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墨翩的聲音終於令洛雲瑤的思維瞬間回籠,回頭看了那玄衣冷俊的男子一眼,洛雲瑤面色慘白地嚇人。洛雲瑤淺笑看着那發怔看着自己的劉岑,輕聲道:“沒想到吧,金城公主權勢滔天,只要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纔敢與君絕,纔敢與君絕……”劉岑動容地看着那個在漫天燈火下,吟詠上邪的女子。

她的聲音輕柔纏婉,她的目光極盡溫柔。那夜,華燈,月色,城樓,歌聲,雲瑤,構成了一幅美絕人寰的圖畫。

多少年後,當劉岑登基爲帝,一統天下成就萬世明君的霸業,可是每晚當他午夜夢迴,從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睡時,都會想起這夜的漫天華燈,她吟詠的上邪,都讓他甜到崩潰,痛至心殤。

劉岑靜靜地看着洛雲瑤淺笑清唱,直至一曲終了。這首燕國民間的民歌,配上她清潤溫柔的嗓音,纏綿悱惻,動人心絃。只可惜,他卻並非她等的士子良人,她終究,還是錯付了深情。

洛雲瑤淺笑看着那發怔看着自己的劉岑,輕聲道:“沒想到吧,金城公主權勢滔天,只要想要的,都可以得到。何況,只是區區幾盞燈。”

說着又笑着高聲道:“金城公主無法無天,所以,我可以任性,最後一次任性。”

猛地身體前傾,洛雲瑤緊緊地擁抱着這個讓他求不得放不下的男子,彷彿在做一次最決絕的告別。

她一直都是他難以想象地倔強勇敢,就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再美的燈火都成了背景,天地間,就只聽得到自己胸膛內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自己的心彷彿受到了蠱惑,手也受到了詛咒,竟然忍不住想慢慢地回抱住她,求她留下。

就在劉岑的手即將環住雲瑤盈盈一握的腰間的那一刻,突然身上一鬆,懷中還帶着那人的馨香,還有她的熱度,但是,她就是不在了。

洛雲瑤垂眸轉身,從劉岑的身側擦肩而過,沒有看他一眼,看到他渾身僵硬地保持着回抱的那個姿勢,第一次,決絕地不再是他劉岑,而是她洛雲瑤。

她最後的話順着夜風,冰冷地灌入耳中,“對不起,我現在才明白,花燈可以變成星星,但是洛雲瑤卻一輩子都變不成月蓉了。岑哥哥,雲瑤祝你,比我幸福。”

劉岑沒有回頭,沒有轉身,任憑夜風吹涼七尺殘軀,最好能吹走心底那奇怪卻真實的痛感。

是你用盡一生吟詠上邪,而我轉身輕負你如花美眷。

看着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隱去,劉岑在漫天璀璨繁華的燈火之中,孤冷地渾身輕顫。如果因爲恨而不能接受,選擇推開,那你已經做到了,你還心痛什麼呢?

劉岑在夜風之中輕問自己,“劉岑,你推開她了,但是,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風輕拂,月如霜,在這華麗至極卻寂靜無聲的夜裏,劉岑的疑問,沒有人回答。

公主府內,燈火通明,照耀地琉璃瓦,白玉地熠熠生輝,在黑茫茫的夜裏,彷如天上宮闕,瓊樓玉宇。

洛雲瑤一路沉默,直到踏進了前廳的門檻,才抬起了頭。

前廳的浣影齋三個描金朱漆大匾下,正立着一個威嚴的背影,皇袍上的五爪金龍,象徵着帝國最至高無上的尊榮。

回頭瞥見侍婢們瑟瑟發抖的眼神,洛雲瑤心下已知七八分,揮退所有侍從,洛雲瑤緩步走近那威嚴的背影。乖順地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規矩跪下,以頭觸地,拜道:“兒臣恭迎父皇,父皇長樂無極。”

那背影終於微微一顫,動了分毫,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景帝如今三十有六,正當壯年的年齡,面孔威嚴冷硬,雙目如同刀鋒凌厲,令人不敢逼視。但是卻在他用金冠束地一絲不苟的烏髮間,依稀可見有灰白之色,兩鬢也有了些微的斑駁。但從外表,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很有氣勢,嚴苛待政的帝王,但是絕難看出,這還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景帝的目光犀利如鋒刃,深深地打量着跪在自己腳下的女兒,像是緩慢認出她一般,沉默着,一言不發。

涼白的月色透過窗外的疏桐,斑駁地斜照進廳堂,浣影齋裏落針可聞。景帝不出聲,洛雲瑤也順從地跪着,冷硬的玉石地面磕地嬌嫩的膝蓋漸漸發青淤紫,洛雲瑤卻依然面色如常,不悲不惱,不怨不怒。

良久,直到洛雲瑤的身形都開始忍不住搖搖擺擺的時候,景帝才拂袖轉身,端坐在中央的太師椅上,端起一杯茶來,眼卻瞟着洛雲瑤,緩緩問道:“你可知錯。”

“兒臣知錯。”洛雲瑤咬脣苦笑,光潔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汗,卻盡力跪地挺直。

輕嘬一口雨前龍井,景帝的聲音終於微微柔和,“那你可悔?”

洛雲瑤聞言苦笑,在景帝一瞬鐵青的臉色中緩緩下拜,聲如雨,輕且涼,“兒臣,不悔。”

直到深夜,景帝才從公主府起駕回宮。

墨翩一直在門外急地轉來轉去,又不敢擅闖,直到景帝回宮,墨翩才急地顧不得,一頭衝進浣影齋。

只見洛雲瑤正呆呆地跪坐在地,像是一具抽去了靈魂的木偶。

墨翩心中一沉,連忙伸出手去扶洛雲瑤,嘴裏還抱怨着:“你坐在地上做什麼,晚上到底涼些,受了風寒誰伺候你!”

墨翩的聲音終於令洛雲瑤的思維瞬間回籠,回頭看了那玄衣冷俊的男子一眼,洛雲瑤面色慘白地嚇人。

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墨翩皺眉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墨翩,中秋,還有幾天?”一道月光從窗外斜照進來,落在洛雲瑤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水銀色的薄紗。她低垂着頭,聲音裏聽不住情緒。

墨翩神色越來越擔憂,但是還是如實答道:“還有三天,怎麼了?”

“還有三天啊,還有三天,他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他最厭棄的地方,離開最不想見到的人。我是不是,該祝福他。”伸出手,任由月光自指縫中流瀉而出,洛雲瑤的縹緲的聲音裏帶着莫名的苦澀。

嘆了口氣,墨翩再次伸手去,要把洛雲瑤從地上拖起來。卻突然聽到她的聲音緊接着輕聲道:“而我,三天後,也要面臨公主的選擇。接受父皇賜予我的駙馬,從此今生今世,再也沒有岑哥哥這個人了。”

洛雲瑤沒有看到,在她身後,墨翩的手距離她只有三尺之遙,卻硬生生地停滯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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