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當初和我一起來上海的姑娘嫁給別人了

◆ 插畫/Suger

上個週末,我和好哥們兒星仔去參加了一場婚禮,新娘是我們倆的大學學妹。

如果不是星仔,這姑娘當初不會選擇來上海。如今,這姑娘嫁給了一個本地人,永遠地留在了上海,但星仔卻沒有收到結婚請柬。

“如果去年年底你咬緊牙關付了首付,現在站在她旁邊的一定是你吧。”那天婚禮上,看着一對璧人眼含熱淚宣誓,我沒忍住,衝着坐在身邊的星仔矯情了一句。

當時星仔瞥了我一眼,說:“就算我拿着我爹媽那點棺材本再賣掉老家的房子,也只夠在花橋買個小戶型,到時候我們每個月頂着七八千的房貸壓力,和我爸媽擠在那個小房子裏,再讓她每天擠兩個小時地鐵去上班,換做是你,你願意嗎?再說,裝修的錢從哪兒來?她要的不僅僅是房子,她要的是生活……可我他媽一個外地人來上海,不是來生活的,是生存

我當即被星仔的這番話震住了,無力反駁。

星仔出身在一個小縣城裏,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回到家鄉,星仔所學的專業將無任何用途,可如果不回家鄉,留在上海,他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套房。

所以他說,他來上海,只是來生存的。

每個人對生活的定義都不一樣,有的人認爲生活需要靠物質堆砌,但也有人覺得房子車子不是必需品,精神上的愉悅和滿足纔是生而爲人的快樂,纔是生活的根本目的

怎麼理解都是對的,這世界允許不同價值觀的存在。小學妹所理解的生活便是由物質所構成的安全感,她追求生活品質,這無可厚非。

只是,她所要的,星仔給不了。

“我也想過,要不去個二線城市吧,可你看看現在二線城市的房價,再看看工資水平……想來想去還不如留在上海,起碼我跟她都能多掙點,多掙點少花點,再存點錢,怎麼說都還有個盼頭。”

“其實很多人都沒有想過要一輩子留在上海,大多數人都只是想來積累幾年工作經驗,存點錢,然後再回老家或者去其他城市。”我說。

星仔笑了笑:“當初我們也是這樣想的,當時她甚至特別排斥來上海,可待了半年後,她就不想走了,她說她沒辦法再適應老家的生活節奏。”

上海就是一個悖論,引誘你,給你無數個留下來的理由,卻不給你留下來的資本。”我感嘆。

“我常常都在幻想,幻想五年後、十年後,上海的房價不這麼離譜了,幻想我們有一天能像其他國家一樣,租房成爲趨勢,沒有人再以買房來作爲衡量自己是不是‘上海人’的標準。可仔細想想,沒了房子還有車子,還有名牌包,還有進口奶粉和尿不溼,還有一年一次的全家出國旅行夢想……人的慾望又何止是房子。”

“所以到頭來,我們要麼有了房子失去了夢想,要麼享受了夢想但沒能擁有家,說到底,還是因爲窮。而我們痛苦的根源不是能不能在上海買房子,是我們的收入能不能平衡我們在上海的慾望。上海這座城市只是把這些痛苦都放大了。”

而最痛苦的,不是在兩者中選擇了任何一種,而是不斷糾結在兩種人生中的那種焦灼的心情,是你痛恨自己無能只能二選一,是選擇一種失去另一種的遺憾,更是你因爲這場選擇而和愛的人背道而馳的那個撕裂的過程。

“可我們還不算是最差的,我們還有選擇題可做。”星仔最終自我安慰道。

“是啊,慾望和痛苦都不是壞事,它們都能使人進步。你和小學妹雖然分開了,但你們一起奮鬥過的日子都沒有白費,那些記憶不是假的,留下的痕跡也不是假的。而那些痛苦根本不值一提,它們是你成長的必修課。成年人的字典裏,痛苦是個奢侈的詞。一輩子長着呢,每個人都有很長的路要走,眼前能邁過去的坎都不叫坎。

“那你呢,你怎麼打算的?”星仔又問我。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長遠的目光,怎麼快樂怎麼來。相比前幾年,我不再害怕上海了,因爲我想通了,其實所有的城市都一樣,生活在哪裏都會有不同的苦和甜。這和城市無關,和心態有關,起碼現在我是開心的,這就夠了。大家就是太在意上海了,所以它被我們寵壞了,它總是恃寵而驕。而至於有沒有房子,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有人需要家,有人需要愛,愛買不起,家也買不起,這就是上海,我們在來之前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對吧。”

後來我們明白了道理,卻依然難以內心安定的接受眼前的生活。其實我們不是被這座城市所困,而是被一個又一個這個城市帶給我們的慾望所困。

而最悲哀的是,人的慾望大多數情況下是出於盲從心理。

很多時候,你根本分不清你到底要的是這套房子這個家、還是一件名牌一張機票,你要的是“別人都有所以我也要有”,你要的是可笑的這個城市的“身份證明”。

希望你所有的“想要”都是出於喜歡,都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內心,希望你的“想要”不會讓你的親人、愛人感到負累重重。

真的想要,就去努力,得到了是幸運,得不到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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