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熄燈號|踩着父親“鋪的路” 走向遠方

帶着父母的囑託

和親友的祝福

我再一次背起行囊離開家鄉

奔赴新的戰位

 ——《蛟龍突擊隊》

單位光榮的歷史讓我熱血沸騰蛟龍突擊隊之歌讓我精神振奮營區燈箱上的護航尖兵、一等功臣讓我崇拜不已……剛放下背囊我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和父親分享新的見聞和未來規劃但是這次父親並沒有以往的熱情只是冷冷地告訴我在背囊裏有一個信封訓練的時候注意保護自己。

打開信封一張張匯款單散落一桌子我的思緒也如一部展開了的散文——含辛茹苦十年寒窗……驟然間盡湧心頭。

我的家在四川大涼山深處對於城裏人來說這裏風景旖旎、四季如春是“復得返自然”的好去處。但是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那美麗景色背後的貧窮和落後纔是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風景秀麗的大山成了沉重的腳鐐將他們世世代代釘在這裏連綿不絕的大山折斷了許多雛鷹的翅膀讓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飛出大山擁抱外面的世界。

出生在這樣的環境裏本來我也應該重複着父輩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但很幸運我有一位明智而又愛我的父親他知道“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而這些匯款單就是父親爲了讓我走出大山辛辛苦苦爲我鋪設的“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難走有時還會讓人失去前進的勇氣。

我上學的時候學校沒有免費的營養午餐每年上學三百多元的學費都是家裏最大的一筆開銷開學前父母都會爲了我的學費而操心挨家挨戶地向親朋友鄰借錢。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就要起牀去五公里以外的學校上學家中寬裕時母親會給我一塊錢中午的時候買兩個饅頭充飢。然而更多的時候家裏面連一塊錢都不能給我我只能餓着肚子上完下午的課。好在下午的課都不是主課上課不集中精力、頭腦不清醒對期末考試也影響不大。然而最擔心的還是每週三下午、週五下午的體育課圍着操場慢跑兩圈之後我就感覺餓得發暈更不要說和同學一起在籃球場上馳騁了放學還要獨自一個人空着肚子走五公里的山路回家……

當我還在爲中考而埋頭苦讀時身邊的小夥伴一個個都放下了書包、走進了城市春節回家個個穿着新衣、拿着手機的場景讓我倍感震驚他們描述的城市生活讓我心生羨慕。“就算上了高中自己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學早晚都要進城務工……”強烈的對比和求學之路的艱難漫長讓我心生了輟學務工的念頭但是執拗的父親卻堅決不同意這個喫夠了沒文化的苦的苦人下定決心:絕不讓自己孩子重蹈覆轍。

“羊腸小道”難鋪鋪路的人有時還會遭受誤解。

上學的時候家鄉還未通公路父母也沒有其他的賺錢路子家中經濟全靠父母在土裏刨挖。微薄的收入除了量鹽買米外所剩無幾我上學所需的學費、生活費成了家裏面最大的負擔全都實實地壓到了父親的肩上。

爲了給我 “鋪路”父親承包了村裏的十畝田地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着農活。金秋時節收穫的水稻堆滿了穀倉。然而一到了開學季家鄉集市的糧價都會下跌父親辛勤耕種的好米都會被商人低價收購無奈的父親也只有嘆息:“這都是好米呀!過一陣子再賣肯定不止這個價。”

進入高中以後光靠種地已經滿足不了我和弟弟的上學所需只會種地的父親只有放下手中的鋤頭和包工頭一起去建築工地打工老實巴交的父親不會任何技術活在工地上只能幹最辛苦的活卻拿着最低的錢。

然而進入高中的我內心卻逐漸敏感起來不理解父親的辛勤付出。每當城裏家境優渥的同學談論着新款跑鞋時我只能看着自己“開口”的膠鞋發呆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自卑的留下淚水埋怨父親沒本事連一雙像樣的跑鞋都給我買不起。

長久積攢的不滿變成了怨恨讓我回家後對父親惡語相加說父親沒有本事讓我也跟着他受盡了苦可憐的父親第一次留下了傷心的淚水在昏暗的燈光下看着父親佝僂的背影、斑白的雙鬢我陷入了深深的懊惱之中。

高考結束後我如願考入軍校一向節儉的父親到銀行取出了平時積攢的血汗錢給我買了一套新衣。離別之際父親哽咽着對我說道:“孩子爸爸沒本事對不起你讓你這麼多年沒有穿過一件好衣服去上大學都不能送你到了部隊好好幹以前我還可以幫你未來可就要全靠你自己了……”

就這樣我踩着父親給我鋪的“羊腸小道”走出了大山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離父親卻越來越遠。畢業分配定崗時排名靠前的我本來有機會選擇離家近訓練輕鬆的非特戰單位但是最終我卻“一意孤行”選擇了離家千里、訓練艱苦的蛟龍突擊隊。打電話告訴父親最終定崗的消息時父親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是隔着電話也能聽到父親內心的失落。

收起信封看着朝氣蓬勃的營區我給父親發了一條短信:“爸爸雖然離你越來越遠但是我會始終牢記你的囑託隨時把信封帶在身邊遇到困難時從中汲取力量儘快在新單位幹出一番事業!請相信我!”

晚安!

作者:王飛主播:樊偉

文案:李玉潔、王崴

編審:任旭

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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