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次看到《驢得水》電影海報的時候，除了對這無厘頭的名字多加註意了一眼之外，沒有任何打算了解觀看的想法。後來在一次與同事的閒聊中，聽到了她對這部電影的評價還不錯，便帶着些許好奇在網上搜索了一番。帶着目的性的搜索時讓我開始關注海報上的細節，“講個笑話，你可別哭”的獨特廣告詞激起了我的好奇，加上網友們褒貶不一的評價，更是符合我向來關注有爭議命題的口味，索性下載了下來。就這樣帶着好奇和期待，我看完了影片，雖不至於向廣告中說的看到流淚，但也總覺得胸口發悶，有種說不出的無奈。於我而言，還遠沒有達到去評論導演水平、劇情內在的高度，只是簡單地從自己的角度看到了一些讓我想去思考的東西。

有人在影評中提到，每個人都能在這羣主人公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在觀影的過程中，我也試着將自己和他們一一對照：夢想美好、做法欠佳的校長隱約中會給我一種爲求目的不擇手段的感覺，自認與之不像；唯利是圖、睚眥必報的裴魁山太過現實偏激，“不屑”與之爲伍；奔放而敏感、追求自由、敢作敢當、初心未改的張一曼趨於完美，雖然在片尾槍響的那一刻，爲之惋惜心痛，但我也自知不與其屬於同一類人；正直善良的佳佳，前後反差過大讓人恨到牙癢的銅匠雖各有特色，但都未引起我的共鳴。要說硬得給自己找一面鏡子，我覺得相比之下同樣是前後變化甚大的周鐵男倒讓我有些共鳴。

影片開頭對同事的詼諧調侃、驢棚救火對佳佳的貼心、爲了學校和學生主動提出貢獻自己的待遇、第一個反對用以謊圓謊來應對上級的檢查、面對一曼的慫恿而不敢直接表白時的羞澀、在銅匠無理取鬧時對其明嘲暗諷等諸多細節讓人看到了這個角色的真實勇敢，都忍不住爲這個衝動的“愣頭”青年點贊。隨着劇情的推進，銅匠變本加厲地要喫驢得水的肉時，佳佳先一步去放驢，周鐵男隨後面對槍口不做讓步，緊接着一聲槍響揪起所有人的心，看在躺在地上的他，我心中難過之餘竟有種釋然，畢竟可能是由於年齡相近的緣故，他的性格最讓我認可，然而劇情卻在此時發生了翻轉——醒過來的他發現自己還活着，立馬抱着上級檢查人員的腿，眼淚橫流，磕頭認錯，那副卑微的姿態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甚至有一刻，我希望他的生命停留在那堵槍口的光輝瞬間。也就是從那刻起，他像是一個被拔掉刺的刺蝟，錐心刺骨般的“拔刺”過程磨滅了他的倔強，後面的劇情中，一曼被人施暴時他退縮了，佳佳需要和銅匠假扮未婚夫妻時他退讓了，這些措不及防的改變讓他的英雄形象瞬間崩塌，一時間我竟無法適從。

直到電影落幕，我的心情都未能平復，就這樣，在混亂的思路中，我想到了一部韓國電影《釜山行》，影片講述得是爸爸石宇與女兒秀安乘坐高速列車前往釜山，列車上一位少女身上帶來的殭屍病毒不斷擴散，傾刻間列車陷入災難的故事。在我看來，這場災難中最可怕的其實並非是人與“殭屍”之間的遊鬥，而是人性之間的較量。爲求自保，置他人生命於不顧的反派大叔多次利用人們求生的慾望誤導大家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與選擇，最終他害死了僅剩的四個人後逃離，自己卻也未能倖免，他的自私與狠毒爲大多數觀衆所不齒，本是死有餘辜，可臨死前的他在絕望中發出“我媽媽還在家等我”的哭訴，似乎是給了他一個洗白的機會，而正是這句哭訴戳中了我內心的柔軟，他之前所作所爲彷彿都有情可原了。

想到這裏，我猛然發現，原來這兩個人物性格的塑造有些相似，都是經歷了兩個比較極端的跨度，只是一個由強變弱，一個由壞變好，兩個不同方向的轉變卻讓人對其的看法大不相同，我也不禁反思，之所以對周鐵男不再欣賞，是因爲從一開始我就按主觀臆斷把英雄形象強加給他的，而對反派大叔印象的轉變是因爲他巧用了親情牌。此時我才發現，“你憑什麼要拿你的道德來綁架我的利益”這句話更值得人深思。我之所以會悵然若失，大多數原因是我對於人性的認識過於理想化，總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去發展，並不在乎其背後究竟還有怎樣的真實未完全展現出來，這樣的自己太片面。雖然一聲槍響暴露出了周鐵男不甚完美的另一面，但畢竟這纔是最真實完整的他。我們無法迴避人的趨利性，也無需迴避，所要做的就是堅守好自己的底線，不能因爲趨利的目的對周圍人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足矣……

——end

作者：喬楠

支持原創！平凡人依然可以做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