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內心深處至今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已經二十幾歲了這個殘忍的事實,但是那些跟在爸媽屁股後面去批發店抱回一大袋雪糕放進單門冰箱裏凍着,然後躺在牀上看着《還珠格格》,不知不覺就喫掉五根的舒服日子的確已經過去了。

雪糕的“中古時代”

雪糕製造商大概知道這種奇數的孤獨,所以創造了雙棒雪糕。這種奶油味的分享往往發生在更親密的人之間,比如我媽打完我,買一個雙棒分我一半。比如我打完吳大毛,買一個雙棒分他一半。

當時還有一種雪糕大家也喜歡分而食之,那就是天冰大果。外面是一圈厚厚的果味冰棒,中間空出來裝奶油冰淇淋,由於體型過於粗壯,被我們稱爲“墩兒”。很多人冒着凍掉大牙的危險整隻地啃,但我會用小勺把裏面的奶油掏空,然後慷慨地將外面橙子味的冰殼贈予吳大毛。

還有一個大個子叫大頭火炬,上面是火炬形狀的奶油帶一層巧克力脆皮,下面是蛋筒。由於頭實在是太大了,開喫之後,總是容易掉下來。

而同時期的大城市上海,光明牌鹽水棒冰正如日中天,這種甜中帶鹹的味道應該非常解渴,然而我並沒有喫過。據說這種冰棒在50年代光明還叫“益民食品廠”的時候就已經火了。

我喫過光明三色杯,白色是香草味的,粉色是草莓味的,棕色是巧克力味的。我有不知道從哪個顏色喫起的選擇恐懼症,最後,三個顏色一勺帶過。

光明牌奶磚奶味非常濃郁,口感細膩。有人切塊喫,有人放在碗裏等它化成圓柱形再喫,有人澆雪碧或可樂喫,那是走在歷史車輪前面的自制麥樂酷。

八十年代,一塊115克的奶磚賣一元錢,在我小時候已經漲到了兩塊五,不知道現在去哪裏才能買到。

雪糕的“大航海時代”

我們曾經最愛的娃娃頭雪糕,它的頭其實應該是一個意大利頭,因爲它是由意大利引進的幾條生產線製作的,零售賣一塊錢一個。撕開包裝紙後,我總是要糾結一下先喫帽子還是頭。這種雪糕是天然的表情包,打開前完全不知道有怎樣的驚喜等待着我們。

它的臉在中國被大量模仿,掌握了這種複雜工藝的伊利緊隨其後推出了自己的娃娃頭,叫小雪生,現在還能買到,大概三塊錢。

後來,大概是快從小學畢業的時候,極具惡搞趣味的綠舌頭風靡了黃河上下大江南北。綠舌頭是和路雪一款把果凍和雪糕完美結合的神奇雪糕,一塊五一根,剛從冰箱裏拿出來是硬的,在嘴裏含一會兒就會變軟。

對於頭腦和力氣都發育得差不多了的初中野猴子們來說,這是天然的整蠱利器。

旺旺碎碎冰此時也開始在超市和小賣部的冰櫃裏大量出現,掀起了長直冰棍的復興風潮。

在外國雪糕資本深入內地的同時,大廣東的民族雪糕五羊牌也在傲視羣雄。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五羊牌就開始進軍冷飲領域。五羊牌雪糕一誕生便成爲華南獨霸一方的消夏良品。五羊牌甜筒剛面世時賣3角4分錢,我們小時候賣一塊五,到現在已經漲到了3元。

除了味道層出不窮的五羊甜筒,還有紅綠燈、飛魚脆皮、紅豆批、綠豆批和現在已經消失了的蛋奶批。蛋奶批的味道比我們小時候在防疫站喫的那種糖豆(脊髓灰質炎減毒活疫苗糖丸)還要香濃。

外國品牌紛至沓來的同時,無數種不同品牌的老冰棍披着懷舊的外皮冒了出來,堪稱雪糕界的文藝復興。

雪糕的“帝國時代”

但小布丁和布丁雪糕之爭還不算那個階段的真正開始。

當伊利推出冰工廠,蒙牛就推出冰+。

當蒙牛推出綠色心情,伊利就推出伊利心情。

當伊利和蒙牛連相似產品的名字都取不動了,它們分別叫香雪兒杯和香雪杯,我們才知道這兩個坐落在同一城市的雪糕霸主的壟斷競爭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而喫完了雪糕,這根棍所能帶來的精神享受完全不亞於,甚至超脫於雪糕所帶來的味覺享受。

對於當年的我而言,雪糕棍可以組合出無限的可能。

三根小棍,一個晾衣夾就等於一架飛機。

攢多了還可以編成飛盤或者斗笠,戴在頭上出去轉一圈,那在小夥伴中間絕對一時無兩。

就算只有一根雪糕棍,也可以玩得不亦樂乎。比如用鉛筆刀把它削成寶劍,就能做一整天的大俠夢。

如今,時過境遷,雪糕給我們帶來的超凡快樂早已經煙消雲散。不過,我還是想對這些雪糕說聲謝謝,謝謝你,讓我曾經擁有過一把打開夏日天堂的鑰匙。

來源/跳海大院(ID:meerjump)作者:院辦阿呆

編輯/吳光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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