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博

石家莊人

1989年出生

從小愛好相聲

來天津學相聲

在謙祥益·天津相聲俱樂部裏

大夥兒叫他

“大博”

王志博出生於1989年,趕上了80後的尾巴。

大家在臺下愛管他叫“大博”,一提大博,都知道是個老實人,特憨厚。

大博說自己的性格是兩個極端:一天不說話都沒問題,要是跟着鬧也挺帶勁。

大博打小愛相聲,買過磁帶聽,在電視上要是看到相聲節目就換不動臺了。曾經在電視臺《流金歲月》欄目裏看到馬季先生和趙炎表演的《吹牛》,這個相聲段子對大博的影響特別深,“那時候就覺得特別逗!”

從小學到初中,每年元旦,班上的節目表演,老師和同學都期待王志博能上臺說段相聲,新穎、有趣。

初中畢業後,質樸的父母希望小兒子能上技校,學一門技術,將來喫飯就不是問題了。可是兒子愛相聲,學校老師同學都知道,就連周圍鄰居也知道這孩子打小有特長。就爲這,家裏到處託人打聽:有沒有能專門學相聲的地兒?這時,有人告訴王志博,在天津有個北方曲藝學校,有專門的老師教相聲這門藝術。

父母對於兒子是學一門技術好,還是學一門藝術好的問題上有些猶豫,在二者的博弈中,父母還是決定聽孩子的吧,孩子要是有那個愛好,那就讓他去學。

再回憶起這段往事,大博說:“我現在挺感謝父母那會兒沒攔着我。”

想上北方曲藝學校,得考試。憑着對相聲藝術的喜好,和之前幾次在學校的登臺演出經驗,王志博來到了天津。“我記得當時學校考試有幾項:即興表演、朗誦、唱歌、繞口令和單口相聲。”大博回憶到。

即興表演靠天賦,老師給大博出的題目是無實物表演過獨木橋;唱歌是大博完全沒準備的,既然讓唱,大博也沒怯場,來了一首阿杜的歌,“那時候阿杜特別火。”在單口相聲表演時,大博選的是常連安先生的《送人上火車》。

考上了北方曲藝學校之後,大博接受了正規的相聲基本功訓練,三年的中專學習後,他又考上北方曲藝學校的大專,繼續在相聲藝術門兒裏深造。

三年又三年,2011年,王志博對相聲藝術有了更深的認識和了解。可是,等他大專畢業的時候,才發現憑本事喫飯的時候到了。“一出校門就特別迷茫,步入社會之後,感覺自己像被扔到大海,要靠自己奮鬥才能游到岸。”

畢業後的王志博,面對到嚴峻的考驗:自己賺錢交房租。因爲家不在天津,所以要獨自負擔房租、喫飯這樣的生活費。

“當時靠的就是在外面零零散散的演出,外地一些剛成立的小劇團,找到我去表演相聲,有時在外面一待就是半個月。”大博說,“在外面的表演機會多一些,掙點錢回來就能交房租,有錢喫飯了。”

從校門走出的王志博,日子總是過得捉襟見肘,有段日子也想過放棄,“總這麼沒着沒落的,還不如回老家,在父母身邊,怎麼着也不會餓肚子,在天津可就只能全靠自己。”

“那時候跟着零零散散的團體說相聲,人家對你上臺說啥基本沒要求,如果有的話,就一條,你能把臺下逗樂就行。所以那時候所謂的創作相聲,無非就是在網上看個熱鬧的事兒等再站到臺上就拿來說,說的啥有時連自己都不知道。”大博回憶着。

這樣的日子,大概維持了一年多,2013年,王志博的堅持終於有了結果。

經常來謙祥益看相聲的老觀衆都知道,王志博在臺上的搭檔叫吳南言。吳南言是山東人,倆人是曲校同學,2013年,吳南言之前的搭檔改行,吳南言想起了王志博,得,乾脆咱倆一塊兒搭檔吧。

有一天,吳南言跟大博說,估衣街上有個相聲茶館謙祥益,天津相聲俱樂部每週日晚上都在那有演出。

在之前的一次校園演出中,謙祥益的“史伯伯”看到吳南言的演出,覺得“還不錯”。後來,史伯伯聽說吳南言和新搭檔王志博是兩個外地小孩兒,喜歡相聲,也挺不容易的。於是,史伯伯特意邀請吳南言和王志博週日來謙祥益演出。

就這樣,王志博開啓了與謙祥益的緣分。

“那時候,我不知道還能在茶館裏能說相聲,過去看電視裏演員是在舞臺上表演,在茶館怎麼演呢?觀衆都坐到跟前兒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大博回憶在謙祥益茶館的初體驗。

有了史伯伯的邀約,大博和吳南言特別開心,欣喜中也有緊張。雖然之前跟着零散的團站在舞臺上表演過相聲,但是一想要在謙祥益登臺說相聲,還是感覺“心裏沒把握”。

“之前聽圈子裏的人就說過,謙祥益對演員的要求特別高,髒口兒的段子絕不允許登臺。”王志博和吳南言這對搭檔,爲了在謙祥益舞臺上有好的表演,把之前說過的段子又反覆推敲了好幾遍,纔敢在謙祥益亮出來。

初登謙祥益舞臺,大博記憶猶新,“那天我們說的是《賣估衣》,別看之前有表演經驗,可一上臺還是緊張到不會說相聲的地步。但是總體而言還好,後來下臺聽說觀衆反響還不錯。“大博說,”我那時候就發現,謙祥益觀衆的水平特別高,很多老觀衆對相聲的喜愛程度絕不亞於演員。”

也正是初登謙祥益舞臺的經歷,讓王志博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之前在外面演出,什麼都敢說,只要你把現場帶火就行,“灑狗血”似的演出,全無章法,只要臺下有人笑,演員就算完成任務。在謙祥益說相聲的演員,從沒有這些“不乾淨”的東西,而且表演時的話語和風格都得十分嚴謹。大博頭一次發現,不靠那些“亂七八糟”的段子,也能把臺下的觀衆逗樂。現在想起這些,大博說:“謙祥益的氛圍,激勵着演員,激發着自己提高自身能力。”

從那之後,王志博和吳南言每週日都跟着天津相聲俱樂部在謙祥益演出。史伯伯當時也是心疼我們,雖然我們舞臺經驗不足,又是新人,史伯伯還是按照給別人的薪酬給我們演出費。這下不僅解決了大博的房租問題,剩餘還可以負擔生活費,大博看到了在相聲道路上堅持的曙光。

大博和搭檔走在正規的、傳統相聲道路上,有了努力的方向。從學校畢業後“沒着沒落”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有了穩定的收入,不用跟外面的零散團表演,更不用因爲交不上房租而擔心。”每天想的就是怎麼說好相聲,好好說相聲。“

大博到了而立之年,這個歲數在相聲界還年輕,年少離家求學的他在謙祥益的舞臺上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到現在父母還沒來過謙祥益看過他的演出,只是從網上看到兒子的演出照片。去年,舅舅來天津,在謙祥益看了一場王志博的演出,下臺後,舅舅對外甥的表演讚不絕口,鼓勵着大博在這兒好好發展。

現在,已經完全融入到茶館說相聲的氛圍,大博說感覺很輕鬆,也很喜歡這個氛圍。站在臺上,看到下面的觀衆笑了,大博會感到“倍兒美”,能把別人逗笑了,自己也高興。

聊搭檔

吳南言比我小一歲,我們是曲校的同學,現在又是搭檔。他是一個非常潮流的人,很陽光、活潑、多才多藝,他唱歌好,街舞跳得也好。

我們倆的性格反差大。第一次接觸我的人,會特別驚訝:“啊?你是說相聲的呀?”人家一看吳南言,上來就說:“啊!你是說相聲的吧!”

互補型搭檔?

像我們這種性格反差特別大的搭檔在一起討論作品特別容易出包袱。我們站在相聲舞臺,觀衆從直觀印象就可以判斷出:我是老實人,特別實在,常喫虧的主兒。吳南言從外表一看就是特別機靈,適合的人物角色就是”愛耍心眼兒“,當然了,這是對於相聲作品中人物性格的設置,平時生活中,我們關係非常好。

聊活

我們每週一下午的例會,大夥兒都在一起談業務的事。這是一個特別好的學習氛圍,可以提高自己的藝術賞識能力。平時我們說完相聲下臺,都會討論問題所在,會有反思。休息的時候我們也經常在一起侃活,生活中想起什麼點子,就想着放在相聲創作中。這樣不僅對自己負責,也是對觀衆負責,畢竟人家是買票進來聽你說相聲的。

心中的“相聲”

謙祥益經常說的一句話:傳統不守舊,創新不忘本。我之前在謙祥益演過一部相聲劇,叫《後臺之何去何從》,這個劇以古喻今,我在裏面飾演主角兒,演的是一個穿越回過去說相聲的演員經歷。當他回到二百年前剛有相聲撂地文化那個階段,體驗着相聲的發展艱辛,中間經歷了一些迷茫和猶豫,當他再穿越回今天,發現正是因爲前世相聲演員表演的鬆懈,已經將相聲藝術斷送了,今天的人們都不知道相聲是何物了。在這場相聲劇中,我飾演的主角兒在臺上有一場戲需要”潸然淚下“,後悔自己前世沒有好好說相聲,沒把相聲這門藝術傳承到今天。

我作爲那個穿越的演員,回到過去,給了我一些啓發,當我有幸穿越回來發現相聲還在時,我就特別感謝老一輩的相聲表演者的堅守,才讓相聲這麼藝術延續到今天。在那部相聲劇中,我切身地面對過相聲”沒了”的時候那種悲痛欲絕,所以“必須好好說相聲”對我的觸動特別大。倘若今天對相聲是懈怠和褻瀆的,那麼明天相聲也真的就會消失了……

相聲劇和相聲有什麼不同?

差別挺大的。平時站臺上說相聲,想的是怎麼把觀衆逗樂了;演相聲劇,我的那個角色要求演員在臺上一下子哭出來,得達到潸然淚下的程度,需要演技。光是這個演技,我在回家的路上練習好幾次,有時連我女朋友都覺得我奇怪。

不過最後演出時,音樂一響起,加上心裏難受,還有劇情高潮的迭代,三個條件加在一起,當時我就真的哭出來了。

說說史伯伯

我第一次在謙祥益演出時才見到史伯伯“真人”,他的口碑在這個圈子裏不錯。後來一接觸發現這人特別熱心,很爲別人着想,就像我們當初生活不穩定,還喜歡相聲,史伯伯就關照我們,把我們領上了“正路”。

在這幾年的接觸中,我發現史伯伯真是了不得,他自己不說相聲,但是對相聲的事門兒清;他經營相聲茶館,但是又不爲賺錢,他腦子裏琢磨的就是怎麼把相聲給領上正路,怎麼讓演員好好說相聲。

怎樣看待謙祥益

也許因爲我的家在外地,我感覺謙祥益特別像一所學校,也像我在天津的家。在這個團隊裏,有一種氛圍,讓你不由自主地想怎樣提高自己,在這裏可以跟老先生和師兄們學很多東西。在這種環境下,督促着每個演員提高業務水平,爲自己喜歡的藝術盡心盡力服務大衆。

我感覺在謙祥益的壓力不小,但是學到的這些東西,將來都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本領。當然,我還有個體會,站在臺上乾乾淨淨說相聲,觀衆纔會從心裏認可你。現在我們有出去交流的機會,人家一介紹我們是天津謙祥益的演員,人家就對我們高看一眼。

自豪感來源於哪兒?

一個是我們演員說的相聲都是乾乾淨淨的,就算我們的家人坐在下面也能聽,像是一些講亂七八糟段子的,他們敢讓家人坐下面嗎?

而且,史伯伯時不時地把我們演員拉出來抻練一把,像之前的讓觀衆“亂點兵”(原有的相聲搭檔被打散,由觀衆抽籤,決定演員組合搭檔,說什麼相聲段子,也有觀衆抽籤決定。)、“車輪戰”(相聲演員大排隊,前面逗哏的下去了,捧哏的演員站到逗哏的位置,再上來一個演員去捧哏,就這樣,做到每個演員都能捧能逗,捧逗互換。)

捧逗專場(車輪戰)

演員具備這樣的能力,不管站在什麼舞臺上,業務素質都可以說是過硬的。很多演員,一聽到謙祥益的這種要求都會怵頭吧。

誰想出來的點子,之前有過嗎?

是謙祥益首創的,歷練演員的法子,這是我們史伯伯想出來的。對演員來說,真是挑戰,也非常刺激。尤其“亂點兵”的時候,考量的是演員的基本功,不一定上臺跟誰搭檔,不一定抽到哪個段子。雖然平時表演相聲,已經做到在臺上游刃有餘,但是觀衆在戳活抽籤前,我們心裏還是會噔噔跳,只要抽完籤,搭檔和段子一落定,心裏就踏實了,有點像考試之前不知道出啥考題,也不知道坐鄰桌的是誰那種感覺。

有了這樣的體驗,以後就算再出去演出,甭管你是跟誰搭檔,行,來吧,有能耐就上!這就是我們謙祥益對演員的鍛鍊。

上次“戳活”,你和誰搭檔?

觀衆把我和孫躍老師抽到一起,我們表演的是《打燈謎》。那天是第四個節目,趁着前面演員表演,我們快馬加鞭地在臺下順了一遍。因爲相聲段子的詞兒早就背下來了,“順”的時候就是把各自的表演風格再融合一下,因爲之前我和孫躍老師沒搭檔過,但是平時在例會上,誰是什麼表演風格都有大致的瞭解,所以上臺後就有莫名的默契。

三十而立,今年有什麼願望呢

我的願望就是:好好說相聲,說好相聲。到現在,我父母也沒來看過我的演出,平時只是從照片上看過,如果今年有機會,接他們來謙祥益看看。

在和大博的聊天中,問及怎樣理解“活”、怎樣看待相聲時,他幾次說到:“好好說相聲,說好相聲。”千言萬語凝聚成這一句話,也是一個老實人,用最樸實的方式來表達對相聲藝術的尊重。

其實,在王志博的家鄉,周圍鄰居都知道這個平時性格內向的小孩兒在天津舞臺上表演相聲,每次見到他回家,都會特別熱情地招呼一句:“大博,回來啦!”問大博想不想出名?他實在地說:“感覺距離還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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