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卿《祭侄文稿》外借事件引爭議

唐 顏真卿 祭侄文稿 紙本 28.2×72.3cm

近日,一則臺北故宮博物院館藏的顏真卿《祭侄文稿》出借日本展出的新聞登上微博熱搜。消息一出,網絡上也炸開了鍋。《祭侄文稿》已達紙張壽命上限,每一次展出,打開、運輸、換一個環境溫度,對它來說都是傷害,“展一次傷一次”。從網友“求求關注”的無奈哀求聲,我們讀出了國人(包括臺灣同胞)對這件文物無以復加的愛護。

20世紀30到40年代近15年的時間裏發生的文物南遷事件彷彿還未遠去,包括《祭侄文稿》在內的一大批國寶級文物穿越大半個中國,從北京故宮、上海到南京而後重慶,行程過萬里,直到日本侵略者被趕出中國,還沒有結束他們顛沛流離的命運,1949年《祭侄文稿》和衆多文物一起被帶到中國臺灣,從此阻隔一方直至今日。

人們除了擔心這批書畫多舛命運後的脆弱,同時更在意本次展覽的目的地日本,一個在我們的民族記憶中有着難以名狀情感的國家。今天台北故宮博物院將顏真卿《祭侄文稿》出借事件,不由得讓人想起了2011年於臺北故宮博物院展出的《富春山居圖》。當時分隔兩岸的《富春山居圖》,花了社會各界人士10多年的精力,最後在國家領導人的親自關心下才得以促成合璧展出。浙江博物館的《剩山卷》赴臺展出,展覽組織的各個方面都最大限度地釋放祖國大陸的善意,而遺憾的是臺北方以“臺北故宮博物院有70件文物被限定爲限展國寶,從不出宮”爲由拒絕,最終沒有達成到大陸展出的美好願景。

如今他們卻將國寶級文物的“天下第二行書”輕易地出借日本,這種強烈對比,令人驚詫。

面對2011年《西泠八家印存》出借日本丟失至今未果、2014年《寒食帖》日本展出受損的不光彩現實,對限展國寶標準不一的行徑,我們不禁爲這次《祭侄文稿》出展日本捏一把汗。

《祭侄文稿》是顏真卿個人書法藝術的巔峯之作,也是中國書法藝術的一座高峯。雖然通篇兩百多字不乏塗塗改改,但正是這塗抹之中雄渾沉鬱的氣勢得以表現,字裏行間傾注的悲憤之情,達到了書法表達情感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藝術價值、歷史價值自不待言。結合背後的歷史故事,其在家國之恨中的忠烈之氣更是國人奉爲經典的精神價值所在。

網友評論

@Happy:有人不理解《祭侄文稿》外借爲什麼會引起那麼多人的憤慨,拋開兩國的歷史不談。一、紙壽千年,《祭侄文稿》是顏真卿當時的原稿,獨一無二,每一次展覽都是對它的一次損傷,更何況遠渡重洋。二、日本有丟失《西泠八家印存》、強光損壞《寒食帖》的黑歷史。三、據媒體報道,之前對東京博物館採訪,博物館方面表示沒有保護措施,足以見他們的重視程度不夠。以上三點爲客觀事實,並不是民族情緒化,自己家的國寶當然自己心疼。客觀來講,日本對於書法的重視程度高於國內,但是他們完全可以來中國參觀展覽,保護國寶。

@Elise:外借是否合適,取決於對《祭侄文稿》的理解和定位。作爲藝術品,只要手續合法合規,外借展出不存在問題。不過對我而言,《祭侄文稿》超出了一般藝術品的範疇。一千多年過去,下筆時的悲憤與愴然鮮明得彷彿時間不曾流走,讓人不忍卒讀。說它是顏公魂魄的一塊殘片也不爲過,藉助物表永恆定格住的一部分。這不是檄文也不是碑帖,因爲字寫得好就得理所當然地拿出去給別人看嗎?寫這一帖是爲了讓人歎服書法的博大精深嗎?這次外借的新聞,讓我覺得不舒服,不是因爲展出目的地日本,話說日本幾乎可以算是本土之外欣賞中國字畫水平最高的地方之一,而是覺得《祭侄文稿》所承載的感情理應得到尊重,作者應該得到尊重,雖然看不見也摸不着,但切實地透過紙張可以感受到存在的這個有血有肉有哀有痛的作者。大概我比較迂腐保守,我認爲《祭侄文稿》還是應該好好鎮守家中,讓真心研習書法的人來觀摩敬仰,文化輸出和藝術無國界的偉大使命交給《快雪時晴帖》和《寒食帖》就好。

@管簡:去年在寶蘊樓給莊靈先生拍照,80歲的他和身後照片裏5歲的他相對,聽先生歷數南遷路上的艱辛,我們心酸不已,先生們卻只作笑談。南遷於我們而言只是紙上的一段歷史,於他們而言卻是實實在在刻在身上的記憶。抗日戰爭期間,這些寶貝躲過了日軍的轟炸劫掠,躲過了萬里征程的風霜雨雪,躲過了霧峯北溝的山洞潮溼,那麼多人顛沛流離奮不顧身守護着的國寶,臺北故宮(博物院)你們可長點心吧。

@荻言葦語:從書法傳承和弘揚來說,展出《祭侄文稿》對現在的書法愛好者、學習者和研究者有指導和激勵意義,再說也宣傳我們的傳統優秀文化;從文物本身來說,其價值在於供人欣賞、借鑑、受啓發和教育,如果像《祭侄文稿》不展覽、不讓人看和受啓發、不讓人學習和借鑑、不讓它去激發人們的審美情趣和創造美好的情感,只爲保存而保存與守財奴有何區別?

@Yanni:文物基於文化土壤存在,如果割裂與後者的聯繫,那文物只能稱作藝術品,其背後的文化意義大打折扣。

@刪除:陳傳席曾就《千里江山圖》的藏和展說過,與其“藏”壞,不如讓人們“看”壞,我贊成這個觀點。對於《祭侄文稿》在日本展覽,我以爲沒啥不可的,藝術交流嘛。我們總說弘揚中國藝術,現在真正的藝術走出去了,國人反倒不滿,真不清楚爲啥。我相信寶物在日本也會受到同等珍寶待遇,我也相信出展日本會更加促進中國文化的傳播。

我在三十多年前看到二玄社複製的《祭侄文稿》,深感日本已通過複製技藝對中國藝術進行了傳播。所以我贊成出借,即使國人看不到,日本人看到也未嘗不是好事。不讓公衆看,就是一種浪費,國內又有多少東西公衆能看到呢。坦白講《祭侄文稿》並非一件大衆化的文物,今天引起熱議可能連顏真卿都會覺得奇怪。有個觀點我贊成,臺北故宮博物院應與日方商談,借正倉院的東西來中國一看。

@雲軾:想起一個多月前看到展品目錄時,一個人拍着桌子驚呼,對書畫了解不深,只是看到有很多久負盛名的作品一同展出就很高興。其實若是這次展覽臺北故宮和日本方面把《祭侄文稿》整個從出庫房到展出到回庫房的流程向公衆展示一些的話,或許能堵上一些人的嘴。

@四海夕陽:這次顏真卿大展是幾十年來全世界水平最高的顏真卿書法展,沒有之一。《祭侄文稿》能不能去日本展覽,應該根據文物的狀態和博物館的管理規定來,如果不合規,不光《祭侄文稿》不能去,哪怕是清朝的書畫也不能去。如果符合規定,單憑《祭侄文稿》的珍貴程度就不能展覽?這回臺北故宮博物院出借的《懷素自敘帖》價值不亞於《祭侄文稿》,同樣珍貴的王羲之《喪亂帖》也曾經從日本借回國內展覽過。如果都讓國寶永不見天日,不如學習唐太宗,把蘭亭序帶進墓裏去。(王簃軒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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