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時代的生存智慧（二百八十二）：落水的鳳凰不如雞。

北洋八年的六月，北方大地戰雲密佈。馮、奉兩大軍閥的實力激增，矛盾也逐漸激化，皖系軍閥早已徒有其表。廟堂之上的段祺瑞，曾經桀驁的“北洋之虎”已經變成了誰都敢捋虎鬚的紙老虎。面對眼皮底下奉、馮兩大軍閥的小動作只能乾瞪眼。倪嗣沖執掌安徽時，憑藉鄉土以及袍澤情誼，安徽一直是皖系軍閥的後花園，當年倪嗣沖曾在此領軍阻截帶領衛隊南下避險的直係軍閥首領馮國璋。如今物是人非，安徽的“草頭王”已經是倪嗣沖的侄子倪道烺，不僅擠走了段祺瑞安插的王揖唐，將全省賦稅截留，而且公然帶領“倪家軍”叫板中樞。對於段祺瑞派赴安徽的新任督軍吳炳湘雖然不敢公然武力拒絕，但是一直頗有怨言，奉系軍閥對於安徽地盤也一直虎視眈眈，吳炳湘督理安徽軍務名存實亡。

其後是陝西這塊地盤，孫嶽這個北洋軍閥中的後輩，竟然以“剿匪”爲名，公然領軍入陝，對於段祺瑞前輩口氣的斥責，直接負氣表示辭職，私下卻繼續指揮部隊搶佔陝北，加上陝西境內的陝軍，裏應外合的局勢下，皖系軍閥吳新田除了飛電向段祺瑞告急，麾下人馬無力抵抗，結果只能是負隅陝南。奉軍入關後，一直覬覦江蘇地盤，而直係軍閥新秀孫傳芳自然也不願意放手，江浙兩省脣亡齒寒，淞滬也被波及，時任淞滬護軍使兼江蘇軍務督辦的皖系軍閥盧永祥被迫主動辭職，以免被逐後灰頭土臉，段祺瑞也理解這位皖系軍閥元老的苦衷。

但是，隨着盧永祥的請辭，爲了滿足尾大不掉的各大軍閥的野心，段祺瑞不得不採取割肉飼虎的策略。先是委任張作霖的祕書鄭謙爲江蘇軍務督辦，接着由奉系軍閥中有“小諸葛”之稱的楊宇霆繼任。奉軍帳下“五虎將”之一的姜登選，緊跟着也撈到了安徽軍務督辦，奉系軍閥得以染指蘇皖。至於馮系軍閥得以兼任甘肅軍務督辦，孫嶽也如願坐穩陝西軍務督辦之位。奉、馮兩大軍閥的胃口都得到滿足，而段祺瑞麾下吳炳湘、吳新田以及盧永祥等皖系軍閥骨幹，都無奈地成爲了討好敵手的犧牲品。

最終，段祺瑞儘管曾經屢次表示寧願告別廟堂下野，也不會接受蘇、皖、陝等省份易督的無理要求，剛強不羈的個性，時人也皆稱其爲“段厲公”。但是隨着自身權柄受到威脅，難以保全之際，曾經的決心與魄力早已拋到九霄雲外。至此曾經的段厲公也就變成了段哀公，作爲皖系軍閥首領，確實也讓一幫老部下寒心。然而割肉飼虎只是權宜之計，軍閥們的野心是沒有止境的，當他們採取威脅的手段可以獲得利益時，便會變本加厲，故伎重施，繼續謀利，進退兩難的段祺瑞必須另作打算。奉系軍閥的囂張跋扈，也催生了北方各省軍閥的七省和九省聯盟兩種抗奉的分化，逐鹿中原的熱戰隨之風雨欲來。

參考資料：《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史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