藝術家

雷切爾·懷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1963年出生於倫敦,她在郊區埃塞克斯(Essex)長大,一直到7歲時全家才搬回倫敦。她是3個姐妹中年齡最小的,前面的兩個姐姐是雙胞胎。

她的母親保特·懷特里德(Pat Whiteread),也是一位藝術家。2003年去世,享年72歲,她的死爲瑞秋·懷特里德的作品帶來很深刻的影響。她的父親是一名地理老師,是工藝學院的行政人員,1989年懷特里德在美院學習的時候他曾去世。

懷特里德在布萊頓工藝美院學習過繪畫,在塞浦路斯藝術學院(Cyprus College of Art)學習過很短的時間,然後就到倫敦的萊德藝術學院(Slade School of Art)學習雕塑。曾經有段時間她在海格特公墓(Highgate)裏修復過因年代久遠而損壞的棺材蓋。她在1987年開始參展,首次個展是在1988年。她和愛人雕塑家馬庫斯·泰勒(Marcus Taylor)過去在猶太人集聚區東倫敦居住和工作。他們有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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