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瞿顏賦詩 | 禁止轉載

1

白芊芊睡醒後,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反應過來,她昨晚被人睡了。

在本應該或梨花帶雨或捶胸頓足地感嘆自己的貞操不在,順道下牀時腰膝痠軟、黛玉式摔跤的時候,她想的卻是:媽的,到底是誰睡了她?

她昨晚喝多了,被睡的前前後後都記不大清了,只是低沉又帶着咬牙切齒的悶哼一直在耳邊迴盪,壓抑又撩人。

那個男人蒙着她的眼睛,單手箍着她的手腕,一遍遍地問她:“你再說一遍,我是誰,嗯?”

你他媽蒙着我的眼睛,我怎麼知道你是誰?白芊芊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媽的。

離開酒店,白芊芊先給姍姍打了個電話。

姍姍是她的朋友,昨天她倆一起去參加了沈落的接風宴。沈落是白芊芊青梅竹馬的發小,最近剛從國外回來。

白芊芊把玩着她從地板上撿到的領帶夾:“姍姍,昨天我喝多了,是誰送我回房間的?”

那頭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怎……怎麼了?”

“我怕是被人給睡了,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知道對方是誰。這他媽……你說上哪兒說理去!”

聽她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才反應過來,有些擔心地說:“我也記不大清了,不知道是沈落還是他的那個朋友趙之宇。我後來也喝多了。”

白芊芊把領帶夾捏得嘎嘣兒作響,皺着眉頭道:“不可能是沈落。”

“就……就是說啊,我迷迷糊糊似乎還見沈落回包廂來了呢。”

對方是沈落,打死她都不信。

在其他男人看來,沈落應該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青年才俊了。年紀輕輕就穩紮穩打地拼出了一番事業。不管是手腕還是能力,都優秀得鋒芒畢露。

而在女人看來,沈落更是不可多得的臆想對象,他長得高大帥氣,天賜一副能顛倒衆生的好皮囊。雖然性格不似長相那樣招搖,但這種笑時眼裏藏刀,不笑時眉眼含霜的淡漠性子,卻更加具有禁忌般的誘惑力。

但是,這也僅僅是對別人來說。

對於白芊芊來說,沈落就是一個無聊透頂、無趣至極的理工直男。

成精的計算機,行走的AI智能。

之前,兩人走在路上,他都要刻意和她保持半步的距離,她的領口哪怕只露出鎖骨,都會被他碎碎念半天,然後眼觀鼻鼻觀心,全程不和她對視。

如果她穿了短褲或短裙,那一定會被他磨嘰死,恨不得用他的外套直接把她裹成個糉子。

這種老氣橫秋的人會像昨天那麼狂野?

墳頭燒報紙——糊弄鬼呢!

既然不可能是沈落,那就是那個什麼趙之宇了。

她對這個人沒多大印象,拜沈落所賜,看慣了他精雕細琢的皮囊,讓她的審美能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白芊芊莫名地有點煩躁,她居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無論長相還是人格魅力都乏善可陳的男人給睡了。

媽的。

2

沈落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藥店裏買藥。

她一邊接電話一邊伸出食指隔着玻璃板點了點下方擺着的藥:“這是24小時的吧?給我來這個吧。”

穿着白大褂的小姐姐看着她,滿臉的同情:“以後最好還是做好措施,這些藥喫多了對身體不好。”

她胡亂地點了點頭,衝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

沈落嗓子有些啞,聲音莫名地透着一絲低沉,他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剛纔去買早餐了。你現在在哪兒?”

她交錢拿藥,聽着他低沉的聲線,莫名地不舒服,進而聯想到趙之宇,心情沒來由地變得奇差無比。沒好氣地從鼻子裏哼哼了一聲:“大哥,你可真行!昨天晚上……”就把我一個人撇下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落截去了,他輕咳了一聲:“咳……那個,昨天晚上……”

白芊芊氣急敗壞地打斷他:“停停停!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讓它成爲過去,你要是再敢提,我就和你絕交!”

沈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悶笑出聲,半晌,才帶着笑意地說道:“好好好,我不提,你別生氣。”

她往藥店外走,有些煩躁地說:“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家了。”

沈落的聲音不急不緩,一如既往地柔和:“我給你買了早餐,喫了早餐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胃不好,別總不喫早餐,聽話。”

白芊芊大踏步地往外走,毫不動搖。

沈落似乎早料到了會這樣,慢悠悠地說了句:“我排了近一個小時的隊,買到了你最愛喫的小籠包。”

“你出國這幾年,我口味兒早就變了。早不喫他家的小籠包了。”白芊芊故作鎮定地說。

“剛出籠的,現在還熱乎着呢,涼了就不好喫了。”

十分鐘後,沈落的車上。

白芊芊捧着包子喫得像一隻花栗鼠,沈落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把晾溫了的豆漿遞給她:“喝點,別噎着。”

沈落這個精緻到指甲縫兒裏的男人今兒居然沒有換衣服,依然穿着昨天的衣服,沒穿外套,露出了裏面不甚平整的襯衫。

他沒打領帶,但是領口還是乖乖地繫到了最上邊的一個釦子,可即便是如此規矩的穿法,還是讓白芊芊嗅到了一絲姦情。

她嘴裏嚼着包子,衝他喉結處露出來的抓痕努了努下巴,笑容逐漸猥瑣:“這是誰撓的啊?這麼火辣嗎?”

她調戲沈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畢竟,他的不解風情、老僧入定般的冷淡已經很深入人心了。

就拿昨天晚上的接風宴來說。

這種划船不用槳全靠浪的場合,他都依舊穿着正式的商務套裝,領口系得嚴絲合縫,白色的襯衫從西裝外套裏露出一截板板正正的袖口,摺痕整齊得跟刀削過一樣。

小姑娘給他敬酒,他說他酒量不好不能喝酒。小姑娘邀請他跳舞,他說不會。自始至終,他都眉眼低垂,一副非禮勿視、男女授受不親的老和尚模樣。

到最後,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滿了一杯酒遞到他嘴邊,說:“今兒你是主角,你好歹意思一下啊?你還怕我們灌醉你佔你便宜啊?”

他眨了眨眼,擋在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溼漉漉地透着無辜,想了半天,纔不情不願地說:“那我……就喝一杯吧。”

後來,他也有點喝多了,從眼角到耳朵尖兒都泛着紅,但是相對於別人喝多了羣魔亂舞,鬼哭狼嚎。他只是把袖子折了上去,抬着手腕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眉心。

她也喝多了,暈暈乎乎地想去吐,沈落也只把手肘墊在了她掌心下,冷靜又剋制。

老和尚啊老和尚。

所以,她還以爲,他聽了她的調戲,最多和以往一樣,無言以對地眨巴眼睛。

但不曾想,沈落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她的問題:“被貓撓的,特別潑辣,指甲又白又尖,撓起人來不管不顧,把雙手箍住了,還要張嘴咬。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貓了?”白芊芊沒有深究他的話,埋頭繼續啃包子。

沈落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的鏡腿,看着她握着包子的手指上細細的指甲,舔了舔嘴角,無聲地笑了。

3

接風宴被睡事件之後,白芊芊在家裏挺屍了好幾天。

她覺得自己的睡眠質量嚴重受到影響。

因爲只要睡着,她的腦回路就開始肆意旋轉跳躍着不停歇。

一會兒夢到那人貼在她的精瘦緊實、泛着潮氣的肌膚。

一會兒又夢到他沙啞着嗓子問她:“你再說一遍,我是誰,嗯?”

她的鼻尖始終縈繞着一種獨屬於成熟男人的氣息,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清新淡雅,但是彌散在混亂不堪的黑夜裏,又帶了一絲灼熱的溫度。

最後還是沈落一通電話把她從牀上挖了起來。

大晚上,他說:“芊芊,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喝多了。”

她抬頭看着天花板燈罩裏的蚊蟲,十分地不情不願:“我拿你當哥們兒,你丫拿我當代駕啊?”

他悶聲地笑,估計是真喝多了,聲音裏帶了一絲酒後獨有的沙啞低沉:“嘖,原來你把我當哥們兒啊,可是,我把你當……”

背景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把沈落含混不清的話音吞沒了。後半句白芊芊沒聽清。

等她去了包廂,才發現自己被他耍了。

瀰漫着資本主義腐敗氣息的豪華大包廂裏除了他以外,還有十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

沈落也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神色迷離,他支着二郎腿坐在首位的真皮沙發上,半闔着眼揉着眉心,襯衫領口解開了一顆釦子,露出了微微泛紅的皮膚。

衆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些許的微妙,尤其是那美女,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敵意了。

美女上下掃視她,三分試探,七分傲慢:“白芊芊吧?我叫李妍,沈落的朋友。他這個人不能沾酒,稍微喝點就不舒服,一會兒麻煩你幫忙開車吧。”

呦呵,合着把她當代駕的人在這兒呢。

其他人大約是察覺出了這微妙的氣氛,強行救場道:“大家喫個飯歡迎沈總,其實我們送也行……”

沈落衝着說話那人微微抬了抬眼皮,對方立馬閉了嘴,躲在一邊兒當鵪鶉了。

這些人是怕沈落的,準確點說,是敬畏。

於是白芊芊很不厚道地笑出聲:“哇塞,沒想到你還是個頭頭,你這碼農混得還不錯嘛!”

後半句還沒說完,36D美女就面帶不滿地諷刺道:“沈落可是這家公司花重金特邀來的CTO,白小姐不太懂我們這行也可以理解,但是這話說得可沒有眼力見兒了。”

沈落笑了,他抓着白芊芊的手腕晃了晃,話卻是衝李妍說的:“那也沒辦法,還不是得慣着她。”

包廂一陣沉默,李妍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狠狠地咬緊了後槽牙。

“芊芊,你送我回家好嗎?”

沈落起身往門外走,李妍極其自然地緊隨其後,快到門口時,沈落伸手把白芊芊往自己身前攬了攬,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神清明中透着一絲寒意。

“好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大家繼續。”

李妍順勢接了句:“大家放心玩兒,明兒晚到也沒關係!”

她正要抬步跟着出門,就被沈落虛攔了一下,他揚着嘴角,但是眼底沒有半分笑意:“芊芊送我就行。”

“我知道啊,她來開車。你這個樣子,我陪着你才放心。”

沈落伸出舌尖舔了舔右側的虎牙,笑道:“我不記得我說過,我需要你送我。”

李妍的臉瞬間黑了半邊,實在掛不住,咬着牙關道:“那我怎麼回去?我也喝酒了。”

“你怎麼回去?”沈落又笑,白芊芊都聽到了他胸膛低沉的嗡鳴,“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妍這下是徹底下不來臺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沈落,甚至爲了他,辭掉了國外的工作,就爲了回國能做他的左膀右臂,助他一臂之力。

沈落雖然性子冷漠,但足夠紳士有涵養,待她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如今破例當衆駁了她的面子,箇中緣由她自然知道。

她氣不過:“你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

“是啊。”沈落領着白芊芊往外走,頭也不回道,“誰讓我沒有眼力見兒呢。”

4

駕駛座上。

白芊芊笑得花枝亂顫:“沈落,你真是個人才!你這是要注孤生啊!人家一大美女都快讓你說哭了哈哈哈哈!”

沈落頭微微後仰,抬起胳膊遮在額前,喉結翻滾了一下,沒有作聲。

白芊芊得寸進尺,笑得一臉猥瑣:“我說你這樣的鋼鐵直男,你不會還是第一次吧?你這種不解風情的人……”

她話沒說完,沈落突然向她靠過來,一隻手按着扶手,另一隻手撐在車窗上,把她困在他的胸膛和座椅之間。他眉眼低垂,挑挑嘴角,笑得漫不經心:“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呢,嗯?”

沈落長得極其好看,微醺讓他的眉眼間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聲音也透着低啞的磁性。他身上的溫度絲絲縷縷地傳過來,白芊芊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似乎也是這樣讓人神魂顛倒,意亂情迷。

“咳,你……你,你好好坐着,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沈落低笑一聲,但是卻並沒有坐回去,他把撐在車窗上的手收回來,沿着她的發頂撫摸下來,最後矇住了她的雙眼。

白芊芊的心跳還沒來得及加速,就感覺到脣上一熱,沈落吻住了她的脣。

他嫺熟地頂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不急不緩,卻帶着不容拒絕的侵略性。

他含着她的脣含糊地呢喃:“芊芊,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所謂青梅竹馬的朋友,我一直喜歡你。這次回國也是爲了你,因爲我等不及了。”

他說:“芊芊,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話音裏透着勢在必行的篤定。

白芊芊有點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落荒而逃的,她就知道自己之後的幾天又開始頻繁地做夢,不過這次夢裏的人換成了沈落。

這一點,讓她感到無比地頹喪,但是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男人遺留的領帶夾似乎和沈落丟失的那個一樣。

於是,她決定去找姍姍。

兩人約在一個茶餐廳見面,等白芊芊趕到了,才發現趙之宇也在,她眼皮跳了跳,把湧到嗓子眼兒的那句髒話嚥了回去。

三個人極其尷尬又難受地尬聊半天,結論就是姍姍深表自責,趙之宇假意懺悔。

白芊芊此時的心情就好似天天喫精美小炒,某天突然被一塊沒削皮的土豆堵住了嗓子眼。

就一個感覺,想吐。

她思索半天,問了句:“你喜歡Lacoste嗎?他家的領帶夾很好看。”

趙之宇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說出的話,讓白芊芊怒火朝天。(原題:《愛上你,睡服你》,作者:瞿顏賦詩。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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