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農村,是一個貧苦農家的孩子,70後,和我同時代的人大概都知道,那個時候讀個書不容易,好多孩子讀了幾年就離開學校去農田裏幹活,因爲對家裏來說,農田幹活多個勞力總比讀書光喫不幹活強。

我們有機會讀書的在農村相對父母也比較開明,家境也不是最差的,父母指望我們讀書改變命運,雖然那個時候並不知道讀書能不能改變。我們讀完書之後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做作業而是幫父母幹活,切豬食,餵豬,餵雞,因爲就指望這些賣點錢,到年底能改善生活,學費不貴,也就幾塊錢,但那幾塊錢在當時是很貴的。

我們的飯桌上通常只有一盤菜,但不會是大魚或者大肉,有一盤菜是我們桌子上出現頻率最高,那就是“鹹菜",因爲這個放久也不會壞,而且還能下飯。我們的父輩大多不識字,我們對書的渴望超越了現在孩子對遊戲的渴望。

沒有人會作業偷懶,因爲這樣的人早就被父母認定不是讀書的料叫回家去幹農活了,我們在學校拼命讀書,在家也是找到機會就看書,可惜沒有電腦,遇到不懂的字也沒處問,遍視周圍皆白丁。所以很感激《新華字典》,因爲它是最好的老師,它讓我感受到了漢字是有溫度的,字裏行間流露着世間的一切,它是我完成作業的依靠,識字的拐柱。

我記得老師教我們查字典的時候,好多人是沒有《新華字典》的,我運氣比較好,這本字典是我哥送給我的,因爲他已經在田裏幹農活用不到了,當時看着那些沒有字典的同學我得意了好久,雖然我手中拿着的是一本破損的字典。

家裏沒有書,因爲生計大於天,哪有錢買書,再說買了書也不識字,不像現在的人買了書當背景牆,現在回想我運氣不錯,我外公在村裏也算個知識分子,雖然只是小學畢業,但他老人家的年齡來說,那時候小學畢業罕見。

他也愛看書,所以我就借了外公的光,《說岳傳》《七俠五義》之類的評書看了好多,拓展了我的視野,《小五義》他們的義,他們的俠是我最早感受到的,漢字的魅力此時已經完美展現。

這是我每一次去外公家一個最重要的理由,拿到書,我都欣喜若狂,遇到不識的字,我依舊不怕,因爲有新華字典,這句話現在回頭看看似乎像句廣告詞,但當時的確是如此,說《新華字典》是我兒時的拐柱一點也不過份。

年歲增長,家裏的條件也改善了,一切都在變好,上高中了《新華字典》就不用了,因爲識字量夠多了,這個時候用的最多是《現代漢語詞典》,是我一學長送的。後來畢業了有工作了,再往後網絡很方便了,看書的機會反而更少了,都看手機了。字典這種工具書根本用不到,遇到什麼要查,直接百度或者百度百科就搞定。

從去年開始玩自媒體,在今日頭條上寫文章,我因爲對歷史感興趣,所以就選擇了歷史領域,開始寫文章也只是爲了好玩寫了幾篇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才識淺薄,該看書了。

我重新翻書,我專注的領域是三國,所以《三國志》成了我不二之選,這是大家都承認的信史,我的粉絲都知道我每一篇都根據《三國志》爲標準進行寫作或合情推理。當然也包括我在研讀時發現的問題:袁紹手下大將文丑的名字。

我看到有些繁體書本,遊戲《三國志》或《三國演義》中繁體字醜直接寫成“醜”,當我重讀的時候覺得文丑寫成文醜似乎有些不對,但說不上來,直接百度,卻發現並沒有告訴我明確的答案,讓我有些苦惱,究學時的辛苦相信很多人都有同感。

我孩子的字典扔在茶几上,自己出去玩了,也不知道爲什麼,我隨手拿起字典翻開,或許在我潛意識中《新華字典》會告訴我答案吧,此時的《新華字典》已經是第11版了,2010年的版本。與我兒時的記憶已經差別太大了,有些認不出來了,不變的是它的權威性。

我查到醜字,在字典65頁,發現括號裏明確標註着“醜”字義4,5,表示難看,可恥之類的意思。這明確告訴我們醜和醜是兩個字,而不是一個字,只是簡化同形不同義。

沒有父母會把自己的孩子起名醜陋難看,既然起名了那自然是表示丑時或丑年,從名字可以看出文丑的出生年月,所以寫成文醜不對的,很感激《新華字典》告訴我答案,解開其中的苦惱。爲此我還專門寫過一文章講述,這文章就發表在這裏。

我忽然發現真的到究根的時候,《新華字典》權威性和作用就出現了,兒裏的溫情又在眼前重現,那種親切的感覺。既使喜歡但我總不能每天帶着一本字典被人異樣的目光相視,所以只能放棄。後來聽說有電子版,急忙下載了一個APP,若問我用的如何,我只能說:挺好,和兒時一樣。

以後《新華字典》還是我的拐柱,雖然我已經步入中年,邁向老年,而它卻依舊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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