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文艺界将苏联的现实主义当做楷模,许多优秀的俄罗斯文学作品和文艺理论著作被翻译成中文,俄罗斯美术也从各个渠道被介绍到中国。欧福钦说:“对我们来说,中国是最邻近、最亲近的国家。

今年是中俄建交70周年,70年是里程碑,也是新起点。不久前,中俄两国元首签署联合声明,宣布发展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赋予双边关系新的定位和内涵。

对于中俄关系,普京曾引用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的话来表示:“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意指两国人民彼此之间的友好感情永远不会消退。

1949年10月3日,中苏正式建交,苏联成为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转眼70年过去,在这个特殊的纪念日,4位俄罗斯人士的回忆,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从过去照进现实和未来的意义。

齐赫文:唯一参加开国大典的外国使节

在中苏(俄)两国关系史上,2018年逝世的齐赫文是必须被提到的名字——这位老人,不仅见证、而且直接参与了中苏建交这一重大外交活动。他曾说:“我这一生,多半与中国有关。是历史命运的共同性将俄罗斯与中国联系在了一起。”

俄罗斯人的中国记忆

▲齐赫文(图据《光明日报》)

见证“开国大典”

齐赫文本名谢尔盖·齐赫文斯基。20世纪40年代在重庆工作时,郭沫若和邵力子为他取了中文名字。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时任“苏联驻北京总领事”的齐赫文受邀参加。虽然当时在北京有美、英等国总领事馆,但有幸站在观礼台上的外国使节,只有他一人。齐赫文说,开国大典最后燃放了礼花。这时,周恩来的秘书韩叙过来告诉他,周恩来希望他回到总领事馆后不要立即去北京饭店出席国庆招待会,因为中方将派人送来信函。

刚从天安门回到东交民巷37号总领馆,齐赫文就见到了韩叙。韩叙带来一封正式信函,这封信的复印件一直被齐赫文珍藏——

苏联驻北京总领事齐赫文斯基先生:

兹通知您,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发表了公告。

现具函将此公告送达给您,并希望您转给贵国政府。

我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世界各国之间建立正常外交关系是必要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长 周恩来

1949年10月1日于北京

事关紧急,齐赫文马上着手翻译,为了更准确地传达内容,他与韩叙用英语和汉语反复确认一些词句。一再确认无误之后,他吩咐工作人员道:“马上发电报给莫斯科!”第二天早8时,齐赫文的房门便被匆匆敲响,值班人员弗拉基米尔急促的声音传来:“我听到了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广播,苏联向全世界宣布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

10月2日,苏联外交部第一副部长葛罗米柯向周恩来发来电报:“……由于力求与中国人民保持友好关系的始终不渝的意愿……苏联政府决定建立苏联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并互派大使。”10月3日,周恩来复电葛罗米柯。10月4日,苏联首任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罗申由莫斯科启程,6天后抵达北京。罗申是外国派驻新中国的第一位外交官。

应周恩来的邀请,齐赫文担任了两国呈递国书仪式的非正式顾问。记忆里,这个庄重的历史时刻清晰如昨:1949年10月16日,罗申由使馆高级官员陪同来到中南海怀仁堂的一间会议厅,着金丝刺绣外交礼服、腰带佩剑、胸挂勋章和奖章的苏联外交官们站成一排,等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的到来……

这个场景,被相机定格——担任翻译的齐赫文站在罗申一侧,他戴着一副眼镜,腰间佩剑,神情庄重,双手托着的或许就是翻译文稿。那年,齐赫文31岁,像刚刚诞生的新中国一样,英姿勃发。

重回天安门

1999年9月30日,齐赫文再次回到北京。时隔半个世纪再登天安门,他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邀请俄罗斯国际科学文化合作中心和俄中友好协会代表团访问北京,出席相关庆祝活动。齐赫文被委托率领代表团。

1999年10月1日,秋风送爽,风和日丽。“这几乎和50年前我出席令人激动的开国大典时的天气一样”,站在东观礼台最前排的齐赫文,内心并不平静,“自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的半个世纪里,天安门广场是这个国家诸多重要时刻的见证者。”

一幅幅画面仿佛历历在目:20世纪50年代初,在“抗美援朝”口号下举行群众大会和示威游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人们在扩大几倍的广场上举行庆祝活动,新建的人民大会堂、中国革命和中国历史博物馆宣告建设一个新中国的蓬勃生机;1976年1月,周总理的灵车沿着十里长街,在自发来送行的群众的泪水哀悼中远去;1984年10月,参加国庆游行的学生们打出了横幅“小平你好”,中国走上现代化、改革开放的道路,改变了整个国家的面貌……此次,重回天安门,他看到了一个与半个世纪之前不太一样的中国,一个让他惊讶、敬佩的中国。

重回天安门的所见所闻,似乎为齐赫文的汉学研究带来更长久的动力。2000年,由他主编的《中国的改革与革命》系列丛书获俄罗斯联邦国家奖,时任总统普京亲自给他颁奖。

故事一直在继续

1950年夏,齐赫文携家眷返回了莫斯科。此后,他被派到英国和日本使馆以及联合国工作。但是,无论在哪里,他都一直关注着中国的政治和文化生活。1957年10月,苏中友协成立,齐赫文当选为理事。1986年至1998年,齐赫文任苏中、俄中友协会长。此后至去世,他一直是俄中友协名誉会长。

关于中国的故事,还有很多。他把这些思考置于学术研究的维度中,作为孙中山、周恩来研究专家,出版12部著作、发表500多篇文章……2014年,他忙于10卷本著作《中国历史:从古代至21世纪初》的出版事宜。3年后,2017年11月,著作最后一卷(第十卷)首发式在莫斯科举行,这也标志着俄汉学界耗时5年的《中国通史》全部编纂完成。

“中俄的政治交流正沿着正确的轨道前进。我和很多俄罗斯汉学家已经注意到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中国梦’构想,也很赞赏中国政府正在推动的文化传播工作。这能让世界人民更好地了解中国,了解中国在世界上的作用。”对齐赫文来说,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中俄两国青年能够永远做好朋友,因为中俄友好的未来在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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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文学的中国记忆

近一个世纪特别是1949年以来,俄罗斯文学风靡华夏大地,聂赫留朵夫、卡秋莎·玛丝洛娃、安娜·卡列尼娜、保尔·柯察金、冬妮娅、套中人别里科夫、变色龙奥楚蔑洛夫、吝啬鬼泼留希金等栩栩如生的文学形象已深深植根于我们的脑海,热情、浪漫的俄罗斯文学也成为无数中国读者永远的精神家园。

俄罗斯文学中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当属《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了,这是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创作的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讲述了保尔·柯察金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革命战士,成为一块坚强钢铁的故事。小说出版后即引起了强烈反响,保尔·柯察金这个典型形象随之也成为所有社会主义国家革命青年的榜样,在中国更是影响了几代年轻人。小说中还塑造了一个美丽少女冬妮娅的形象,虽然后来她变成了一名“资产阶级阔太太”,但她与保尔那段纯洁的爱情却是全书一个最大的亮点,穿着漂亮水兵服的冬妮娅也成为那个年代许多男孩子心中的偶像和梦中情人。

这就是文学的魅力。

欧福钦:我是幸运的,因为我与中国血肉相连

1953年3月,27岁的弗谢沃洛德-奥夫钦尼科夫平生第一次来到中国。这位苏联《真理报》的记者,从此将个人命运与两个国家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2009年9月,已是满头银发的他,称自己为“幸运的人”,原因是,“不仅见证了许多重大事件,而且还结识了新中国的几位领导人。”

俄罗斯人的中国记忆

▲当年,欧福钦和他的中国同事。

周总理亲自安排采访

初到北京的奥夫钦尼科夫,在王府井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里安顿下来。

当时,在新中国首都工作的外国常驻记者总共只有十几人,外国驻华使节也不多。因此,每次在北京饭店9楼举行官方招待会时,所有外国使节和记者都在受邀之列。活动的氛围是家庭式的,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与来宾的座位相隔不过几米。

周恩来为人随和、爱开玩笑。他知道奥夫钦尼科夫精通中文,于是便对这位《真理报》记者说:“你的名字太长了,应当简化一下,不如叫欧福钦——欧洲的欧、幸福的福、钦佩的钦。”奥夫钦尼科夫欣然接受。

后来,周恩来竟亲自为他安排了一次采访。

欧福钦回忆说,一个星期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告知“一会儿周总理要和你通话”。周总理说:“不少外国记者要求采访我,为什么苏联记者没有提出?您现在就来吧,我一个小时后在中南海等您,将回答您的提问。”

欧回答,那是因为,对他和同事来说,没有来自莫斯科的指令,是无权提出采访要求的。

毛主席向他伸出手

1956年9月15日至27日,中共八大在北京召开。

欧福钦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真理报》在一版报头位置用中俄文醒目地刊出了“向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致以兄弟的敬礼!”的标语,并登载了毛泽东的大幅照片。欧福钦与另外两名驻京记者合写了通讯《全中国人民生活中的大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苏方还专门派代表团来华出席会议,并在八大期间,每天通过飞机将《真理报》从哈巴罗夫斯克空运至北京。

欧福钦回忆,在会议最后一天,毛主席意外来到了外国记者工作室。他问:“哪位是《真理报》记者?”

欧回答:“我就是。”

毛主席向他伸出了柔软的大手,说道:“辛苦了,辛苦了!报道得很好!”

随戈尔巴乔夫会晤邓小平

1959年,欧福钦结束在中国的7年任期后回国。

戈尔巴乔夫于1989年5月访华。苏联代表团成员名单中,欧福钦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一次,他的身份是负责参与起草相关文件的专家。

此次访问的重头戏当然是85岁的中共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与58岁的戈尔巴乔夫举行的高级会晤。邓小平为这次会晤确立了主题——“结束过去,开辟未来”。

欧福钦对记者回忆,他参加了戈尔巴乔夫与邓小平的会晤,但“我们没有被请出去,我只听到邓小平说道:现在我们和您正行驶在一条乡间土路,也就是计划经济。它是坑坑洼洼的,但已经被车轧平了。而右边有一条高速公路,也就是市场经济。我们需要从现在这条路转向那条路。为了能够转过去,必须牢牢掌握方向盘,而您建议去掉方向控制!那么,您怎么将汽车从这条道路转向另外一条呢?”

中国是俄罗斯最邻近、最亲近的国家

让欧福钦津津乐道的,还有他与江泽民的几次见面。

1956年,新中国正热火朝天地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长春一汽是“一五”期间苏联援建的重要建设项目之一。当年7月,该厂建成并试制成功第一批国产载重汽车——“解放”牌。

欧福钦到一汽后,厂方向他推荐了几名年轻人接受采访,其中就包括曾在莫斯科利哈乔夫汽车制造厂实习的江泽民。欧福钦和江泽民同岁,两人很谈得来。不过,由于欧福钦在撰写稿件时将笔墨都用在描述第一辆“解放”牌如何装配上,因此没有提到接受了采访的那位中国工程师。

欧福钦回忆道,当1990年自己与江泽民再次见面后,江泽民打趣地说:“太遗憾了,我当时和您谈了整整一个小时,但您没用我的一句话。”欧福钦马上解释其中缘由。于是,江泽民就把自己就任党和国家领导人后第一次接受外国记者的采访机会,给了老相识欧福钦。

1992年,新华社向欧福钦发出邀请,欧福钦立即携夫人飞往北京。从此,他在俄文改稿专家岗位上工作至退休,并兼任俄罗斯-中国友好协会副主席。

欧福钦说:“对我们来说,中国是最邻近、最亲近的国家。”在他看来,中俄两国背靠背地面对威胁和挑战,互为对方的战略后方;在发展问题上,两国则是面对面的,“这是很大的优势”。

欧福钦认为俄罗斯应当和中国一同参与复兴古丝绸之路,“不仅将它作为交通要道,而且是能源桥梁。”欧福钦说,对于俄罗斯来说,“重要的是利用伟大中国这个邻邦的活力,来帮助我们发展俄罗斯的亚洲部分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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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割舍的俄罗斯艺术情结

在世界艺术史上,具有现实主义和充满人文情怀的19世纪-20世纪俄罗斯美术占有独特的地位。它们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独特的审美价值。一个多世纪以来,中俄两国之间的美术交流十分频繁,俄罗斯美术作为欧洲艺术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其践行车尔尼雪夫斯基“美就是生活”的理念和“巡回展览画派”的现实主义传统,曾对我国现代美术产生积极的影响,至今仍为中国人民所喜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文艺界将苏联的现实主义当做楷模,许多优秀的俄罗斯文学作品和文艺理论著作被翻译成中文,俄罗斯美术也从各个渠道被介绍到中国。1955年,北京、上海举办了大规模的俄罗斯美术展览会,展品中有十月革命前的经典作品,也有十月革命后的新作,受到中国艺术界和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

同样,俄国人也喜爱中国文化,把历史悠久的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视为不可思议的、神奇的“谜”。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的当代绘画和传统工艺美术作品曾多次在苏联展出,苏联艺术界和观众给予了高度评价。

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中国举办的俄罗斯美术展览,如“俄罗斯列宾及同时代画家作品展”“俄罗斯列维坦及同时代画家风景画展”“俄罗斯艺术三百年”等,都得到了广泛的关注。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之为“俄罗斯艺术热”。这既源于人们心中对俄罗斯艺术难以割舍的情结,也表达了对现实主义艺术回归大众的期待。(来源|读者报 作者| 张涛 奚静之 杜羽 潘富恩 邵龙宝 关健斌 赵嘉瞵 任姗姗 龙飞 黎信 王凯 梁沈修 唐旻红)

走过万水千山

我依然眷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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