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怡红院就像一个小皇宫,那些丫头们就如后宫妃嫔。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她们有的明争,有的暗斗,而那些没资格争的,也是满腹怨恨。哪怕是看起来最与世无争的麝月,看着花袭人一步步上位,她内心也有不满。特别是花袭人以姨娘身份,超规格盛装探母后,这个最与世无争的麝月不淡定了,她在宝玉面前,三言两语表达对袭人的不满。

第51回,花袭人要回家探望病重母亲,王夫人吩咐王熙凤酌量办理花袭人回家探母事宜。凤姐领命,给花袭人整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家省亲,这个队伍远超过花袭人身份,甚至超越了几位长辈姨太太身份。首先,队伍领头人是周瑞家的,另外还有一个跟着出门的媳妇,两个小丫头,以及四个有年纪跟车的,共八个人伺候花姨娘回家省亲。出门的车有两辆,花姨娘和周瑞家的坐一辆大车,丫头们坐一辆小车。要知道,周瑞家的可是王夫人的陪房,平时只负责太太奶奶出门的事,如今她却陪着一个丫头回家省亲。

花姨娘头上戴着几枝华丽的金钗珠钏,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就这么华贵的打扮,凤姐还嫌不好,又给花姨娘一件凤毛大衣,以及一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包袱有两个,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包袱,包着一件大红猩猩毡的雪褂子。还有上好的手炉,并且花姨娘去见凤姐时,手炉和衣包是周瑞家的和两个丫头拿着。

凤姐还吩咐花袭人,若母亲不中用了,就住下,凤姐会打发人给花姨娘送铺盖去。凤姐又嘱咐周瑞家的,要记得贾府规矩,周瑞家的回话说:“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花姨娘这探母排场,是否感觉有些贵妃娘娘省亲的味道呢?花袭人这超规格的省亲排场,不仅得罪了赵姨娘,怡红院的丫头们也有不服气的,比如晴雯和麝月,想必秋纹碧痕也不会太高兴吧。但原著里只写了晴雯麝月的表现,接下来我就说说,花姨娘盛装探母时,麝月如何表达不满。

麝月是袭人一手调教的,原著说她“公然又一个袭人”,平日里麝月也的确很和顺,从不与袭人拌嘴,不像晴雯那样。到了花袭人盛装探母后,麝月其实内心也不满,但麝月并没表现得很激烈,只是在宝玉面前拐弯抹角抱怨了几句而已。花姨娘回去当晚,麝月陪宝玉睡在暖阁边,晴雯在外边守着。半夜宝玉要喝茶,因为叫惯了袭人,于是叫袭人倒茶。接着,晴雯从外间进来了,说:“连我都醒了,他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死尸的。”麝月回说:“他叫袭人,与我什么相干!”也就是说,麝月当时醒着,听到宝玉叫袭人,但她就是不起来,甚至不回应,难道这不是对袭人盛装回家的不满吗?

我觉得,平日勤谨服侍宝玉的麝月,如今宝玉叫她,她都故意不理,肯定是她心里有气,这气不仅对袭人,或许多少也有些针对宝玉。毕竟大家都是宝玉的大丫头,可袭人靠着背后进谗言,从丫头一跃,成了半个主子,而且还没过明路,就开始如此排场,其他丫头如何能一点醋意都没有?

后来,晴雯病了,宝玉请了大夫给晴雯瞧病,大夫瞧完病后,宝玉叫麝月去拿银子,麝月又说:“花大奶奶还不知道搁在哪里呢?”麝月平时可不这么叫袭人的,这一句“花大奶奶”,是否和黛玉那句“好嫂子”一样呢?我认为是的,对于花袭人的上位,麝月不满,但又不能直接表达,所以只能在宝玉面前抱怨几句了。看来花袭人上位后,得罪的人可不止晴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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