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早就應家鄉天河旅遊公司總經理張禮之邀，計劃寫一部清末黑龍江奉旨放荒第一人周冕的傳奇故事書，採訪、蒐集相關史料，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完了，試着寫了五章，還算挺順利。只因老伴去北京看護小孫女，我有寫書的活在身不能陪她去，家裏大孫女正念高三，明年高考。老伴去北京，她爸媽就搬得回來住。兩居室，只能住兩代人。我打算讓張總給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寫作，可是，連着兩天給張總打了幾次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不知何故。奇怪的是給一直陪我採訪的《市場經濟報》記者、我的學生田野打電話，他也關機。二人是姨表兄弟，田野幫他策劃旅遊公司的月亮島發展藍圖。

早晨，田野打來電話，低沉地說：老師，告訴你個不幸的噩耗，張總沒了。沒了？我不相信自己本來就背的耳朵，急忙追問：你說什麼？

田野哽咽地告訴我：張總夫婦前天開車去哈爾濱旅遊，車停放在松花江的駁船甲板上渡江，他夫人站在甲板上嫌熱，鑽進車裏，要老公開空調。張總進到車裏，按電鈕自動關上車門、車窗，開了發動機，正要開空調，不慎腳踩到了油門，車嗖的飛進江裏……

頓時，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在混沌中，張總的形象逐漸清晰地浮現出來。留着平頭，圓臉龐，眼睛不大，放着亮光，微笑是他標誌性的表情。他對旅遊文化十分精通，對如何開發面積三公里的原生態月亮島有着整體的規劃。他爲人低調，務實。自從他邀我寫清末道臺周冕的書，他便對我百般呵護。我多次去周冕晚年居住的同慶村（原名：同仁堂村）採訪，每次他都親自開車和田野陪我去。怕我休息不好，特地在村裏臨時租了一間房子。還給我創造了極好的寫作壞境，在市區內他主管的明德書院爲我騰出一間辦公室、一間帶衛生間的休息室。我每次用車，只要一個電話就搞定。

半月前，我的散文《黃豆緣》參加“全球華人寫黃豆”徵文入圍了，即將評定獎次，徵文編輯部來了七位編輯採訪我，還要求安排參觀肇東景觀，張總全程替我接待。一個多月前，他曾和田野去西安考察綠色食品，不忘給我帶回一個綠色食品大禮包。還曾送我月亮島上種植的純綠色大米、小米，松花江裏的大鯉魚等，每次送東西，都讓我深感不安。這還不算，只要乘他的車去採訪時，他總是給我開車門，扶我上下車；遇到上下臺階時，他總是扶着我，那種細心照料，完全發乎於心，讓我深受感動。田野在報告噩耗的電話裏說，張總看你用的是老式手機，打算給你買部智能高級手機……

嗚呼哀哉，我的張總啊，你們夫婦上天堂的路認得吧，走光明大路，別走昏暗小路，好人定有天使引路，一路走好啊！

田野在電話裏聽說我已經寫出了五章，勸我別停，繼續寫下去，完成張總遺願。好在我家還有一座舊宅空着，搬到舊宅寫書是唯一的辦法了。

爬上七樓，回到舊宅，我一頭紮在牀上，什麼也不想做，就連從電腦包裏掏筆記本電腦也懶得掏，鼻子酸酸的，有淚要湧……

作者簡介

李景寬，黑龍江省藝術研究院國家一級編劇，原《劇作家》雜誌社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