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前同僚稱，貢戈什維利本人並非極端分子，一直反對車臣人前往敘利亞或者阿富汗加入恐怖組織，“他覺得我們唯一的戰爭對象是俄羅斯”。身爲車臣人的貢戈什維利於2001年加入第二次車臣戰爭，與俄羅斯軍隊作戰。

　貢戈什維利。圖片來源：截圖

2015年5月的一天，西亞國家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街頭，貢戈什維利（Zelimkhan Khangoshvili）像往常一樣朝自己的車走去。突然，身後響起一陣槍響。

手臂和背部中槍後，貢戈什維利倚着車門撥通了急救電話。他的老友克瓦克哈澤（Aleksandre Kvakhadze）認爲，當時貢戈什維利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蹟”。

但奇蹟無法複製。

今年8月23日，已移居德國柏林的貢戈什維利在前往清真寺禮拜的路上再次遭遇槍擊，這次是近距離射擊。頭部中兩槍後，現年40歲的貢戈什維利當場死亡。

他的死也引發了德國與俄羅斯的外交風波。因懷疑俄當局與謀殺貢戈什維利有關，德國外交部於本月早些時候宣佈驅逐兩名俄羅斯駐德國使館工作人員。12月12日，俄羅斯外交部做出反擊，宣佈驅逐兩名德國外交官。

而除了受害者之外，貢戈什維利到底擁有哪些身份，至今仍是個謎。

自2016年前往德國後，貢戈什維利一直向德國政府申請政治避難，但先後三次遭拒。其中一次被拒時，德國警方將其列爲極端主義“威脅”。經過監控觀察後，德國當局在今年6月取消了對貢戈什維利的“威脅”定性。

俄羅斯則指出，貢戈什維利是其境內自治共和國車臣恐怖組織“高加索酋長國”的前指揮官，也是車臣非法武裝頭目馬斯哈多夫的親信。俄總統普京將其稱爲雙手沾滿鮮血的“冷酷嗜血之人”。

與此同時，一名自稱負責與貢戈什維利對接的格魯吉亞內政部前高官爆料稱，貢戈什維利並非恐怖分子，而是打入極端組織的間諜，爲格魯吉亞政府甚至美國中央情報局提供情報。

第二次車臣戰爭老兵

1979年，貢戈什維利出生在前蘇聯加盟共和國格魯吉亞的潘基斯峽谷。這裏與車臣接壤，生活着大量穆斯林民族車臣人，在第二次車臣戰爭中成爲車臣叛軍的關鍵中轉站，也被俄羅斯稱爲“恐怖分子巢穴”。自上個世紀蘇聯解體後，車臣就曾多次謀求獨立。

圖中所示位置爲俄自治共和國車臣。

身爲車臣人的貢戈什維利於2001年加入第二次車臣戰爭，與俄羅斯軍隊作戰。戰爭期間，貢戈什維利晉升爲指揮官，還成爲車臣非法武裝頭目、車臣“總統”馬斯哈多夫的親信。2005年，馬斯哈多夫被俄羅斯特種部隊擊斃。

普京在譴責貢戈什維利之時，特別提到了貢戈什維利曾在一次襲擊中造成98人喪生。這次襲擊就發生在第二次車臣戰爭時期。

2004年，位於印古什共和國的俄羅斯內政部機構遭到襲擊，造成98人喪生；印古什共和國與車臣接壤，而襲擊小組的指揮官正是貢戈什維利。貢戈什維利的朋友稱，貢戈什維利很早前就擔憂當年的這次襲擊將招來俄羅斯政府的報復。

隨着俄羅斯加強打擊力度，貢戈什維利最終離開車臣戰場返回了格魯吉亞。回國後，他得到格魯吉亞政府的非正式聘用，加入內政部反恐小組負責對俄羅斯的反情報工作。

據前同僚透露，返回格魯吉亞之後，貢戈什維利還繼續爲車臣的武裝分子提供協助，幫助各武裝運輸補給、轉移傷兵。

但前同僚稱，貢戈什維利本人並非極端分子，一直反對車臣人前往敘利亞或者阿富汗加入恐怖組織，“他覺得我們唯一的戰爭對象是俄羅斯”。

除了造成98人喪生，普京還指責貢戈什維利爲莫斯科地鐵爆炸案的策劃人之一。2010年3月，兩名自殺性襲擊者於上班高峯時期在莫斯科地鐵發動爆炸襲擊，造成至少40人死亡。

人們悼念莫斯科地鐵爆炸遇害者。

貢戈什維利的前妻查蒂耶娃（Tsatieva）透露，自從返回格魯吉亞後，貢戈什維利就成爲被暗殺的目標。

在2015年的槍擊事件之前，貢戈什維利遭遇過毒殺和綁架未遂，爲了保住貢戈什維利的命，“有10到15個朋友不間斷提供保護，但我們沒法再這樣下去，爲了活命，他必須離開格魯吉亞”。

第比利斯槍擊事件後，貢戈什維利離開格魯吉亞前往烏克蘭。由於沒能如願加入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再加上暗殺威脅，貢戈什維利於2016年前往德國，開始了政治避難申請之路。

臥底間諜兼CIA線人？

除了戰爭老兵和恐怖分子之外，一名化名爲萊萬（Levan）的格魯吉亞內政部前高官在接受Daily Beast採訪時稱，貢戈什維利的另一重身份是“被招安”的格魯吉亞間諜，萊萬正是貢戈什維利的上司和接頭人。

萊萬稱，貢戈什維利曾做過六年的間諜，負責將與聖戰分子行動有關的情報傳遞給格魯吉亞當局。

據萊萬所述，貢戈什維利提供的情報協助當局消滅了一個烏茲別克極端主義組織，該組織當時準備在高加索發動襲擊。在格魯吉亞加入北約針對阿富汗的戰爭後，格魯吉亞的伊斯蘭武裝試圖發動叛亂，貢戈什維利則幫助當局平息了叛亂。

貢戈什維利甚至讓一名被俄羅斯招募的格魯吉亞間諜倒戈，“多虧貢戈什維利，此人成爲了一名雙面間諜”。

萊萬表示，甚至連美國反恐官員都認可貢戈什維利的業務能力。“貢戈什維利給我推薦了一個車臣人，我將此人推薦給了美國同事。美國人在第比利斯的CIA站僱用了此人，還參照貢戈什維利的評估爲其開工資。這名特工後來被CIA派到了海外。”

德國《明鏡週刊》則引用格魯吉亞、烏克蘭和美國官員透露的消息指出，除了格魯吉亞政府，貢戈什維利還曾爲CIA提供情報。一名前官員舉例稱，如果美國需要與土耳其的車臣人有關的信息，“貢戈什維利就是我們的選擇”。

對於貢戈什維利之死，美國官員此前接受採訪時稱美國“相信”俄羅斯應爲暗殺行動負責。俄羅斯則多次否認與事件有關。

而在萊萬看來，無論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還是俄羅斯祕密情報機構格勒烏，“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