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763年,唐朝官軍在洛陽大敗叛軍,收復河南河北,叛軍首領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自殺,手下將領紛紛投降,長達八年的“安史之亂”宣告結束。漂泊多年的詩人在異地他鄉,忽然聽到官軍收復了河南河北,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杜甫的一生經歷了唐朝由盛向衰的轉變過程。尤其目睹了“安史之亂”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讓憂國憂民、以蒼生爲念的“詩聖”感時傷事,纔有了“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傷心之作,纔有了沉鬱頓挫的詩風。但我們今天欣賞的這首詩,卻是充滿喜悅與狂放,號稱“老杜生平第一快詩”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向襄陽向洛陽。

公元755年,安祿山在河北范陽起兵,“安史之亂爆發”。唐朝北方成了主戰區,兩京失守,人民流離。公元763年,唐朝官軍在洛陽大敗叛軍,收復河南河北,叛軍首領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自殺,手下將領紛紛投降,長達八年的“安史之亂”宣告結束。

試題《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說的就是這段歷史。雖說只有8個字,但卻是8個年頭的“安史之亂”戰爭史。

“安史之亂”這場浩劫終於過去,國家有望恢復穩定,人民有望回還家園。戰亂中,杜甫一家輾轉流落四川,這個“聞”就是詩人在四川梓州“聞”到的,“聞”到國家軍隊收復了河南河北。這裏的河南河北,不僅僅是指今天的河南省和河北省,還包括山東省和遼寧省的一部分。

首聯:

漂泊多年的詩人在異地他鄉,忽然聽到官軍收復了河南河北,他的心情是複雜的。聽到好消息,他第一時間自然是喜悅激動;可接下來想到這8年的顛沛,不僅又悲從中來;再一想呢,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新的生活即將開始,詩人又轉悲爲喜,喜不自勝。“初聞”後的心理變化,複雜情感就用“涕淚滿衣裳”做了形象的概括。這淚水有悲傷,但更多的是歡喜的眼淚。

頷聯:

從複雜感情中回過神來的詩人,他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同甘共苦的妻子、兒女。可回頭看,妻子、兒女早已是笑容滿面,喜氣洋洋,多年籠罩在全家的愁雲慘霧已經散去。親人的喜悅又增加了詩人的喜悅,他無心伏案,而是捲起詩書,手舞足蹈。從“卻看妻子”和“漫卷詩書”兩個連續動作起,落腳於“喜欲狂”,極盡歡喜之情。

頸聯:

詩人爲什麼“漫卷詩書”呢?他是要收拾行李、打包回鄉了。勝利後,詩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家。怎麼回呢?寫這首詩時,杜甫已經五十二歲,這在古代已經是老人了。但我們的“詩聖”卻“老夫聊發燒少年狂”。他要唱着歌,喝着酒,要在無限春光裏、自由自在地回鄉。他是要春光作伴回鄉,痛飲狂歌回鄉。

“喜欲狂”的表現是“放歌”、“縱酒”,這是狂態;“喜欲狂”的表現還有“作伴”、“還鄉”,這是狂想。而“白日”、“青春”、“放歌”、“縱酒”,更是詞句明媚,喜氣洋溢。

尾聯:

既然“狂想”着回家,已然是身在梓州,心回故鄉了。於是,詩人就在頭腦中勾畫回鄉的路線。四個地名——巴峽、巫峽、襄陽、洛陽,形成了工整的地名對,不但兩句對仗,更是句內對偶,足見杜甫的詩詞功力。

從四川到湖北,從湖北到河南,這漫漫長路,詩人只用了四個動詞——“即從”、“穿”、“便下”、“向”做串聯,畫面飛馳,急如電閃,有如大江放舟,平原走馬,氣勢奔騰,音韻鏗鏘。讀到此,我們都感受到那種激情澎湃,那豪情飛揚。

另外,詩中動詞運用的極其精準。巴峽到巫峽,峽險水急,穿行如梭,所以用“穿”;巫峽到襄陽,順流而下,所以用“下”;而從襄陽到洛陽,已經是陸路,所以用“向”。可見,這既是狂想,也是現實。

“劍外忽傳收薊北”是國之喜事,“青春作伴好還鄉”是家之喜事,一個“喜”字統領全詩,歡快明朗,感情奔放,“喜”出胸臆,“喜”出肺腑。

從聽到官軍收復河南河北,就馬山收拾行囊,再到神遊歸程,這就是中國人的家鄉情結,這就是中國人對故土的眷念。這不是詩人一家的回鄉之夢、回鄉之路,這是“安史之亂”後,千萬家庭的回鄉之夢、回鄉之盧,更是千百年來無數遊子的回鄉之夢、回鄉之路啊!“詩聖”用他的至情至性,把這種急切心情,把這種歡愉的喜悅表現得酣暢淋漓,不愧爲“老杜平生第一快詩”,也當得起“千古還鄉詩之首”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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