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據說,蔣介石到安徽大學視察前,省政府通知劉文典要安排學生夾道歡迎“北伐名將”蔣主席。見面時,劉文典稱蔣介石爲“先生”而不稱“主席”,蔣非常不快。

介紹一個劉文典和蔣介石恩恩怨怨的故事。蔣介石就不用細說了,劉文典這位大學者名教授,可能大家不太熟悉。

劉文典,原名文聰,字叔雅,筆名劉天民,祖籍安徽懷寧,出生於安徽合肥。現代傑出的文史大師,校勘學大師,研究莊子的專家。歷任北京大學教授、國立安徽大學校長、清華大學國文系主任。1938年至昆明,先後在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任教。終生從事古籍校勘及古代文學研究和教學。

在1927年,蔣介石上臺後不久,表示要到安徽大學視察,然而,時任安徽大學校長的劉文典竟斷然拒絕,劉文典稱:“大學不是衙門!豈可想來就來!”但蔣介石還是按原計劃到安徽大學視察,當他進入校園後,想不到的是,到處冷冷清清,沒有預料中的“歡迎儀式”,甚至連學生都沒碰到幾個。劉文典更是連面都不露,只是派了幾個人來接待。蔣介石心中極爲不快,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着面子視察完。 據說,蔣介石到安徽大學視察前,省政府通知劉文典要安排學生夾道歡迎“北伐名將”蔣主席。劉文典當時正在打麻將,看完通知後直接扔進痰盂裏,繼續他的牌局,並說:“我手中‘將’這麼多,還稀罕他那個‘將’!”

1928年,安徽大學發生學潮,蔣介石召見劉文典問話。劉文典見蔣介石之前曾揚言:“我劉叔雅並非販夫走卒,即使高官也不應對我呼之而來,揮之而去!本人乃師承章太炎、劉師培、陳獨秀等先生,早年參加同盟會,效力孫中山,聲討過袁世凱,革命有功。蔣介石一介武夫耳!其奈我何!”

見面時,劉文典稱蔣介石爲“先生”而不稱“主席”,蔣非常不快。蔣要劉交出在學潮中鬧事的共產黨員名單,並嚴懲罷課的學生。劉說:“我不知道誰是共產黨。你是總司令,就應該帶好你的兵。我是大學校長,學校的事由我來管。”說着,二人火氣都上來了,有說法稱,蔣介石當場打了劉文典兩記耳光,而劉亦不甘示弱,在蔣打其耳光後,一腳踹向蔣的肚子。

這場爭論還有幾個版本:

劉兆吉在《劉文典先生遺聞軼事數則》裏記載:劉文典“因有怨氣,見蔣時,戴禮帽着長衫,昂首闊步,跟隨侍從飄然直達蔣介石辦公室。蔣介石面帶怒容,既不起座,也不讓座,衝口即問:‘你是劉文典嗎?’這對劉文典正如火上加油。也衝口而出:‘字叔雅,文典乃是父母長輩叫的,不是隨便哪個人叫的。’這更激怒了蔣介石,蔣一拍桌子,怒吼道:‘無恥文人!你慫恿共黨分子鬧事,該當何罪?’劉文典也應聲反駁蔣介石所言爲不實之詞,並大聲呼喊:‘寧以義死!不苟幸生!’躬身向蔣碰去,早被侍衛擋住。蔣介石又吼:‘瘋子!瘋子!押下去!’”

還有一個版本:

1928年12月3日,《申報》登載《蔣主席嚴斥安大生搗亂女中》一文,文中這樣描述劉、蔣衝突: 等大家都坐定後,蔣介石先問女師校長程勉:“你校被毀,你有何要求?”程勉回答道:“只求保障學校安寧,學生得以安心上學,其他的就不計較了。” 蔣介石轉而問劉文典:“你打算如何處理肇事的學生?”劉文典並不理會,兀自冷冷地回答:“此事內容複雜,尚有黑幕,在事情尚未調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嚴懲肇事學生。” 看到劉文典這副態度,蔣介石氣得“騰”地站起身,拍着桌子,勃然發怒:“教不嚴,師之惰,學生夜毀女校,破壞北伐秩序,是你這新學閥橫行,不對你撤職查辦,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 劉文典也毫不含糊,“嗖”地站了起來,與之直面相對,語調依然是不緊不慢、從容不迫:“提起總理,我和他在東京鬧革命時,還不曉得你的名字呢。青年學生雖說年輕氣盛,但不等於理性成熟,些微細事不要用小題目做大文章。如果說我是新學閥的話,那你就一定是新軍閥!” 時任國民黨安徽省黨部指導委員會祕書石慧廬記錄: 蔣介石盛怒之下,大罵在一旁的安徽大學學生代表們,罵了又坐下,稍停一下,站起來又開罵,訓了學生一頓之後,轉過來便責備兩校的校長。女師校長程勉,是安徽教育界老輩程筱蘇的兒子,他坐在那裏恭聽責備一言不發。蔣又轉向安大校長劉文典大加責難,說他對學生管教無方。劉文典和蔣對話間發生衝突,在座的都爲之色變。蔣指着劉怒斥:“看你這個樣子,簡直像個土豪劣紳!”劉也大聲反罵:“看你這個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新軍閥!”蔣立時火氣沖天,大聲地喊叫:“看我能不能槍斃你!”此時劉站起來一跺腳:“我看你不敢!憑什麼!”蔣大吼:“來人,把他扣押起來!”立即衝進來兩個衛兵,把劉拖下。

還有一種版本來自於高伯雨的《劉文典與蔣介石》:“劉先生入室,不脫帽子,昂然坐下,不向主席行禮致敬。老蔣見了已大不高興,又見劉文典打開煙盒拿出一根香菸,擦着火柴猛抽。老蔣當即斥他,哪有這樣的爲人師表,哪像個國立大學校長的樣子,竟然如此無禮。劉先生只顧仰天噴出菸圈,然後以極鄙夷的態度,哼了一聲。蔣介石大怒,立即下令扣留查辦,消息傳出後,教育界譁然。” 石慧廬是親歷者,高伯雨行文嚴謹,相較而言,他們的記載比較可信。且根據劉文典本人的敘述,蔣介石並沒有動手打他,他說:“我一生除被一位老和尚打過,沒有誰敢打我,蔣介石雖然把我關進了牢房,並不敢動手打我。”

不管這件事有多少版本,最後確確實實的是,劉文典被關押了。

劉文典被羈押後,安徽大學的學生集會遊行,後來又有幾個學校響應,舉行罷課,高呼口號:“打倒新軍閥!”“釋放劉叔雅校長!”蔣介石採取了鎮壓行動,逮捕了一批學生。隨後宣佈安徽大學校長一職暫由程天放兼任。蔣介石離開安慶時,留下手諭:將劉叔雅交張亞威看管,聽候發落。張亞威是省府祕書長,合肥人,與劉文典有私交。他將蔣的手諭偷偷拿給劉過目,表示無可奈何,將劉文典軟禁在省府內的“後樂軒”,待如賓客,一日三餐外帶煙茶,統統有差役小心侍奉。 一個月後,在蔡元培、胡適、蔣夢麟等人的多方營救下,經陳立夫從中斡旋,蔣介石釋放了劉文典,但要求他“即日離皖”。據說,當來人打開關押劉文典的後樂軒的樓門,懇請劉下樓時,劉死活不肯出來:“我劉文典豈是說關就關、說放就放的!要想請我出去,請先還我清白!”來人哭笑不得,只能好言相勸,劉文典這才罷休。 劉文典的老師章太炎聽說此事後,特於病中作聯相贈,將劉比作敢於頂撞權貴的“禰衡”,稱讚弟子的氣節,聯雲:

“養生未羨嵇中散,

疾惡真推彌正平。”

淞滬會戰爆發後,章太炎到北平督促張學良抗日。劉文典到西城的花園飯店拜謁老師,章看見劉,摸摸劉的頭說:“叔雅,你真好。”隨後就大罵蔣介石的不抵抗主義,真是賣國軍閥。 劉文典後來告訴馮友蘭,當被蔣介石囚禁時,他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心理準備,且戲言:“我若爲禰正平,可惜安慶沒有鸚鵡洲。我若爲謝康樂,可惜我沒有好鬍子。”

劉文典獲釋後,因蔣命其“即日離皖”,他只能離開安徽大學。離開安大時,他特意留函勸誡全校師生,“安心向學,努力教務”。

抗戰勝利後,又出了這麼一件事,劉文典竟替人捉刀,爲蔣介石六十生辰寫壽序。事情是這樣的,當時雲南省政府主席的祕書朱麗東,想找一個學者給蔣介石六十大壽寫壽序,想到了當時雲南大學教授,大學者劉文典,但又考慮到劉文典的脾氣,怕被拒絕,就通過關係找到劉文典,劉文典很痛快得應承下來,認真地寫了壽序。劉文典的兒子劉平章曾問父親爲何要給老蔣寫壽序,劉文典回答說,我在安徽大學主持校務時,是爲了維護學生的利益才與老蔣據理力爭,二人之間並無大矛盾。抗日戰爭期間蔣介石領導中國人打日本,是有功的,爲何不可以給他寫壽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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