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聽了人們的介紹以後,毛澤東高興地說:“幾十年了,井岡山變化很大。毛澤東在車上高興地說井岡山有電燈啦。

作者:趙 賡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久有凌雲志,重上井岡山……”這首膾炙人口的詩詞《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曾傳遍祖國的大江南北,爲千百萬人所詠誦。這是毛澤東1965年5月重上井岡山時寫下的不朽名篇。

毛澤東重上井岡山留下了許多鮮爲人知的生動的故事。

1965年,離開井岡山已36年的毛澤東說:“我老了,經常夢到井岡山。很想去看看……”5月19日,陪同毛澤東外巡的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公安部副部長汪東興打電話通知中共江西省委並井岡山管理局,準備22日接待毛澤東上山。

5月21日上午10時許,毛澤東結束了在長沙的21天生活,由中共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和汪東興等人陪同去江西考察。

中共湖南省委辦公廳小車隊司機趙毅雍開着銀灰色吉姆轎車送毛澤東去長沙火車站東站。

趙毅雍將毛澤東送到長沙火車站東站後,毛澤東便登上專列向東飛馳而去。

送別毛澤東,趙毅雍開着車向醴陵方向奔馳,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車內卻未坐一人。趙毅雍不明白汪東興爲什麼要唱這“空車計”,也許是爲了掩護毛澤東的專列安全吧。

趙毅雍駕駛着吉姆在湘東丘陵的崎嶇山路上奔馳,後面跟着十餘輛大小車輛,組成了一個浩浩蕩蕩的車隊,直奔湘東鐵路線上的醴陵。

下午1點多鐘,車隊到達醴陵縣城。

醴陵鄰接江西,浙贛鐵路橫貫這裏。在距醴陵縣城僅幾公里的一個叫陽三石的小站,趙毅雍奉命獨自開着那輛豪華的蘇式銀灰色吉姆轎車離開車隊,悄悄來到這裏,等待着專列的到來。其餘的車輛則停在距車站兩公里的地方待命。

下午1時許,毛澤東乘坐的專列,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運行抵達陽三石車站。

3小時前,醴陵縣公安局局長接到電話緊急通知,說有“一號任務”,便立即帶着一些幹警趕到陽三石車站,在車站周圍佈置祕密警衛,安排警衛力量迅速到達崗位。

在萬無一失的一級警衛中,毛澤東從容地步下專列。當他那偉岸的身軀出現在月臺上時,公安人員和站內的工作人員這才明白:“一號任務”就是迎接毛主席!

這時,停在離火車站兩公里以外的車隊,才進入車站。

毛澤東在站臺上漫步,活動了幾下胳膊,又佇立着朝鐵路北邊的小山丘看了幾眼,隨後便陷入沉思。

一會兒待毛澤東上了趙毅雍所開的那輛吉姆轎車後,車隊便開出陽三石火車站。

20餘輛汽車組成一列車隊,奔馳在丘陵地區的公路上。車隊編爲前站組、首長警衛組、隨從組、後勤組4個車組,各組開車的時間以及車組的距離,都有明確的規定。

車隊進入攸縣境內的菜花坪,前面是湘江支流洣水河,汽車必得要從渡船上過河。爲防止出問題,已提前對渡船機器設備作了仔細的檢查,對船工也一一進行了嚴格的審查,要求在思想上、政治上絕對可靠。

車隊駛上輪渡,毛澤東坐在灰色吉姆內。有個船工透過窗玻璃,看見了車內的毛澤東,高興極了,輕聲地叫了一聲:“毛主席!”毛澤東朝他笑了笑。衛士忙朝船工走去,示意他不要打擾毛主席。船工惶恐不已。毛澤東擺了擺手說:“不要緊。”那船工臉上立刻又露出幸福的笑容。

毛澤東安全地過了洣水河。車隊在山區公路上奔馳。過了攸縣,下一站是茶陵縣城。茶陵是革命老區,在戰爭年代,茶陵人民做出了巨大犧牲和貢獻。1927年9月,毛澤東在瀏陽一帶發動秋收起義,起義失敗後,向茶陵一帶撤退,而後向井岡山進軍。

5月21日下午,毛澤東的車隊駛抵茶陵縣城。當晚,毛澤東下榻在中共茶陵縣委招待所。晚飯後,毛澤東踱出下榻的套間,在張平化、汪東興等人陪同下,踏着落日的餘輝,在院內花間小徑漫步,他們興致勃勃地交談着,不時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毛澤東對茶陵縣委領導人說:38年前,路過茶陵很狼狽,喫住都很困難,這一次可完全不一樣了!

因爲只是路過一夜,所以汪東興決定不卸下毛澤東那些裝書的樟木箱,誰知毛澤東毫無睡意,要看書,叫人把《茶陵州志》借來,開始挑燈夜讀,一直讀到凌晨3點。

第二天,即5月22日,毛澤東離開茶陵縣城,車隊繞道行駛,進入江西省永新縣。中共江西省委書記劉俊秀(楊尚奎時任第一書記,因事不在職)和副省長王卓超早已趕到永新縣城迎候。

毛澤東一行在永新喫了午飯。他說,這頓飯味道不錯,比當年更香,而且是從從容容喫的。永新對毛澤東來說,也是值得懷念的。當年,他經常帶領紅軍到這裏打游擊,他的革命伴侶賀子珍就是永新人。

午飯後,車隊向寧岡進發。車過寧岡礱市,他讓車開慢一點。寧岡礱市是毛澤東與朱德1928年5月4日會師的地方。毛澤東坐在車內,眼睛平視前方,不時瀏覽礱市的風景,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轎車沿着盤山公路緩緩前進。下午4點,毛澤東來到了井岡山下的茅坪村,車隊在“謝氏慎公祠”前的空坪停了下來。

在謝氏慎公祠後面,有一棟土磚結構的兩層樓房,樓上有一個八角形天窗,當地羣衆稱之爲八角樓,毛澤東曾在這裏主持召開過蘇維埃湘贛邊界第一次代表大會。1928年,毛澤東在這座簡陋的小磚房裏,寫下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爲什麼能夠存在?》一文,分析了中國紅色政權的發生和存在的原因,預言了中國革命的光明前景。

警衛人員和隨行人員都下了車,在新修的草坪裏等毛澤東下車。可毛澤東卻沒有下車,他對司機趙毅雍說:“老趙,不要停車,你慢慢地轉,我們慢慢上山!”他用右手在面前劃了個半圈,趙毅雍心領神會。於是,灰色吉姆在八角樓前緩緩地兜了一個大圈,毛澤東撩開窗簾,瀏覽了一下謝氏慎公祠和八角樓外景。稍後,車子乘勢掉過頭來,直奔通往黃洋界的盤山公路。

灰色吉姆穿過崇山峻嶺,轉了幾十道彎,終於第一個躍上海拔1343米的井岡山的高峯黃洋界,隨後的20餘輛小車呈蛇形排列在吉姆後頭。

車剛停穩,毛澤東就下車了。井岡山管理局局長彭國球、副局長孫晉雨按事先的電話約定早已守候在這裏迎接。72歲的毛澤東與井岡山管理局領導同志握手後,便主動地向隨行人員介紹:這就是黃洋界!然後,手持從北京帶來的竹柺杖,快步走向山頂,觀賞黃洋界巍峨險要的地勢和當年的哨口遺址。毛澤東站在黃洋界上極目遠望,山風颯颯,護士長吳旭君送來風衣,汪東興給毛澤東披在肩上。

毛澤東朝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座木頭做的紀念碑前。這塊碑上一面刻着毛澤東1928年秋寫的那闋《西江月?井岡山》詞,一面刻着朱德題寫的“黃洋界保衛戰勝利紀念碑”。張平化和劉俊秀仰視着碑文,激情地讀了起來:

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更加衆志成城。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

聽着當年寫的井岡山的詩詞,毛澤東心潮澎湃,他大聲說:“這首詞是1928年9月初寫的。那時剛剛在黃洋界打退湖南、江西兩路敵人的進攻,那一次我不在山上,你們知道這一仗嗎?”接下來他講道:“1928年8月30日,敵湘贛兩軍各一部趁我軍在贛西南欲歸未歸之際進攻井岡山,我守軍不足一營,好險哦!守軍憑險抵抗,反覆較量,終於把敵人趕下山,才保存了這個根據地。”接着,毛澤東深情地指着架設在哨口的一門大炮,向人們介紹道:這門大炮是南昌起義軍帶上井岡山的,至於黃洋界上的三發炮彈,人們都說前兩發受潮,第三發沒有受潮,所以“炮聲隆”,其實也受潮了,只是打前兩發時,使炮膛加熱,爲打響第三發提供條件,“從這點上說,前兩發的功勞不能抹殺喲!這就是事物的辯證法。”大家聽後,覺得很有道理。

井岡山管理局同志見毛澤東談興正濃,便將隨身帶來的黃洋界講解詞呈給他看。毛澤東看到其中有一段叫《毛澤東的空山計》,高興地笑了起來。

毛澤東是一位京劇行家,美國記者斯特朗稱他爲“戲曲鑑賞家”。當年紅軍宣傳員知道毛澤東喜歡唱京劇,特別偏愛《空城計》,經常唱諸葛亮的“我正在城樓觀山景……”便根據諸葛亮《空城計》的唱腔,編寫出一出《毛澤東的空山計》,戲文寫得亦莊亦諧,有點像毛澤東說話幽默的口吻,後來便有人說,那是毛澤東自己寫的。此時,毛澤東竟興致勃勃地搖着頭輕聲哼起來:

我站在黃洋界上觀山景,忽聽得山下人馬亂紛紛,舉目抬頭來觀看,原來是蔣賊發來的兵,一來是,農民鬥爭經驗少,二來是二十八團離開了永新。你既得寧岡茅坪多僥倖,爲何又來侵佔我的五井?你既來就把山來進,爲何山下扎大營?你莫左思右想心神不定,我在這裏內無埋伏外無救兵。你來!來!來!我準備着南瓜紅米,紅米南瓜,犒賞你的衆三軍。你來!來!來!請你到井岡山上談革命。

大家都聽得入了神,覺得十分有趣,也有人跟着哼起來。毛澤東哼罷吸口煙說:“看來井岡山時期就開始了京劇改革囉,舊瓶裝新酒,用革命鬥爭的內容,編成了革命戲曲了。實踐證明,只有廣大羣衆聽得懂,京劇纔有生命力。”

管理局同志告訴毛澤東:“去年‘末代皇帝’溥儀也上井岡山瞻仰革命遺址,他興奮地唱了這段《空山計》京劇,還賦了兩首詩。”

毛澤東說:“共產黨把皇帝都改造好了,我請他到中南海作客,喫了一次飯,坐在我身邊,我勸他結婚成家,他很感動。我還用稿費幫助他改善生活,他不好意思收下。你們說,他在井岡山賦詩二首,我也想在山上填詞二首。”大家聽後熱烈鼓掌。

毛澤東特意請攝影師在紀念碑前拍照留念。他首先跟張平化夫婦在紀念碑前合影。張平化是這次陪同毛澤東井岡山之行的領導幹部中唯一的一位井岡山老戰士,他全家有7口人爲革命獻身。接着,毛澤東跟江西迎接的同志合影,然後與汪東興等隨行人員合影留念。車隊在黃洋界足足停了40分鐘,毛澤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這時太陽開始下山,車隊直奔茨坪。過了黃洋界,山勢雖不如剛纔那麼險峻,但山路坡度卻越來越大,行不多遠,趙毅雍漸感喫力,他使勁握着方向盤,手中冒出了汗水。漸漸地車頭溫度升高了,水箱的水滾沸了,直冒熱氣。一會兒,汽車便熄火停了下來。因爲山上沒有水源,趙毅雍就建議毛澤東坐另一輛汽車。汪東興等人見狀趕緊下了車,走到吉姆車旁,也請毛澤東乘另一輛車。毛澤東不肯換車,執意坐這輛車,說:“這位司機很好,車也很好,我不贊成換。”並一再勸大家回到自己坐的車上去。

人們猶豫着,趙毅雍更是急得滿頭大汗。毛澤東見他很緊張,便關切地說:“老趙,不要緊,既然是水開了,加點兒涼水降降溫,很快就可開車嘛!”又風趣地說:“我帶來的飲水箱裏有涼水,是準備路上喝的,你就把我喝的涼水先給汽車喝吧!”

趙毅雍點頭照辦,將毛澤東帶的涼水全部倒進汽車箱。由於採取了降溫措施,汽車很快地便被髮動起來。

毛澤東安全地下了山,車隊開進了茨坪。

井岡山上以茨坪爲中心,有大井、小井、上井、中井、下井等地,立有五井碑。來到大井,毛澤東凝望五井碑片刻,若有所思。

1927年秋天,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部隊來到井岡山時,茨坪不過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毛澤東到了這裏後,茨坪便成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政治、軍事、經濟中心。湘贛邊界特委、湘贛邊界工農兵政府,都曾設在這裏。東南山腳下,有一棟簡陋的小民房,那就是毛澤東舊居。1928年11月間,毛澤東在這小屋裏寫下《井岡山的鬥爭》一文。

1965年的茨坪,儼然一座山中美城。車隊到達茨坪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千百盞燈火齊放光明,一片輝煌,稀落的行人在自由漫步,喇叭裏播送着當年中央蘇區的民歌《十送紅軍》。毛澤東在車上高興地說井岡山有電燈啦!話音剛落,車隊已停在燈火輝煌的賓館門前。

賓館剛建成不久,坐落在青松翠竹之中,顯得幽靜而舒適。毛澤東下車後環顧賓館四周,感慨地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這可和當年太不一樣了!那時敵人前堵後追,我們靠兩條腿拼命走,這一千多公里走了半個多月,這次坐汽車兩天就到了,還是機械化好。”又說:“沒有井岡山人民支持,沒有井岡山的艱苦奮鬥就不會有今天!”

毛澤東下榻在井岡山賓館一樓115房間。這裏特爲他預做了又寬又厚的木板牀,牀上一邊放被褥,一邊留給他放書。根據先遣人員的安排,撤掉房間裏的九鬥桌,搬來一張方桌(喫飯)和三鬥桌(辦公),窗簾換成了黑色。

考慮到毛澤東和隨行人員長途跋涉的辛苦,同時也想表達井岡山人民的一片心意,第一天晚餐桌上特地擺上了茅臺酒、米酒釀、水果、香菸和豐盛的菜餚。汪東興發現後,立即糾正,並批評:“不是說好了嘛,主席每餐四菜一湯,每天兩元五角錢伙食標準。一路上都沒有喝酒,你們也將菸酒、水果都撤掉。主席的隨行人員按每天一元五角的標準就餐,一分錢也不能多。”

汪東興一再叮囑:“主席喫得很簡單,他不準鋪張。”於是,按照汪東興的要求,每餐只是四小碟菜,外加一小碗湯,每餐飯菜由服務員用一個雙層竹籃子提過去。毛澤東喫的都是家常便飯,尤其是辣椒、青菜那是不能少的,他還喜歡喫泥鰍、小鯽魚。敬老院有一位老赤衛隊員,知道當年的毛委員愛喫小竹筍,特地拔了一些送來。毛澤東喫得津津有味,高興地說:“很久沒有喫過小竹筍了,小竹筍味道好,我有這個菜就行了!”

他特別交待廚房工作人員,四菜一湯的量不要多,夠喫就行,喫不了的菜不要倒掉,留到下餐再喫。

到井岡山第二天,毛澤東問賓館工作人員:“井岡山當年的紅米現在還有沒有?”當聽說還有紅米,他非常高興。此後,每天中餐都爲他蒸一小碗紅米飯。

在井岡山逗留期間,毛澤東的情緒非常好,常和人談起當年井岡山的鬥爭,一談往往就是一兩個小時。他工作時間安排得十分緊湊,凌晨兩三點鐘房間裏的燈還亮着。他不斷地向當地幹部瞭解這裏的建設和人民生活情況,問及這裏的水利情況、公路建設以及茨坪各項新建築。聽了人們的介紹以後,毛澤東高興地說:“幾十年了,井岡山變化很大。”

毛澤東特別懷念袁文才和王佐兩位革命烈士,肯定袁、王爲中國革命勝利作出了貢獻,並特意抽出時間專門接見袁、王二位烈士的遺屬。當他跟袁文才的遺孀謝梅香見面時,未待有關人員介紹,他就認出來了,叫了一聲“袁嫂子”,謝梅香老人眼淚“譁”地流出來了。他見謝梅香哭,自己也很難過。當年,他在閩西,聽說袁文才、王佐被錯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心神總不安寧,他跟袁、王的感情是很深的。30多年過去了,千言萬語難以訴說。毛澤東緊緊地握着謝梅香那雙顫抖的手,神情格外凝重。

毛澤東還特別叮囑隨行工作人員,輪流到大小五井、井岡山革命博物館參觀,參觀後要向他彙報。井岡山管理局領導同志將井岡山革命博物館陳列大綱呈上給他審閱,他閱後很滿意,說:“是這樣的。”

5月27日,毛澤東在汪東興、張平化等人的陪同下,手持井岡山的竹杖,向井岡山賓館的後山登攀。他爬上山坡,高興地舉起手杖,寓意深長地說:“這東西是好武器,平時可以幫助我們走路,壞人來了可以用它自衛打擊敵人。”毛澤東談笑風生,健步向前。井岡山陪同的同志告訴他:“毛主席,那邊沒有路了,不能去了!”毛澤東微笑着說:“路是人走出來的嘛,我就不相信這裏的山沒路,有山必有路。”說着,他揮起竹杖撥開荊棘繼續往前走,給隨從人員踩出一條小路。

晚飯後,毛澤東經常由汪東興、張平化、劉俊秀等陪同外出散步,一邊漫步,一邊漫談。

毛澤東深情地說:“我離開井岡山已經36年了,這次舊地重遊,心情特別激動,爲了創建這塊革命根據地,不少革命先烈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早就想回井岡山看一看,沒想到一別就是36年。”對這次重上井岡山的生活安排,他說:“今天井岡山各方面比起36年前大不相同了,上山坐汽車,住樓房,喫飯四菜一湯,穿的是乾淨整齊的衣服,真是神氣多了。我相信,井岡山將來還會變得更好,更神氣。但我勸大家日子好過了,艱苦奮鬥的精神不要丟了,井岡山的革命精神不要丟了。”

從5月22日到29日,毛澤東在井岡山共住了7天。他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井岡山是一座好山,風光好,風景好,空氣新鮮,是健身、休息的好地方,我們已經住了7天了,該走了!”

這七天時間,每到夜闌人靜之時,毛澤東總在賓館寓所裏來回踱步,沉吟不已。他以憶往昔、抒豪情的海闊心胸、浩然情愫,結合自己重上井岡山所見所感,填寫了兩首詞:

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

久有凌雲志,重上井岡山。千里來尋故地,舊貌變新顏。到處鶯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雲端。過了黃洋界,險處不須看。

風雷動,旌旗奮,是人寰。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念奴嬌?井岡山

參天萬木,千百里,飛上南天奇嶽。故地重來何所見,多了樓臺亭閣。五井碑前,黃洋界上,車子飛如躍。江山如畫,古代曾雲海綠。

彈指三十八年,人間變了,似天淵翻覆。猶記當時烽火裏,九死一生如昨。獨有豪情,天際懸明月,風雷磅礴。一聲雞唱,萬怪煙消雲落。

5月29日早上,毛澤東下山去南昌,他的生活管理員吳連登跨進了賓館會計室,找到了會計雷良釗。

“小雷,毛主席今天要走了,請你結一下伙食費。”

“什麼,結夥食費?”雷良釗好像沒聽清他的意思,瞪大了雙眼。

“是的,毛主席有交待,他的賬一定要按生活標準收,每天兩元五角錢,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吳連登平靜地笑道。

雷良釗很爲難,如果收下這些錢和糧票將使他無法向井岡山人民交待。山裏人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毛主席他老人家,只是按規定爲毛主席做了幾餐家常菜,於是,說什麼他也不肯收下這錢和糧票。吳連登只得耐心地解釋:“你不知道,主席和我們工作人員外出都有嚴格規定,這是紀律,我們必須遵守。在我們的約法中有這樣的一條,‘凡是首長需要的物品,託當地代辦的,必須付清貨款,如果地方不收錢,就不能拿東西’,這錢和糧票你們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回去是要挨批的!”正在雷良釗左右爲難之際,吳連登又說:“毛主席最反對搞特殊化。前幾年,主席身邊的個別工作人員,利用跟隨主席外出巡視的機會,向地方上索取了一些東西,主席知道這件事後,非常生氣,立即將那名工作人員調離中南海。爲了挽回影響,他從自己的稿費中拿出一筆錢,派人分別到這些地方進行退賠和道歉。你們說,今天這錢和糧票沒交清,我能離開井岡山嗎?”

聽了吳連登這番話,當了6年會計、業務上非常拔尖的雷良釗驚呆了。在吳連登一再嚴肅地催促下,他這纔拿起了賬本。平常只需5分鐘便可結清的賬,今天他用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算好。在寫錯了4次之後,還是吳連登提醒他:“交款人就寫首長吧!”雷良釗這纔在號碼爲“006482”這一聯發票上寫下了“首長伙食費,7天,每天2.5元,計17.50元”等字樣,發票開具時間爲1965年5月29日。

5月29日,這天一大早,人們從山下趕來聚集在賓館門前的坪場上,等待毛澤東的接見。這些人裏有當年的老紅軍、老赤衛隊員、老暴動隊員,也有烈士遺孀和子女。

上午9點鐘,毛澤東來到坪場上,人羣中立刻響起長時間的熱烈鼓掌。毛澤東邊鼓掌邊招手,緩步走到人羣中,微笑着和他們一一握手,當毛澤東來到革命老人謝槐福面前,他停了下來,深情地望着這位革命老人。從1927年至1928年間,毛澤東曾多次在他家住過。數九寒天,紅軍未來得及籌辦棉衣,毛澤東和紅軍戰士一樣穿着單衣。紅軍發了棉衣後,毛澤東卻把自己領到的一件棉衣送給了窮得沒有衣服穿的謝槐福。此刻,謝槐福站在毛主席身邊,心情無比激動,彷彿仍感受到那件棉衣的溫暖。

此時,從茨坪、拿山、羅浮,從井岡山各個山村趕來見毛主席的羣衆正在公路邊等候着。毛澤東走出小坪場,步下臺階,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千百名羣衆歡呼雀躍,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在羣峯間久久迴盪。

毛澤東向人羣頻頻揮手告別致意,顯得依依不捨。在震耳欲聾的羣衆惜別聲中毛澤東下了井岡山……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