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半夜异响，保安没当回事，隔天一早解剖室多出具尸体（上）

“马薇薇母亲看病的钱从哪儿来的？”

“这儿……”

“王峰，他应该是一直暗恋马薇薇的。”陆铭说出了涉案的另一个人名。

韩栋想起了那个总是出去做兼职挣钱的，其貌不扬的小伙子。

7

“韩队长，我可是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该你了。”

“协助警察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而在我的职责内，案情侦查进展属于机密，不得告诉无关人员。不好意思啊，陆兄弟，大家都是职责所在。”

“你……”陆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韩栋笑得很开心，一旁的李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知道陆铭这人不仅推理能力出色，嘴巴也是相当厉害，当年没少编排韩栋。

“韩队长，不说也没关系，你能不能帮我另外一个忙？”陆铭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什么忙？”韩栋知道陆铭的性格，他不会真的生气的。

“我想进去看看。”陆铭指了指案发现场的解剖室，神情严肃。

韩栋很熟悉这种表情，就同意了。

看守案发现场的保安认识韩栋，赶紧拉开警戒线让三人进去。

“你还敢拦我？早给你说了我们是警察，还不信？”陆铭对着刚才阻拦他进去的保安说。

“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万一有人冒充警察怎么办？你做的很对。”韩栋安慰保安说。

“对对，韩队长说得对。”陆铭再次表演了变脸绝技。

来到发现死尸碎块的解剖室内，这里和昨天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陆铭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的脸上没有了嘻嘻哈哈的玩笑样儿，换上了一副猎人般的表情。

“韩队长，可以给我讲一下此次案件的详细情况吗？越仔细越好。”

韩栋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虽然擅自透漏案情进展违反规定，但是韩栋信得过陆铭的人品。这人虽然性格上有些散漫，但是心中的正义感并不比自己弱。

从头到尾，包括局里第一次案情讨论会上的情况，韩栋都毫无保留地讲了一遍。

陆铭的神情一直很严肃，那是一种猎人在寻找猎物、捕捉猎物时的表情。

“韩队长，你觉得凶手是谁？”

“目前赵牧的嫌疑是最大的，他有解剖室的钥匙，能证明他不在现场的只有她女朋友，不能排除做伪证的嫌疑。”韩栋实话实说。

陆铭笑了，说：“你知道密室杀人比起其他的不可能犯罪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韩栋知道，每当陆铭露出这种表情，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破案的曙光出现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韩栋的语气有些急切。

“我只能提供一些思路，一种可能性。至于凶手是谁，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

看来离开警局这些年，陆铭确实变了不少。

“你说说看。”

“其他的不可能犯罪，比如不在现场证明，凶手只要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现场就行了。但是密室犯罪，尤其是密室杀人案，凶手不仅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同时也把其他人的嫌疑排除了。凶手制造出密室，不仅救了自己，也救了其他人。排除掉自杀可能后，一起命案一定是有凶手的，所以警方还要继续调查这些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有人都有嫌疑，和所有人都没有嫌疑，差别不大。”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继续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完美犯罪，也不存在真正的密室。同样的一处空间，对有些人来说是密室，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则不是。比如这间解剖室，对其他人来说是密室，对拥有钥匙的欧阳教授和赵牧来说，就不是。如果说我是凶手，我一定会把杀人的嫌疑嫁祸给那些对他们来说不构成密室的人。”

“你是说赵牧是被人陷害的？”

“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而已。”

8

“但是，凶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保安老张可是看到他从解剖室里逃出去的。”这么多年了，韩栋还是会跟不上陆铭的脑回路。

“韩队长，你还记得我们刚进警局时，蓝局长经常提醒我们的话吗？”陆铭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

“当然记得，它现在也是我的口头禅。要客观分析各种线索，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点。”现任的警察蓝局长可以说是韩栋和陆铭的入门恩师。

“警方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先入为主地认为，碎尸地点就在解剖室。”

“这也不怪你们，任谁看到解剖台上出现尸块，旁边还有碎尸工具，都会认为凶手是在这里分的尸。如果碎尸的过程并不是发生在解剖室呢？你们不觉得在这里分尸虽然方便，但是风险很大吗？实验楼里虽然少有人来，但是大晚上的亮着灯，很难不引人注意啊。保安的一声喊叫就能让凶手仓皇离开，他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分尸？”

此刻听陆铭这么一分析，确实有些地方说不通。

“警方犯下的第二个错误，就是认为所有的尸块，是同时出现在解剖室的。”

“什么意思？”

“这间解剖室虽然对一部分人来说是密室，但它还是有出口的，比如前后的窗户。尤其是后面的窗户，老化严重，已经扣不上了，从外面也能把玻璃窗打开到四十五度左右。我们刚才已经试过了，把胳膊从外面伸进来，毫无问题。”

“难道凶手是人在外面，把胳膊伸进来分的尸？这也太夸张了。”韩栋有些不可置信。

李枫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姐夫，陆铭的意思是，出现在解剖台上的那条胳膊，是从窗户外面放进来的，还有乳房以及其他一些小的尸块也是如此。”

韩栋瞪了李枫一眼，继续问：“但是那些大的尸块，还有人头，是不可能从窗户进来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其他的尸块，包括人头，并不是和胳膊、乳房等一起出现在解剖室的。”

“你再想想，第一个发现命案的人是谁，他看到了什么？”

“是王峰和赵牧，看到了解剖台上的胳膊和乳房，然后王峰还看到了柜子里的人头。”韩栋仔细回忆后，说。

“没错，在当时看到人头的，只有王峰一人。”

“然后就是赵牧离开现场，去报告校领导。这时候留在案发现场的，只有王峰一人。”韩栋终于找出了其中的关键。

“那个双肩背包，王峰当时背了一个很大的背包，鼓囊囊的，尸体一定是藏在里面。他在赵牧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把背包里的尸块、人头等放进了柜子和盒子里。死者萧然身材比较瘦小，分尸后装进背包里并不困难。至于那些衣服和化妆品，一定是提前放在解剖室里，拿出尸块后再把这些东西装进去，防止人怀疑。”

“这个王峰，心机还真是深啊。”韩栋不由得佩服起凶手的狡诈来。

“对了，那保安老张看到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儿，也是凶手在故布疑阵？”

“没错。你再仔细想想，老张说的话。”

“他说看到屋里有灯光，他喊了一声，对方灭了灯，然后关上门，跑了。”韩栋尽可能用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老张的话。

陆铭来到解剖室外面，把手通过铁条间的缝隙伸进伸进窗帘后面，晃了晃。

韩栋不明所以。

“老张的话有三处关键点，你全都领会错了。”

韩栋有些气愤，但是他忍住了。

“一，老张只是看到窗帘后面有灯光闪烁，他不能确定灯光是在解剖台上。刚才我的手上如果有一个手电筒，也可以在夜里制造出这一效果；二，老张只是听到‘砰’的一声，这种声音未必是大力关门发出的。用拳头重重地击在防盗门上也可以发出类似的声音；三，老张只是看到有人跑了，并没有看到有人从解剖室里跑出来。”

陆铭弯下身子，让围栏挡住身体，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一只手伸进窗帘后面，重复下刚才的动作。这时李枫心领神会地大喊一声，陆铭假装惊慌失措，把手电筒关掉，用另一只手重重地打在防盗门上，然后跑了出去，同时不小心落下了手套。

“还有一点，那个店老板的话呢，难道他在做伪证？”

“没有，店老板说的是实话，只是不够准确。他看到的王峰，其实是离开步行街，赶回学校的王峰，而不是相反。所以他直到十点钟关店门时，也没有看到王峰再次经过。”

韩栋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王峰可真是机关算尽啊。”

“那杀人动机呢？”

“应该和一年前马薇薇的死有关。导致马薇薇死亡的人主要有两个，一是散布谣言的萧然，她的责任最大；二是见异思迁的赵牧，赵牧听信了流言，和马薇薇分手，也许所谓的流言只是赵牧想要攀高枝的借口而已。”

9

凶手的作案手法算是搞明白了，但是还没有证据。

警方搜查了王峰的住处，用卡其诺试剂检测出了那里曾发生过流血事件，但是没有提取到血迹样本，无法进行DNA检测。

王峰到警局后，一直保持沉默。

“你能想到王峰在作案的过程中，会在哪些环节不小心犯下错误，留下涉案的证据吗？”韩栋再次找到陆铭，问。

“不能。”陆铭摇摇头，说：“由于王峰第一时间逃脱了嫌疑，所有他有足够的时间消灭罪证。”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让罪犯认罪的。

“这个混蛋。”韩栋把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不过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

“再过几天就是马薇薇的一周年祭了。”

在马薇薇一周年忌日当天，王峰在韩栋的陪同下，来到了马薇薇墓前。

应王峰要求，韩栋让他在马薇薇墓前单独说会儿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韩栋感觉有些不对劲，快步走到墓前，发现王峰已经死亡，是服毒自杀。

韩栋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在马薇薇的墓碑前，有新鲜的鲜花和水果、食物等，当时还以为是马薇薇的其他同学来祭拜她，没有留意。看来这些东西出现得很蹊跷啊，警方后来在这些食物中检测出了剧毒的氰化物。

与此同时警方终于在王峰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优盘，里面是王峰的认罪视频，以及他对马薇薇不敢说出口的爱慕。

视频的最后，王峰双手合十，说了句：凛冬已至，洛城不忘。

这句模范《权力的游戏》的话，大家研究了很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10

有了王峰的认罪视频，这起密室碎尸案终于可以结案了。

由于案件快速侦破，蓝局长很高兴，夸了韩栋几句。

韩栋看着蓝局长兴高采烈的笑脸，说：“侦破这起密室杀人案，有一个人的功劳更大。”

“谁？”

“陆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