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倒是顧安,悄悄眯起一隻眼睛偷看,見王念看向窗外,神情落寞,以爲她難過了,趕緊解釋說:“去市醫院找楚清清。顧安慢悠悠說:“氰化物在口服後三分鐘內必死,而監控顯示,劉鴿在錄製節目前十五分鐘就一個人候場,沒有人有機會接觸她。

小說:32歲女子突然中毒身亡,她老公死前的一段直播卻成案件突破口

1

屋子裏很黑,只有電腦屏幕亮着。

女人打開電腦,登錄ID名爲“劉鴿今天喫死了嗎”的賬號。

關注列表裏只有認證爲“演員”的劉鴿一人,頂着“劉鴿今天喫死了嗎”馬甲的她在劉鴿最新轉發的文章下面一連發了幾條評論。

“上雜誌訪談也這麼假,怎麼不敢把真實嘴臉曝出來?”

“臉是假的,胸是假的,還有什麼地方是真的?”

“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還敢喫東西,不怕喫死了嗎?”

敲完發送鍵,心滿意足。

不一會兒,就多了幾十條回覆。

“什麼人啊這種黑子,一點兒素質也沒有,一定是生活中的loser!”

“內心陰暗的變態!蒸煮原地爆炸!”

“大家別理她,她就是職黑,舉報就好。”

……

她一條條看完回覆,嘴角揚起,最後P了一張劉鷗的黑白照片,發到自己的社交平臺上。

心滿意足。

2

“念念,哎!出大事了!”

王念迷迷糊糊接起了電話,聽聲音才知道是閨蜜周洲洲。拿遠些看時間,剛凌晨四點,王念嘟囔道:“出什麼天大的事了啊?”

“你沒看手機啊?我雪花劉鴿死了!”

劉鴿死了?!那個最近霸佔熒屏的當紅小花劉鴿死了?

王念嚇的一下子清醒了,趕緊掛了電話看新聞。

手機從十二點開始就被信息轟炸,劉鴿在錄一檔美食節目的過程中突然中毒身亡。

本來這件事只有錄節目的人知道,警方也強調在沒查明真相之前,儘量把消息壓下來,避免引起恐慌。

然而不知道是誰把節目錄制視頻傳到了網上,僅僅在深夜的幾個小時之內,輿論就開始爆炸,一時間謠言四起。

“我們主編昨晚也在那個電視臺錄節目,和劉鴿就隔了一個演播室!她剛剛回來,就連夜召集我們寫新聞稿,昨天我寫的通稿都浪費了啊嗚嗚嗚!”

王念聽周洲洲唸叨的途中邊打開電腦找節目視頻,邊問道:“警方抓到兇手了嗎?”

“你不是警察嘛還問我,我還準備在你這兒打探點小道消息呢!”

“別鬧,你不是求安慰的麼……”

“嘻嘻,雖說雪花死了很難過,可稿子不是更重要麼!”

王念深知她這個當慣了“小狗仔”的閨蜜本性,之前還跟自己吐槽過劉鴿兩面三刀,愛耍大牌,在鏡頭前那麼精緻,其實就是個十三點……

現在她死了,洲洲也能不顧忌地開玩笑。

王念掛了電話,點開節目視頻,視頻封面就是劉鴿那標誌性的煙燻妝大紅脣,想到她現在已經死了,不免唏噓。

這是一檔是教人DIY各種美食、發現事物別樣的美,以喫爲主題來吸引觀衆的節目,劉鴿是常駐嘉賓。

美食加美女的配置讓這檔節目在一衆明星遊戲類真人秀中脫穎而出,盡享無限風光。

和往常一樣,劉鴿化好了濃豔精緻的妝,披着緞子般柔順的長髮,穿着一襲紅裙子,配上她那標誌性的烈焰紅脣,笑容燦爛地坐在鏡頭前。

劉鴿今天做的菜是一種熬面,據說是要用豬腰、豬肝、鮮蝦、雞肉、鱔魚絲、蟹黃等十幾種配料文火慢燉纔行。

因爲節目時長問題,她是自己在家中做好了配料湯底,現場煮個面就好。

她一邊大口品嚐熬面,一邊對着鏡頭解釋熬面的歷史淵源,時不時與旁邊的主持人互動一二。

不過三分鐘,她就突然一頭栽了下去,整張臉埋在了麪碗裏。

前一分鐘還是笑得明媚,烈焰紅脣,豔得攝人心魄;後一分鐘,她就一頭栽在了那個比她的臉還大的麪碗裏,披散着頭髮。

一個千萬人追捧、前程光明的85後美女花旦,就這樣死了。

“當紅花旦堂而皇之被毒死在了節目裏,節目視頻還第一時間曝光給了大衆,這下事情可鬧大了。”王念有些擔心,警方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3

早上八點不到,王念就到了市公安局。

她剛剛接到通知,被臨時調到刑警隊幫忙。

又是破格調遣,自己一無資歷二無能力,卻總被破格派遣到各個支隊打怪升級。王念有些不自在,估計又要被人“另眼相待”了。

市局門口早已圍堵了各大媒體,看來大家都想在這場死亡狂歡中分一杯羹。

她趕緊撥通了副局長留給她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一個男聲,很沒有禮貌,聲音聽上去還有些嗡嗡的不耐煩,說是讓她自己進會議室等着。

這就是以後一段時間要一起共事的人?王念隱隱有些無奈。

“死者劉鴿,女,32歲,已婚,生前系影視從業者。2月28日晚十一時,死於某錄播美食節目中。

“死者無病史,身體無明顯傷痕,經法醫鑑定,於死者胃中提取出少許氰化物混合物,初步判斷爲氰化物中毒……”

“可是奇怪的是,現場只有在死者的筷子末端和脣部提取到少許混合物,所有食物裏均無毒。

“而筷子是隨機從一堆一次性筷子裏拿出的,由死者本人拆封,經排查也沒有機會被人下毒……”

王念坐在角落一字不落記下與案子有關的一切,發誓好好幫助破案,絕不拖後腿。

這次明星當衆被殺案影響極其惡劣,市局設置了專案組,分配各小組蒐證任務,作爲“信息特派員”的王念被指派給專案組組長顧安當助手。

“小王啊,好好跟着顧安學習,他人雖年輕,但年少有爲,前途大好啊!有什麼困難歡迎跟我說。”老局長在會議之後特地笑眯眯叮囑王念。

王念受寵若驚,連聲允諾,倒引得身邊那個鬍子拉茬的年輕男人一聲冷笑。

那男人在會議上作報告的時候,王念就聽出他的聲音了,就是之前在電話裏沒禮貌的負責人,也是她以後要跟着的組長——刑警隊一組的顧安。

顧安一手拿着一疊資料,一手拿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指了兩個警員說:“你們倆跟我去一趟市醫院。”

走了兩步纔回過頭來看王念,像是纔看到她這個人一樣,“對了,還要捎上個你,跟我走吧。”

“我們去醫院幹嘛呀?”王念拿出小本本,虛心請教身旁那個從上了車就開始睡覺的顧安。

然而顧安好像睡得很沉,壓根聽不到王念說話,前排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個警員看自己組長好像不待見這個“降落傘”,也不敢多說什麼。

王念有些尷尬,乾脆不再說話,多年政治課練出來的技能終於派上用場,自己也睜着眼睛睡覺。

倒是顧安,悄悄眯起一隻眼睛偷看,見王念看向窗外,神情落寞,以爲她難過了,趕緊解釋說:“去市醫院找楚清清。昨晚死者錄節目前,曾和她發生過爭執,她額頭磕破了,縫了兩針在住院。”

見組長開口了,坐副駕駛的警員也侃侃而談:“小同志,你們女孩子不是最關注這些八卦嘛,那個楚清清和劉鴿的恩怨情仇呀,我女朋友還整日跟我嘮嗑呢!”

“大乙,話挺多啊你小子,等會兒問詢你一個人負責咯。”顧安賤賤的聲音又冷了場,名叫大乙的警員乾笑了兩聲就不說話了。

“到了叫我,我先補個覺,昨晚爲這檔子事兒搞了一宿,還沒闔過眼。”

王念斜過眼看身邊再次閉目睡覺的顧安,默默心疼他的組員一秒鐘。

4

爲了躲避記者騷擾,楚清清住在VIP病房。顧安一行人進去的時候,只見一個穿着病服的女生躺在牀上,望向窗外,眼神空洞,有一種淒涼的美。

“楚小姐,請問現在方便回答幾個問題嗎?”顧安以一個警官的身份辦事時,態度沒有對待王念那麼惡劣了,好像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紳士,這讓王念很驚奇。

“沒關係,經紀人都和我說過了,我一定配合你們工作。”楚清清人如其名,很清雅,說話也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你和劉鴿是什麼關係?”

“我們曾經是同學,後來一起出道,簽了同一家公司。然後就像你們知道的,她成了一姐,而我……不提也罷。我們平時交流不多,應該算不上朋友,是同事吧。”

楚清清似乎回憶起什麼傷心事,整個人蔫蔫的。

“案發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錄影棚?”

“是劉鴿叫我來的,說有事要聊。”

“節目錄制前,有人看到你和劉鴿發生爭執,甚至出現暴力事件,起因是什麼?”

“哦,這個啊……話不投機,她就推了我一下,也不是什麼暴力事件……

“最近有人傳那檔美食節目原本定的我,是她使了點手段半道截胡,她就以爲是我傳的,要換做是我我也會生氣的……

“她還說,‘要是你真的這麼稀罕在節目裏喫喫喫,那我就想辦法讓你去節目裏喫到老喫到死吧。’結果她竟然真的在節目裏喫到死了……”

楚清清滿臉愧疚,卻在低頭的一瞬間閃過微不可聞的笑容。

是嘲笑,王念注意到了,她對面的顧安眉頭一皺,顯然也看到了。

問完幾個簡單的問題後,顧安等人從病房裏出來,不打擾楚清清休息。

大乙有些激動,“聞名不如見面吶,這個楚清清那麼清純那麼仙,真的和傳聞中一點兒也不一樣。”

另一個警員也贊同地點點頭。

幾個月前,楚清清的勢頭可比劉鴿還要火,演技在線,人也長得清純,還不炒作,沒有半點兒緋聞。

可是突然有一天被爆料,說她是個慣三,這次還公然接近閨蜜劉鴿的未婚夫。

第三者,閨蜜,疑似出軌,一個個勁爆的詞將楚清清推上風口浪尖。

“楚清清滾出娛樂圈”、“楚清清第三者”的TAG被刷屏,儘管楚清清的團隊第一時間澄清,說沒有這回事。

但當事人之一——也就是劉鴿的未婚夫陳明卻突然出來向公衆道歉,說自己曾經做錯了事,現在浪子回頭,希望大家原諒。

陳明的道歉相當於給這個醜聞蓋了章,楚清清綠茶婊的身份確立,之前得到的所有影視劇、節目資源統統沒了。

而劉鴿以女王的姿態原諒出軌渣男,賺得許多好感,回頭的浪子陳明也沒受多少影響。

只有楚清清,一下子跌到了人生低谷。

“其實,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王念嘆了一口氣。

“我有個閨蜜是記者,她說圈內人都知道,楚清清人品是有口皆碑的,這不過是劉鴿和陳明設的一個局,想利用輿論毀了楚清清……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事情就成了你們知道的這樣,怪只怪楚清清公關團隊不行……”

大乙喫驚得不行,“白的變成黑的?什麼娛樂圈啊,既然都知道真相,怎麼沒人揭發?”

“越是無中生有,越難澄清事實,況且有石錘的都被劉鴿的鈔票收買了,還有人跟錢過不去嗎?”王念想起周洲洲義憤填膺的樣子。

顧安瞥了王念一眼,“這些東西知道得倒多……”

“這叫涉獵廣……”王念小聲嘟囔道,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不過剛剛的問話也沒什麼進展,楚清清這個人,有動機沒證據,關鍵還得看證據才能進一步推斷。

“顧SIR,忙了一晚上的您可否告訴我,有什麼線索嗎?我這一個上午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跟着您瞎轉悠哦!”

“想知道就跟我去物證科。”顧安這次倒沒有爲難王念,只是大步流星,頭也不回,扔下一句話就自己走了。

5

“昨晚現場那麼多人,卻鎖定不了一個嫌疑人?”王念翻閱一張張資料,上面記錄了現場人員名單和口供。

顧安慢悠悠說:“氰化物在口服後三分鐘內必死,而監控顯示,劉鴿在錄製節目前十五分鐘就一個人候場,沒有人有機會接觸她。

“而佈置食物和道具的工作人員已經排除了嫌疑,況且……”

“況且除了劉鴿用的筷子末端和脣部有毒物反應,其他地方都沒有……”

王念把話接過去,突然想到了什麼,“莫非是口紅?兇手把氰化物混在口紅裏,這樣劉鴿喫東西的時候自然會喫到口紅,死亡時間也能對上了……”

小姑娘挺聰明的嘛,顧安挑了挑眉,卻不動聲色:“你都能想到,我們怎麼會想不到,當晚就檢查了她隨身攜帶的32支口紅。

“她的助理說,因爲代言的關係,她只用那個牌子的口紅,且一支也沒有少。同時,錄影棚裏所有人的包也檢查過了,凡是口紅,都送去鑑定了。”

“再說了,你作爲一個女孩子,如果自己帶了口紅,還會用別人用過的口紅嗎?”顧安戲謔道。

“肯定不會!昨晚劉鴿是厚塗了42號正紅色,就是這張照片裏倒數第二支口紅,既然有這樣的色號,就不會去塗別人的口紅,就連兇手提前把毒口紅扔進廁所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王念喃喃自語,“除非是別的什麼東西,抹到了嘴上……”

“頭兒,陳明來了,想去看一看死者。”

顧安和王念同時抬頭。

陳明是劉鴿經紀公司的一個投資人,也是她的丈夫,二人交往數年,分分合合,終於在去年12月領證結婚。

案發前一天,陳明臨時有事去外地出差,今天中午剛剛趕回來,警方第一時間與他取得聯繫。

那個甘願用自己的名聲來換取妻子前途的人……顧安按下自己先入爲主的感覺,打算會一會他。

法醫科萬年氤氳一股不好聞的味道,王念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顧安倒是熟門熟路,徑直去到陳屍處。

白布被掀開,露出了劉鴿蒼白的臉,陳明正一個人靜靜凝視躺着的劉鴿。

顧安和王念輕手輕腳不願打擾,陳明也沒有發現他身後多了兩個人。

突然,陳明瘋狂地大笑,笑到腰都彎了下來,邊笑邊指着劉鴿說:“你終於死了啊,老天開眼哈哈哈哈……”

“陳先生。”顧安即時出聲。

陳明發現後面早就站了兩個人,卻也不改自己的笑容,只是收斂了許多,“哦,警官好,有什麼事嗎?”

“方便做一個簡單的筆錄嗎?”

陳明無所謂地聳聳肩,一臉輕鬆。

兩小時後,陳明哼着小曲兒從警局出來,覺得夕陽無比美妙。

理智告訴他,自己不該這麼放肆,哪怕裝,也該裝出一副剛成了鰥夫的可憐樣兒。然而,他就是忍不住啊。

那個賢惠美麗的女人終於死了,那個在事業巔峯時期毅然下嫁自己的當紅女星終於死了,那個聲稱爲了愛情可以捨棄一切、哭着迎接浪子回頭的老公的好妻子終於死了……

身爲浪子回頭的老公,總該開心啊。

陳明突然想起剛出道時的那個少女,水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劇組新鮮的一切,嘴角時不時綻放甜美的笑容。

轉瞬間,精緻的妝容、火烈的大紅脣覆蓋了阿寶色的美好回憶,劉鴿性感的微笑變成了最深重的夢靨。

也不知是時光,還是這個圈子,變成了巨大的染缸。

6

“陳明和死者劉鴿夫妻關係並不好,但他和劉鴿有將近一個月沒有接觸過,且案發當晚有明確不在場證明,不會有機會下毒,可以暫時排除嫌疑。”

王念看顧安臉色,小心翼翼總結道。

顧安一開始特別看不慣王念,不喜歡靠關係走後門還沒有能力的人,尤其不喜歡把這種人安插在自己的隊伍裏。

然而才過了一日,見王念態度端正,想起一開始自己對人家小姑娘過分了些,不免有些心虛。

“唔,沒錯。死者生前關係複雜,利益和感情糾葛太過,從動機排查嫌疑人不現實。

“只能像一開始想的那樣,看作案手法和證據。兇手故意讓她在錄製節目的時候毒發死在鏡頭前面,一方面說明他有很大的把握完美控制毒發時間,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說明兇手和這檔美食節目有關,甚至就是當晚與她同一時間出現在錄影棚的人,只有她們,有機會以某種手段在劉鴿嘴上抹些什麼。”

王念又一次默契地接了顧安的話。

“可是排除了口紅的問題,還會有什麼方式來在別人嘴上抹毒呢?喝水的水杯?曖昧的親吻?

“這些一不小心都能讓她立時暴斃,不會等到在鏡頭前喫東西時才死掉……

“況且當晚錄影棚有兩個演播室都在錄節目,化妝間沒有監控,進進出出的嘉賓工作人員,甚至因發生爭執提前離場的楚清清,都有作案的可能。”

線索太少了陷入僵局,顧安也沒指望第一天就能有什麼進展,索性宣佈收工,等網安部的針對性盤查結束後再說。

“回家嗎?我送你。”顧安找到機會,彌補之前的無禮。

“不用了不用了,我要去趟雜誌社,見一個朋友。”王念連忙搖頭。

“一起走吧,順路。”

在繞錯了三條路,多開了幾十分鐘路程後,顧安王念才終於到了雜誌社。

顧安:“這雜誌社原來在這個地方……”

王念:“不是說順路麼……”

二人正各自腹誹的時候,見一個穿着小西裝、十分乾練的中年女人進了大樓。

“莎姐?”王念很驚訝。

“你認識她?”顧安望着莎姐的背影。

“嗯嗯,她是我閨蜜的表舅母的表妹,也是這家雜誌社的主編,閨蜜畢業後直接來投靠她了。我去莎姐家裏喫過飯,人特別好。”

“這親戚關係也夠遠的……”

小姑娘靠關係調任,閨蜜也靠關係工作呀。

顧安笑着搖搖頭,心想不能再揶揄人家,開始說正經的:“這個張莎昨晚也在案發現場,錄的是另一個演播室的節目,不過在化妝間有人證實,她和劉鴿有過交流。”

王念點點頭:“閨蜜說,他們雜誌社和劉鴿關係挺好的,尤其是主編,親自操刀給劉鴿寫了挺多采訪稿。

“還有就是,劉鴿陷害楚清清後,網上有些流言對劉鴿不利,還是莎姐出面幫忙擺平的……”

“哇!你怎麼在這兒!”周洲洲的臉突然出現在車窗前。

王念嚇了一跳,趕緊下車,“我來找你一起喫飯呀,知道你今天肯定忙瘋了。”

“別提了,現在有人說是楚清清報復殺人,有人說是瘋狂影迷下毒,還有人說劉鷗是得罪了什麼權貴,要被滅門。

“我啊把每一種情況都寫了個通稿,就等着你們什麼時候查出來真兇,第一時間放上網呢!”

周洲洲挽着王念手臂,看向車裏的顧安,“這位也是阿sir?長得真不錯,適合我家念念,就是頭髮鬍子怎麼亂糟糟的……”

周洲洲說話不經腦子,王念趕緊捂住她的嘴,對一臉黑線的顧安說:“謝謝頭兒送我到這裏,我和洲洲先走了。”

“別呀!難得看到真人版福爾摩斯和華生,小帥哥要不跟我們一起喫嘛?”周洲洲笑眯眯的,暗暗盤算,等酒足飯飽,撬開他們的嘴,挖點兒猛料。

沒想到顧安欣然答應。

7

顧安讓王念和周洲洲先去排號,打算先把車停到雜誌社大樓停車場,再走過去匯合,卻在停車上見到了上午還在醫院的楚清清。

顧安熄了火,呆在車裏沒有出聲。

楚清清正和剛從樓上下來的張莎爭執,聲音很大,一點兒也不怕別人聽到。

“爲什麼!爲什麼不肯幫我!”楚清清大喊。

“等你火到了劉鴿這種地步的時候,再讓你的經紀人求我幫你找資源吧。”張莎的語氣很冷淡。

“劉鴿現在不過是一個死人!我可是你的親女兒啊!之前你就和她一起踩我,到現在你還這麼對我?”

“從你踏進娛樂圈的那天,我就說過,我沒有你這個女兒。怎麼,現在不長記性了?”張莎甩開楚清清的手。

“媽!”

“你住口!”張莎半點感情不帶,“沒有本事,還有臉叫我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額頭上會不會留疤還不好說,怎麼在娛樂圈混下去?

“最後勸你一句,這幾天給我乖乖呆在醫院養傷,別來趟這趟渾水。

“你現在已經是被網絡公審的明星了,這麼招搖,想被劉鴿粉絲口水淹死嗎?你玩得起,我們雜誌還不想惹一身騷呢!”

“哈,你眼中只有利益,誰擋了你的道就沒了好下場,我是這樣,劉鴿也是這樣,別以爲我不知道。”

張莎不理楚清清,徑直坐上車開走了,楚清清站了許久,才戴上口罩,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顧安從後視鏡裏看着這對越行越遠的母女,久久沒有下車。

月華初上,大街上開始喧囂,燈紅酒綠的城市並沒有因爲一個明星的離世而改變什麼。

顧安、王念、周洲洲三人去了一家火鍋店。

王念害怕周洲洲再說什麼出格的話,不斷招呼周洲洲涮肉喫菜,周洲洲一邊聲稱自己今天化了美美的妝要當一個淑女,一邊大口吃肉大快朵頤。

顧安放下筷子,問正把一顆丸子塞進嘴裏的周洲洲:“你們主編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主編啊,偶像!真正的女強人,她呀,從重點大學化學專業出來,幹過國企私企,還考了個新聞碩士,做過諮詢、主持。

“現在成爲我們雜誌社主編,資源好到不行,各行各業都喫得開,簡直人生贏家!”

顧安進一步,“照你說的,只能算職場贏家,家庭方面的事,你知道嗎?”

“當然!她可是我表舅媽的表妹呢!呃……主編現在是單身,好像之前有過一段婚姻,離婚了。

“我去她家的時候,只見過她牀頭的一張合影,三個人,好像是莎姐的前夫和女兒,不過她現在就一直一個人,把心撲在工作上。”

顧安突然掉轉話題:“那你認識楚清清嗎?”

周洲洲正嚼一個丸子,渾然沒發覺原先自己套話結果卻變成被套話的那個,努力回憶道:“她不是個名聲不太好的明星嘛,我沒見過……

“之前在我們雜誌社是和劉鴿捆綁銷售的,我們也推出過她們倆閨蜜情的專題,不過出了那檔子事之後,我們就只捧劉鴿一個,不理楚清清了……

“哎,原本楚清清千辛萬苦爭取到那檔美食節目,可以打個翻身仗了,誰知道又被陷害她的人截胡……

“知道真相的我爲楚清清眼淚掉下來!”

“怎麼了?”一直說不上話的王念問顧安。

礙於周洲洲在場,顧安不方便說太多,何況只是自己的推測,就搖搖頭。

周洲洲倒是神經大條,一點兒也沒覺得談話內容奇怪,徑直灌下一杯啤酒,就自己去廁所了。

王念盯着周洲洲杯子邊沿上的口紅印,莫名聯想到劉鴿的大紅脣。

到底劉鴿的死,和口紅有沒有關係呢?

這時,顧安電話響了。

“頭兒,網安部檢索到一個劉鴿的黑粉,專門在網上爆劉鴿的黑料,講一些惡毒的言論,還提到過“美食”、“口紅”等關鍵詞好幾次。

“而且,那個ID剛剛發了一篇文章,說劉鴿死於氰化物中毒。IP地址證實,是楚清清的!”

“先控制住楚清清,立刻申請搜查令!”

“明白的!已經先把楚清清帶到局裏問話了,剛剛纔注意到,楚清清從小和劉鴿是好朋友。

“劉鴿是藝術生,楚清清呢原先是學醫的,高材生啊,誰知道中途輟學,和劉鴿一起進了娛樂圈……這下子,八九不離十了!”

顧安掛了電話,拉上王念就走。

昔日好友,後來漸行漸遠。

閨蜜不惜用自己的愛情來當作陷害她的工具,母親更因爲利益而站在她的對立面,她最看重的、原以爲能打個翻身仗的美食節目,卻又一度被人截胡……

這麼多重恨意累加,動機明確。

再加上劉鴿死亡前半小時,只與她發生過莫名的爭執,雖然目前並不知道她用什麼手法下了毒,但她竟然知道劉鴿死於氰化物,並公然寫到了網上。

現在要找證據,關鍵性證據!

8

周洲洲從廁所出來,只看到正在冒泡的火鍋,顧安和王念兩個大活人卻不見了。

她“切”了一聲,腹誹兩個小氣鬼竟然因爲不想買單就溜了,拿出手機打算聲討他們,卻看到頭條推送的消息。

“震驚!劉鴿老公陳明開始直播,欲公開劉鴿死亡真相!”

周洲洲嚇了一跳,這等大新聞怎麼能錯過,趕緊打開直播間。

視頻搖搖晃晃,陳明的臉和半個身子出現在鏡頭中。

像是在玩捆綁play一樣,陳明手被反綁在椅子上,滿臉享受,時不時笑出聲來,如同喝醉了。

鏡頭裏出現一隻戴黑色長筒手套的手,很纖細,像是女人的手。

這隻手的主人躲在鏡頭後面,先是拿出了一碗熬面——和劉鴿死時喫的熬面一模一樣,放在陳明面前的桌子上。

接着,拿出一支口紅——劉鴿死時塗抹的42號正紅色,慢慢地爲陳明塗上。

她夾起一筷子面,送到陳明嘴邊,陳明皺了皺眉頭,不想喫,視頻晃動劇烈,“啪嗒”一聲,好像設備掉到了地上,突然黑了,只留下幾萬觀看直播的網友刷屏的文字。

“驚呆了”

“不會是真的殺人現場吧”

“怎麼可能,炒作吧!”

三分鐘後,設備又被人拿起,對準陳明,只見陳明的臉埋在了那一碗麪裏,再沒了動靜。

而那隻手正拿着口紅,在桌子上一筆一劃寫下幾個字:

“喫到老,喫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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