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充满着反日情绪的五四运动,日本方面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5月21日,日本公使小幡酉吉向中国外交部提交照会,内容主要是指责中国社会的反日言论,并再三要求中国实行言论管制:“对此荒唐无稽无政府主义之主张与阻害友邦邦交、挑拨两国国民恶感之言动,不加何等之取缔,是本公使之甚所遗憾者也。”

6月16日,日本外务省向美国驻日使馆表示强烈不满——日本政府与新闻界普遍认为,是美国特务在煽动中国学生反日,“利用这场运动以扩大他们的市场”。它们还将“五四事件”归因于中国政治家们野心的冲突,归因于布尔什维克的宣传,用美国驻日大使莫里斯的话来说,归因于“除日本侵略外的一切”。(周策纵《五四运动史》)

这种指控源自中国传来的谣言。正如后来杜威一再强调的,这种指控毫无根据,“这样一场浩瀚的运动绝非几个外国侨民或外交人员所煽动的”。但日本显然“愿意”相信这场运动与它在一战之后的主要假想敌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中国,日本也发动了对五四运动表同情态度的众多媒体的舆论战,承担这一任务的,便是鲁迅评为“日本人学了中国人口气说话”的《顺天时报》。

《顺天时报》

《顺天时报》是日本外务省的中文机关报,自然“诸事为日本说话”(周作人),它对五月四日事件的定性是“骚乱”,并且连日刊登新闻或评论,攻击学生运动后的“暗幕”:“此次学生藉争青岛问题演出是等风潮,其内幕为野心政客及亲某派所怂恿,并闻此派阴谋家非但利用青年学子以困政府,且有勾连军队及劝诱商人罢市为学生之后援。”代表日本政府及主流舆论观点的《顺天时报》,在构建自己的一套“五四叙事”,其基调是将学生运动与国际利益争夺、国内政治争斗相勾连,将运动的动机阴谋化。

《顺天时报》的假想敌之一,便是有美国背景的《益世报》。5月23日,《益世报》因发表山东第五师支持学运的集体通电,被京师警察厅查封。《顺天时报》对此几乎是拍手称快,于6月4日发表一封“读者来信”,作者自称“五四”之后,曾两度投书《益世报》,主要和平化解,“均被弃之不载,而激昂之件无日不登,并加沉痛评赞,想该报之宗旨,专采挑衅者为有价值耶?抑以稳当者为媚外耶?”

《益世报》

自然少不了攻击美国人“收买学生”。6月7日报道《学生有发财者》:“昨日有北京某大学预科学生某甲年十六岁持现洋二百元示人,询其钱何由而来,则答云系系某国公使馆所给,有分得五十元者,有分得百元及数百元不等云云。”

攻击之外,还有大量的自我辩护。6月1日,《顺天时报》刊登于头版的“论说”题为《留东学生与日本人》,称“中国学生在东京留学受许多之利益,乃留学生反有排斥日本之风气,可谓极不自然之现象,此果何故耶?”把留学生回国发起的反日运动归因为“彼等对于东京生活之不满足”,因为经济条件所限,日子过得不好,就怨恨日本。

《顺天时报》根本不承认日本对中国的领土、主权有任何非分之想。6月10日,《顺天时报》刊出《日人论调二种》,声称关于山东问题,日本国民有两种意见,“第一种曰山东问题宜全行抛弃日本之主张,望专管居留地固无其必要,即铁道矿山之权利,亦无须获得。”另一种则主张“条约上之权利固不可不保持之,然中国人既扶持疑念,则声明交还之外,于交还之时仍不可提出不当之条件”。“编者按语”强调“此等议论实与日本政府所执方针一致,且为日人多数之意见,即可视为日本之舆论也”。

《顺天时报》也不承认以它为代表的日本报纸对中国有何敌意:“中国人先怀成见,对于日人所有之言论,均以为欺罔中国,祸害中国,诚为大不可也。”面对中国舆论界的猜忌与反感,它强调报纸作为言论机构的公共性:“须知执笔于日本第一流之新闻者,在思想界多为先觉之士,莫不有指导国人思想之抱负,故关于对华关系之持论,多为进步的,较诸一种记者徒以离间他国之国交,或紊乱他国之秩序为目的者,实不可等量齐观也。”日本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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