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節是世俗所爲的,真性是秉受於自然,自然是不可以改變的。所以聖人效法自然,珍貴本真,不拘於世俗。

其實,即使是常人,但凡能迴歸自然的本真,尊重人心的本然,在理性的禮法約束下,仍能讓感性或如靜水流深,或如細水長流,綿延於我們的生命之中;同時,讓我們離歡樂、幸福更近一點。

在唐人煎茶講究一個煮活水、加調味、回沖水等一套繁複的程序,茶具喜用越州窯的青瓷碗,泛着淡淡的青,如玉似冰。

綠茶倒進去,與淡青色的釉彩相輝映,相得益彰。那淺淺的綠色,讓人恍然如歸草木山林之中。

宋人泡茶時,則要在小石磨裏將茶葉碾成細末,再用沸水在碗裏衝,衝起來後用竹製的茶筅點茶,讓茶末和水生出泡沫,打出湯花來。

點點湯花,如同人生綻放在平凡瞬間的細碎花朵。他們更喜歡用厚實的黑瓷碗,黑白相映,是非分明。講究的是文人情趣。

唐宋之人的感性浪漫,唯以喝茶,便可一窺全豹。而到明清,煮茶則是將散茶葉放在碗裏直接泡開,既無唐人煎茶的程序,又沒有宋人點茶的湯花。

所以,日本美術活動家岡倉天心不無遺憾地說,茶很寫實地回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回到理性之中了。

其實,喝茶不就是人們的心靈狀態、生活態度的外化麼?自然本真也好、人文意趣也罷,甚至只是回到最初的解渴實用,都是理性和感性的相互制衡。

人的感性是先天的,理性是後天的。一顆感性的心靈必須要有理性的約制,才能在社會座標上建立起自己的準則。

但是一個有理性規範的人,只有他具備豐富、敏銳、感性的心靈,在生命過程裏,他纔會快樂。細細體會這一盞淺茶中,一路積累的厚重智慧。

我們需要一種清明的理性,這種理性是在嘈雜的物化世界中拯救生命的一種力量。

同時,我們也需要一種歡欣的感性,這種感性之心可以使我們觸目生春,所及之處充滿蓬勃生機。喝出一團真氣,歸於草木之間,這盞茶就是自在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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