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雯/漫畫

□莊桂良

謝局長不喝酒時總是板着臉。畢竟快60歲的人了，在家裏夫人講養生，滴酒沾不着，在外邊又有新規定。作爲一局之長，過去應酬多飯局多，現在來個180度的大轉彎，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局行政科食堂管理員小魯是謝局長在基層單位挑選上來的，小夥子很機靈。一日食堂午餐，謝局長外出。小魯搬出一隻塑料桶，說是自家釀製，山葡萄加冰糖，化作瓊漿，請大家品嚐。人羣一陣雀躍，可是等酒下肚，大家便沒了熱情，有幾個人開始作嘔。大家面面相覷：小魯家的釀造技術實在不敢恭維，這葡萄酒釀得跟醋一樣，讓人無法下嚥，從此再無人提及小魯的家釀。小魯就說，喝不慣就算了，就算了……

局長的餐桌在食堂一角，隔着一層半人高的玻璃幕。第二天中午，謝局長來喫飯了。小魯把一杯自釀的葡萄酒遞過去。只見局長抬眼瞟了瞟，一臉嚴肅。小魯漲紅着臉支吾了半天，搬出那隻塑料桶，說這家釀是純天然綠色的，請領導嚐嚐。

謝局長端過酒杯，習慣性地晃晃、聞聞，出人意料的是，謝局長將酒一飲而盡，不但沒皺眉頭，而且興致頗高，又讓小魯倒來家釀，邊喝邊品咂。飯後起身時，謝局長還拍了拍小魯的肩膀。

收發室的老胡和謝局長同齡，他生怕那酒壞了局長的胃，就走過來提醒：“領導啊，報上說了，家釀酒雜質多，質量不保證，可別喝壞了身子！”謝局長彷彿什麼也沒聽見，邁步回辦公室了。

人們發現，打那以後，謝局長在食堂用餐，總會喝上幾杯小魯家釀的葡萄酒。謝局長的脾氣好多了，見人多了笑模樣。時間一長，那家釀就成了謝局長的專用品。

到了年底，事情起了變故。單位年終接受審計，發現了一筆假賬。接着在食堂的倉庫裏，發現了一堆空葡萄酒瓶和空茅臺酒瓶。謝局長和小魯雙雙被有關部門請去“談話”。這時大家才恍然大悟，家釀真的是佳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