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第一尊国礼版针灸铜人)

文、图丨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李婷婷

实习生 瞿晨烨

9月6日,一尊“国礼版”针灸铜人,落户长沙厚义堂。

铜人采用最先进的3D打印技术,用锡青铜以国家博物馆“光绪铜人”为原型铸造,是湖南第一尊国礼针灸铜人。

“针灸铜人并不只是一个教学仪器,更是一种文化上的象征和精神上的寄托。”古法针灸大师秦朝晖说,“对于医家而言,铜人是至尊无上的圣物。”

新湖南:我们知道,这是湖南第一尊针灸铜人。为何想请一尊铜人到湖南,您觉得铜人入湘意味着什么?

秦朝晖:针灸铜人是中国针灸的最高圣物,其实也是中医的圣物。历代以来,中医文化是我们国家的优秀传统文化,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治国的文化。

我一直热爱中医,研究针灸,很早以前就想请一尊铜人到厚义堂来。这次请铜人入湘,也是湖南第一尊,确实费了很多心力。这尊铜人是“光绪铜人”的复制品。2017年1月18日,瑞士日内瓦,国家主席习近平向世卫组织赠送针灸铜人雕塑。当时以3D技术原尺寸复原了两尊“光绪铜人”,一尊送给了国际卫生组织,另一尊由国家博物馆永久收藏了。同时,又做了缩小20%比例的20尊铜人,咱们湖南这尊,便是这20尊国礼版铜人中的一尊,非常珍贵。

我觉得,铜人作为一个中医人或者说针灸人的圣物,并不只是一个教学仪器,更是一种文化上的象征和精神上的寄托。

新湖南:为什么说针灸铜人是中医最高圣物?

秦朝晖:《黄帝内经》被视为东方医学的最高经典。现在所有的医书,比如《伤寒论》等都不能称为“经”,能够称为“经”的只有《黄帝内经》。而《黄帝内经》里几乎都是讲针灸,在黄帝时代,甚至整个汉唐之前,针灸都是中医的主流。

《黄帝内经》中的《灵枢》又叫《针经》,里面直接讲针灸的有58章,《素问》总共81章,里面讲针的有61章,很少提及药。所以在黄帝时代、大禹时代、战国时代,针都是主要的。所以说,针灸铜人对于医家而言,是至尊无上的圣物。

针灸穴位得到统一,达到中医史上最高境界

新湖南: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铜人叫“天圣铜人”,能否讲讲它的缘起和变迁?

秦朝晖:针灸铜人的历史应该从《黄帝内经》讲起,包括宋代以前很多名家、医书都记载过针灸的穴位,比如《黄帝明堂经》、《明堂孔穴经》、《甲乙经》,还有其他的一些古医家流传下来的书籍,都写了很多穴位和经络。到了宋代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甚至有偏颇差错。

(秦朝晖在厚义堂义诊)

到1026年,天圣四年(天圣为宋仁宗年号),北宋医家王惟一根据《明堂针灸经》开始整理历代针灸经典和穴位图册,撰写了《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三卷(简称铜人经),由夏竦作序,镂版颁行。天圣五年(1027年)十月,开始设计和铸造针灸铜人(天圣针灸铜人,简称天圣铜人)两躯,一尊放置在医官院,另外一尊放置在大相国寺仁济殿。同时,王惟一还将《铜人经》全文刻在石碑上。自此,天圣针灸铜人成为中国中医的最高圣物,针灸穴位也得到统一,达到中医史上最高的境界。

但在靖康年间,金兵打进汴梁,医官院和太相国寺的两具天圣针灸铜人相继流入民间。南宋年间,襄阳知府赵方的儿子抗金名将赵葵(湖南人)在襄阳民间发现了其中一尊天圣针灸铜人,赵葵重金收购铜人,后赵葵(赵南仲)于1220年将天圣铜人献给位于临安的南宋王。几十年后,南宋蒙古联手消灭了金,蒙古反打南宋,南宋一次次退让进贡宝物,其中将针灸铜人献给了蒙古。而两百多年的流失辗转,铜人已破损毁坏不少,忽必烈召集天下能工巧匠,最终命令尼泊尔工匠阿尼哥经过四年时间才得以修复。

天圣铜人分为12块,躯干4块,手脚8块,可拆卸,装置非常精巧,里面还有内脏,五脏六腑一应周全,里面一层是水银,外面是层蜡,扎中穴位水银会随之溢出。

新湖南:我们湖南这尊铜人是“光绪铜人”的复制版,能否说说“光绪铜人”的历程故事?

秦朝晖:1271年,天生铜人运送到大都(北京),存放在三皇庙之神机堂。1368年,徐达攻克元大都,元灭亡,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洪武元年(1368年),天圣铜人由三皇庙转入明皇宫内府。但是此时,天圣铜人外观已经“昏暗而难辨”,明朝政府也未对天圣铜人进行修补。明朝末年,李自成攻占北京,文物损失惨重,这具天圣铜人也于此时下落不明。

几十年后,明朝皇帝明英宗以“宋天圣铜人”为原型,特意重新铸造了一尊铜人,称“明正统铜人”。明末,李自成攻打北京,太医院的正统铜人曾被毁伤头部,直到清代顺治时采重新修复好。

明代嘉靖年间(1522-1566),明太医院又铸造了一个小型实体铜人,高95.2厘米,内无空腔,不能拆分,重81公斤,简称“嘉靖铜人”,现存于故宫博物院。

庚子年,清太医院正统铜人被俄人掠夺,太医院医官为了弥补这个损失,决定重铸铜人,于1904年仿明正统铜人铸造新的铜人,简称“光绪铜人”。光绪铜人大小依据天圣铜人,比真人稍大(高182厘米,含座架203厘米高,57公斤),全身穴位357个(单穴),总穴664个。铜人没有内脏部件,表面也没有刻经络路线,这点跟天圣铜人不同,但是铸造工艺也是非常精湛精细。值得一提的就是穴位的表述,光绪铜人的部分穴位位置跟一般针灸书描述位置有不同。

光绪铜人民国时期存于故宫博物馆,1936年迁移于南京博物院。1958年移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新湖南:听说您的理想是自己亲手铸造一尊针灸铜人?

秦朝晖:针灸铜人经历了很多变迁,以我长年的针灸临床实践,我认为这尊铜人在经络穴位上也还是稍有偏差。当然,可能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知识有偏差,也可能是铸造时为了更好地排列字体而导致的偏差。

还有一种可能是,光绪年间太医院已经没有针灸科了,“光绪铜人”可能本身穴位就不是特别准确。我现在的一大理想是,可以在未来自己亲手打造一尊针灸铜人,以我多年的古法中医理论和大量的临床实践做基础,尽可能让每一个穴位都准确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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