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自东汉中后期开始,士族(高官、大地主)的势力不断壮大,逐渐主导国家的政治生活。尤其是魏文帝曹丕实施“九品中正制”后,士族更是世代垄断做高官的权力,族中子弟不论贤愚优劣,只要生下来便可以做高官,而且还不用自己处理政务,每天只以吟风弄月、置酒高歌为能事,端的是无比幸福。

两晋南朝的士族形象

与士族相对立的是寒族(又称庶族),这批人或是中小官僚、地主,或是凭借战功而入仕的平民,除非立下过极大的功劳(如东晋名将陶侃、宋武帝刘裕),否则很难爬上高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自己如此,子孙也是如此。所以两晋南朝时期,官场上一直存在着“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语出晋人刘毅《请罢中正除九品疏》)的现象,究其原因,便在于士族、寒族的出身、势力不同。

士族因为世代垄断做高官的权力,所以对自己的血统、身份非常看重,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肯跟寒族有任何来往,漫说和他们通婚,就是跟他们在一起坐一坐、聊聊天,都觉得羞耻,这点很像印度的种姓社会。士族因为看不起寒族,所以经常轻视、凌辱他们,即使跟皇家沾亲带故的寒族,也难免遭到他们的羞辱,比如刘宋孝武帝的表侄路琼之,便有切身体会。

宋武帝刘裕出身寒族

孝武帝的母亲路惠男出身微贱,她的哥哥路庆之因生计所迫,曾做过琅琊王氏门下的马车夫(“驺人”),而琅琊王氏是当时名望最高的士族。自从路惠男当上皇太后,路家的势力水涨船高,地位跟之前大不相同。此时,路庆之的孙子路琼之自以为凭借着姑奶奶的权势,自己在士族心目中的形象会有所改观,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实给了他残忍一击。

话说某天路琼之身着盛装,带着大批随从,去拜访邻居、中书令王僧达,想借此跟琅琊王氏攀结交情。没成想,在跨进王家大门半天时间里,王僧达竟然对他不理不睬,半晌才轻蔑地问了路琼之一句:“当年我家中有个马车夫叫做路庆之的,跟你是什么关系?”路琼之听后大为羞惭,颓然告辞。路琼之前脚刚走,王僧达便命令奴仆便路琼之做过的胡床烧掉,路琼之听闻后更是羞愤难当。

路琼之去拜访王僧达,结果被羞辱

黄门郎路琼之,太后兄庆之孙也,宅与僧达门并。尝盛车服诣僧达,僧达将猎,已改服。琼之就坐,僧达了不与语,谓曰:“身昔门下驺人路庆之者,是君何亲?”遂焚琼之所坐床。见《南史·卷二十一·列传第十一》。

路琼之是个要脸的人物,如今被王僧达公然羞辱,愤恨之余便跑到宫中向姑奶奶告状,路太后听说侄孙受此大辱,真好比自己被啪啪打脸。路太后气不过便把儿子孝武帝叫过来,一边啼哭,一边让儿子帮路家“出头”,务必要严惩王僧达,把他往死里整。

路太后对王僧达恨之入骨,要求儿子孝武帝严惩

面对母亲的请求,孝武帝虽然很气愤,但考虑到王家的名望、势力,担心一旦严惩王僧达很可能会招致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无奈地对母亲说:“都怪琼之年轻,没事到王家瞎跑什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王僧达身份高贵,怎么可以因为此事而加罪于他呢?我看琼之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吧。”路太后听后很是生气,信誓旦旦地说:“我终究不会放过王僧达!”

太后怒,泣涕于帝曰:“我尚在而人陵之,我死后乞食矣。”帝曰:“琼之年少,无事诣王僧达门,见辱乃其宜耳。僧达贵公子,岂可以此加罪乎?”太后又谓帝曰:“我终不与王僧达俱生。”引文同上。

孝武帝找借口除掉王僧达,为母亲出气

孝武帝虽然暂时拿王僧达没有办法,但内心底却一直在盘算着如何除掉他,好为母亲出口恶气。好在王僧达的过错不难找,没多久便让孝武帝找到报复的机会。由于王僧达生性疏阔,后者便利用南彭城蕃县土匪高阇、沙门释昙标、道方等人作乱的机会,指使御史诬告王僧达与他们交结,意图不轨。孝武帝得到奏报后,便将王僧达逮捕入狱、赐死。王僧达终究为自己的狂妄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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