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上黨」突然思念周老師

摘要：今夜，獨自走在細雨中，突然想起了周老師，想起了二十面前南國的校園生活與周老師相處的短短兩年的日子。每次我也必回，剛開始是禮貌起見，到後來便成了習慣，並樂於與周老師彙報自己的學習生活情況，因而也漸漸喜歡上了詩歌。

⊰ 朗讀 : 侯健 ⊱

突然思念周老師

文/君見

夜幕中，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遠處燈光隱隱。秋夜的小雨淅淅瀝瀝，但今夜卻不同，雨絲細勝牛毛，並不溼衣，像霧像風。突然覺得，這是二十年前的體驗，今日又再襲來。

那是南國，柔風細雨，綿延不斷。今夜在北方，卻也能尋到，確切地說是突然領略到了，如此的久違，豈不叫人慶幸而意快？那月下幽桂，在夜色中招展，再賣弄身姿，終究有幾人能識？卻何必？又何必？倒不如香氣來得自然，來得通透，來得叫人不能招架。今夜此時，濛濛小雨在路燈盡頭瀰漫，籠罩着匆匆歸家人。但這與我無關，也許是因在霧都重慶就讀兩年的緣故，反倒多了幾分愜意、灑脫、歡喜......我喜歡雨，即使再大些，即使是久雨不晴，我也能欣然接受並享受其中，好生奇怪。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人，也是在二十年前，同樣是在秋雨中，那一次不期而遇，和今夜小雨一樣，來得自然。他的名字叫周韻，大我四十九歲，也算是忘年交，我叫他周老師。這是最合適的稱呼，原因有四：一是他大我許多，當以尊重；二是他從不服老，當以成全；三是他多才多藝，當以敬佩；四是他爲情而生，更當仰望。周老師給我講了他的故事，雖然那時年少懵懂，但在後來的日子愈發體會到其情之至真至切。周老師出生書香之家，在中學有了自己的初戀，至於叫什麼，什麼樣子，我從未問起，周老師也從未說過，只知道是相愛情深。後來，作爲文藝兵兩人同時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叫人痛惜的是周老師深愛着的人在一顆炮彈的刺耳呼嘯中倒下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周老師忍着悲痛，直到抗美援朝戰爭勝利之後，獨自一人在一個孤零零的山頭上痛哭了一夜。從此，他變了，變的那樣孤獨。周老師告訴我，戀愛的那段時光是美麗的，終生不忘。他經歷了愛情，但那愛情沒有結出果實，既然深愛過了，也便再不需要愛情。周老師從此獨身一人，並領養了戰友的兒子，把他養育成人，娶妻生子。如今想來，這肯定是周老師對堅貞愛情矢志不渝的一種暗示和寄託吧。

今夜，獨自走在細雨中，突然想起了周老師，想起了二十面前南國的校園生活與周老師相處的短短兩年的日子。學校與周老師家相隔僅數里，可週老師每月必寄信兩封，與我講他的故事，並附上自己的詩。每次我也必回，剛開始是禮貌起見，到後來便成了習慣，並樂於與周老師彙報自己的學習生活情況，因而也漸漸喜歡上了詩歌。周老師是個性格孤僻的人，有自己的作息時間和生活規律，不容他人打擾，我也不例外。可是在相處的兩年裏，他又多了一個習慣，每月親自下廚做菜款待我，心疼我這個離家在外的學生。菜是“老三樣”：粉蒸肉，豆花魚和涼拌魚腥草。周老師體弱多病，冬季常常被哮喘折磨。可邀我到家做客的這天還是精神滿滿，他會讓我參觀他的並不是太多的藏書，少不了再講給我他的愛情故事，他的那些美好的、悲傷的、揮之不去的長久記憶。周老師是個浪漫的人，每次看他我必送花，那是應他的要求，還必須是紅玫瑰，點襯着滿天星，好像詩歌和鮮花纔是他想要的生活。畢業前，我爲周老師送上了最後一束玫瑰，周老師則送我幾張他的照片作爲留念，當然還有少不了的詩歌——《落紅》，“淚滴梧桐，月斷殘紅。冷香四壁，午夜寒風。雨打芭蕉，鴻雁悲鳴。寄予青山，兩載離情”。讓我感到驚喜的是，周老師也送我一束花，當時我的眼睛就溼潤了，那是一束我第一次送與他的早已乾枯的花，玫瑰已經褪色，但滿天星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生機盎然。我走出了周老師的家門，輕輕爲他帶上門，他沒有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