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某指認現場。

當年的案卷已泛黃。

評論選自錢江晚報官方微信

1996年9月24日，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杭州半山地區的杭鋼宿舍發生一起命案。

死者是一名女性，當時只有38歲，是杭鋼某熱電車間的供水管理員蔡大姐。她慘死在入住沒多久的新家，頭部血肉模糊……

當時，拱墅公安成立專案組，對每一個有可能的線索逐一排查，但還是一無所獲。

22年過去了，正義沒有缺席——昨天上午，拱墅公安召開新聞發佈會，殺人兇手何某抓住了。22年前的那個午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天的午飯成這家人的訣別飯

丈夫下班回家，看到妻子躺在血泊中

蔡大姐的家人永遠也忘不了1996年9月24日那一天。

當天中午，蔡大姐跟老公、兒子在新入住不久的杭鋼宿舍喫了午飯。誰都沒想到，這頓飯竟成了這家人最後的團圓飯。

飯後，蔡大姐的老公趕着去上班，兒子去上學，蔡大姐送走他們之後也出了門。

然而，當天下午4點多，蔡大姐的丈夫下班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妻子倒在血泊中。蔡大姐躺在次臥地板上，兩腳伸到牀底，頭朝外，臉部血肉模糊；丈夫馬上抱起蔡大姐，送到杭鋼醫院搶救，但已無力迴天。

拱墅警方接到報警後趕到現場，通過分析有兩個判斷：

1、動機是爲財。案發現場，牀頭櫃、大衣櫃、皮箱都有明顯被翻動的痕跡，蔡大姐身上的耳環、金戒指都被擄走。

2、兇手是熟人。入室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跡，其他門窗都關好的；新家裝的是木地板，門口有脫鞋、換鞋的痕跡；客廳還有被使用過的茶杯，還留有水漬；蔡大姐被害前應該跟兇手一起喝過茶。

當年這起案子相當兇殘，拱墅警方事後透露，蔡大姐頭部被鈍器（類似扳手）敲打致死，頭部被敲打了二三十下，慘不忍睹。

拱墅公安對此案相當重視，但是當時的刑事偵查技術有限，破案大多靠線索排查，拱墅公安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有效線索。

“這起案子其實還是很明確的，死者剛搬新家不久，知道死者新家地址的熟人並不多。我們從知道死者新家的熟人一一排查，結果都被排除了。我們又從死者的同事入手，還有針對性地排查經濟情況比較拮据的員工，結果也都被排除了……當時誰都沒想到，這個案子一查就是22年！”拱墅警方刑偵大隊民警對錢報記者說。

一個武義男人的生物信息

和杭鋼宿舍兇案的嫌疑人比對上

警方的追查一直在繼續，轉機出現在今年8月。

8月14日，杭州警方在對歷年未破命案重新梳理過程中，發現金華市武義縣採集信息的一名嫌疑人員何某的生物信息，與“1996.9.24”半山杭鋼宿舍殺人案在逃嫌疑人一致。

8月15日凌晨，拱墅警方趕赴武義，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協助下，在武義縣某小區將正在熟睡的何某抓獲並押解回杭。

經過連夜審查，8月16日凌晨，48歲的何某全交代了——

20多年前，何某從武義老家來到杭鋼工作，當鐵路調度員。

蔡大姐當年是杭鋼某熱電車間內的供水管理員，同爲杭鋼的員工，但工種不同，原本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關係。

何某之所以跟蔡大姐熟悉，是因爲當年杭鋼在金昌路靠近半山的地方有一處宿舍，一層的平房，兩家是緊挨着的鄰居。1996年，蔡大姐一家搬到了現在的杭鋼宿舍，而何某還住在金昌路的平房。

1996年9月24日12點多，蔡大姐送丈夫、兒子離開後也出了門，半路上碰到了許久沒聯繫的老鄰居何某，便熱情招呼他上新家去喝杯茶。

茶泡好，當年26歲的何某提出要借錢，開口就是2000元。要知道當年杭鋼員工的平均月工資才500多元。蔡大姐一聽，有些爲難。

何某說，他兩歲的兒子因高燒致聾啞，急需要錢醫治。事實上，除了這個原因，何某因爲好賭，也欠下了不少錢。

蔡大姐想了下，說願意借200元給何某。何某感覺沒面子，和蔡大姐吵了起來，將蔡大姐掐暈。擔心事情敗露，他又找了把鈍器朝昏迷的蔡大姐頭部猛烈擊打，直到確定蔡大姐死亡。然後翻箱倒櫃，還清理了現場。

殺人後正常上班，3個月後才辭職

因爲好賭成性，妻子和他離婚

當年這起案子在杭鋼廠內炸開了鍋。當聽到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何某還是正常的上班、下班，繼續在杭鋼廠裏上了三個多月的班，才辭職。

何某交代，直接逃走嫌疑會更大，他自認爲這起案件警方查不到他頭上，一方面是他與蔡大姐之間沒有多少關聯；另一方面，他認爲現場清理得很乾淨了。

因爲時間過去太久，何某也記不清當年作案的很多細節，但是揹負一條人命的事實，時刻提醒他杭州待不下去了。

三個月多後，他帶着妻子、孩子到溫州打工，後來有了第二個孩子。前些年，他又回到了武義，在當地一家裝修建材公司當了一個小領導，日子剛剛好過了一點。

拱墅警方告訴錢報記者：“他喜歡玩牌賭博。雖然是小賭，但時間一久也滾成雪球。當年他因賭博欠了很多錢，後來到了溫州他還是賭，妻子也因此與他離了婚。2004年他還因爲欠錢去偷過電瓶車、還參與過保險詐騙……”

在同事的眼中，何某工作紮實，待人平和，直到他被抓，周圍人才知道他原來是個殺人犯。前妻也是接到他的電話，才知道當年在杭鋼的那起兇殺案，竟是枕邊人乾的。

何某交代完之後，在拱墅警方的監控下，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打給前妻：“兩個孩子就託付給你了，好好照顧他們”。

第二個電話打給妹妹：“爸媽年紀大了，好好照顧他們，我不能給他們送終了，兒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