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苗族人“小到開步走,老到九十九”人人能歌善舞。苗族是歌舞的富有民族,無論是婚喪嫁娶時,還是喜慶聚會時,唱歌、舞蹈是必不可少的項目。比如,僅苗族“鼓舞”一項,就近十種之多。苗族“鼓舞”在唐代《朝野僉載》上就有“五溪蠻,父母死,於村外閭其屍,三年而葬,打鼓路歌,親戚飲宴舞戲一月餘日”的記載,由此可見苗族“鼓舞”歷史的悠久,由此也可見苗族歌舞的悠久歷史。

鼓舞

《桃花源記》是東晉文學家陶淵明的代表作之一,文中描繪有桃花源裏“童孺縱行歌”的情景。從時間、地理及生活習性上分析,東晉時期,武陵地區桃花源里居住的,既有可能是苗族羣衆。因爲與苗民男女老少皆愛好唱歌的民族習慣極爲吻合。

東晉時的武陵山區腹地,可說是一個歌舞之鄉,生活在這裏的“武陵蠻”族羣不僅喜歡歌舞,還善於把歌舞和勞動、生活結合起來,生活處處離不開歌舞,使整個社會處處時時都充滿歌聲。關於這一方面,史籍記載:“其民族一聚會,則擊鼓、踏木牙、唱竹枝歌爲樂。”“近溪河者,槔桔聲相聞,刈禾既畢,羣事翻犁、插秧芸草,間有鳴金擊鼓,歌唱以相娛樂者,說古田歌遺意。”可以說,處處勞動皆充滿歌聲。

直至今日,苗族歌曲仍有古歌、民間敘事歌、風俗歌、情歌、兒童歌謠以及祝詞、理詞、禮詞等多種形式,對苗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所反映。

苗族古歌集敘事、抒情、懷古於一體,時吟時頌,既是詩,又是史,既有神,亦有人,充分表現了苗族人的藝術思維和美學理念,是苗族古代文化光輝的結晶。主要由巴兌熊(苗族神職人員)或者禮郎歌手在重要禮儀場合吟唱。有《開天闢地歌》、《射日月歌》、《遷徙歌》、《分宗分房定居歌》等。

苗族《遷徙歌》中記述先民們向黃河流域和長江中下游擴張,然後又節節退守的歷史事件。歌裏這樣敘述遠古苗民的遷徙過程:

第一次擴張或退守是“沿河而下,駕鋼船鐵船,行爲緩慢;別人劃木船,行走快速,好地方別人佔了;他們到達寅河寅尾和厚吾厚西地方,別人已經立城築碉,住滿了人。只好撥船後退,打馬回程”。他們又“沿河而上,沿路而走,沿着務撬稀務撬薩上來,一路人馬,男女相跟,老少相從,跋山涉水,克服了重重障礙和困難,來到了佔楚佔菩地方”。他們在這裏開發創業,白手起家,“用茅草蓋房,拿樹皮蓋屋”。年長日久,“糧食堆積如山,生活越來越好;女的披金戴銀,男的穿綢穿緞;牛馬遍山坡,豬羊滿圈”。

因爲生活逐步寬裕,他們便“選定好日子,擇定好時辰,制鼓集會,人山人海,笙歌悠悠,興高采烈”。反映了在佔楚佔菩地方繁榮昌盛的情景。在鼓社鼓會一片歡樂之時,加嘎、加獰鑽進村寨來騷擾,“九坪九嶺男人,喫得只剩一坪一嶺;九穀九衝女子,啃得只剩一谷一衝”。殊死搏鬥之後,剩下的男男女女又集合在一起,離開了佔楚佔菩,沿着大河小河,順着大山小山,朝着太陽落坡的地方走去。從務滾務嚷、務流務泡、洞務洞黨、洞焦洞灣上來,走到一處開發一方,歷盡起落和興衰,歷盡欺侮和災難。

苗族民間敘事詩歌是苗族人民集體創作、口頭流傳,以反映真人真事爲基本內容的一種文學樣式。一般有較長的篇幅、完整的故事情節和生動的人物形象。如《西波頌歌》、《石柳鄧》、《阿貴和雅蓮》、《雞根歌》等。苗族風俗歌的也內容豐富,形式多樣,包括勞動歌、閒逸歌、祭祖禮儀歌、民族節日歌、賀喜歌、婚嫁歌、喪葬歌等。

情歌是苗族地區青年男女談情說愛的主要方式。在苗族各類歌謠中,情歌的數量最多。它採用多種多樣的藝術手法,或含蓄或直接地表達青年人對愛情生活的熱烈追求與渴望。內容大致可分爲初會歌(包括問姓歌、討糖討粑粑歌、結伴歌、約會歌)、讚美歌、求愛歌、送別歌、思念歌、盟誓歌、私奔歌、恩愛歌等類別。

苗族的兒童歌謠也題材多樣,主題鮮明,思想健康,具有濃厚民族特色。有《螢火蟲》、《喊月亮》、《煙子煙》、《人若要罵我》、《請螞蟻喫席》、《喊蜻蜓》、《飄羹雀》、《小花貓》等。如童謠《小花貓》的歌詞:“小貓喫飯撈土碗,狗崽舔食木槽深;一盆水映你我臉,沙罐煨米結深情;土罐易破不經烤,盆中笑臉不分離。”幼稚的內容,清嫩的歌聲,爲孩子的童年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

此外,苗族的祝詞、理詞、禮詞雖然是念誦而非歌唱的,但它們都有一定的韻腳,唸誦起來音調鏗鏘、節奏鮮明、韻律和諧,應可歸於今日所云說唱音樂一類。

總的說來,苗歌的內容極爲豐富,遍及苗民生活的各個領域,男女老少均能爲之,其類別可謂應有盡有;其歌詞綜合採用賦、比、興的修辭手法,形成了較深的意境;其曲調也是多種多樣、婉轉悠揚、和諧優美。

在濃厚的歌舞氛圍中,人們受到了現實和歷史的教育,傳承了古訓,知道了民族的歷史,獲得了知識技能,明白了做人、做事的準則和道德規範,自我教育、自我約束的精神得到昇華,激發了豐富的民族情感,教化了民衆,從而使社會呈現出質樸、善良、忠厚、老實、勤勞、勇敢、剛正、耿直、喫苦耐勞、言行一致、表裏如一、機智粗獷、熱情開朗、團結奮進的良好民風民俗。

“桃花源記”中描繪的人人快樂、樂於天命、民風淳樸、延客成俗的風尚就是在此背景下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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