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紀堯姆·格哈雷:中國有很多很強的軟件公司,華爲也可以跟他們結盟,今天這樣說是非常坦率的說法,是否擔心會讓公司地位變弱呢。30、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華爲在5G方面的角色非常重要,而美國沒有一家公司能與華爲在這方面較量,您是否覺得這樣一個時刻,就像美國當年發現俄羅斯走在它前面一樣呢。

任正非外媒採訪實錄:鴻蒙操作系統並非想替代谷歌 | CEO說

圖片來源@華爲心聲社區

鈦媒體注:華爲心聲社區今日發佈了任正非6月18日接受法國《觀點》週刊採訪的內容實錄。雙方的話題圍繞以下主題:華爲的操作系統“鴻蒙”、5G產業等等。

在鴻蒙操作系統上,任正非認爲,鴻蒙操作系統的速度,有可能比安卓或蘋果的操作系統更快。根據此前一份報告,華爲的操作系統比 Android 速度快 60%。

但他也同時指出鴻蒙系統的缺陷,“缺點是沒有生態,只是一個純技術性操作我們電信網絡的系統。”

當被問及華爲在商業和供應商方面遭受的阻撓時,任正非表示:“第一,鴻蒙系統並不是像大家想象那樣用在手機中,做這個系統的時候並不是想替代谷歌的。如果谷歌高端系統不向華爲開放,鴻蒙系統會不會轉移做一些生態?現在還沒有完全界定。”

“第二,美國不購買產品或者一部分國家不購買產品,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過去三十年中,就有很多客戶不買我們的產品,現在特朗普先生給我們大肆宣傳以後,反而買我們產品的客戶增多了,因爲他的宣傳具有偉大的影響力,有一定的分量,我們自己說自己好的時候,有些客戶並不相信,特朗普說我們好的時候,這些客戶反而相信我們了。”

5月24日,操作系統“華爲鴻蒙”的商標已經在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的網站出現。華爲也在全球多個國家註冊了“鴻蒙”商標。據悉,華爲鴻蒙系統,預計會在8月9日舉辦的華爲全球開發者大會上推出。

以下爲任正非外媒採訪實錄,來源心聲社區:

1、艾狄安·熱爾內勒:請您聊一聊您的童年時期,特別是貴州的經歷,現在華爲是一家非常漂亮的現代化公司,想知道您過去是怎麼樣的?

任正非:從小學到初中二年級,我在貴州鎮寧縣成長,那是一個少數民族聚集的小鎮。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在今天是很重要的旅遊風景,非常吸引遊客,但是我們當年在那裏的生存狀況是很貧困的。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小時候也受苦了嗎?

任正非:當然,肯定是在貧困中生活。但是我們小時候生活得很快樂,因爲我們不知道法國的麪包好喫。我小時候沒有離開過那個小鎮,就在直徑15公里左右的區域長大的,沒有比較,不知何爲幸福,所以我們感到很幸福。

後來我的父親調到都勻,是一個少數民族區的中心小城。我從初三到高三在那裏生活。在我那時候的眼裏,都勻是一個很現代化的城市,因爲它有兩層樓高的樓房。當時大姐姐們帶我們去逛小百貨公司,我們看見有兩層樓,認爲很了不起。大姐姐比我們懂得多,就笑話我沒有眼光,怎麼會認爲都勻是大城市?它只是比小鎮大一點。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就離開了貴州,從此沒有在貴州工作和生活過。

任正非外媒採訪實錄:鴻蒙操作系統並非想替代谷歌 | CEO說

任正非雜誌照片(來源心聲社區)

紀堯姆·格哈雷:您小時候有沒有喫不飽飯的時候?

任正非:你應該問我小時候有沒有喫飽飯的時候。那時候喫不飽飯很正常,我們經常喫不飽飯,喫飽飯是偶然的。

2、艾狄安·熱爾內勒:當時您有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的自己會身處一場地緣政治的戰爭中?

任正非:肯定想不到。我們像爬樓梯一樣一步步爬,根本不知道二樓是什麼樣的。所以,今天之所以希望中國的教育能夠改革,就是想讓農村的小孩知道二樓是什麼樣子,然後,一步一步有目標地爬。我們沒有名師指導,沒有貴人開光,一步步爬樓梯爬二樓,才知道風光無限。今天互聯網已經給農村孩子很大的視野,但是當年我們小時候是很封閉的。

3、紀堯姆·格哈雷:很多人對您之前在軍隊的經歷很感興趣,您在軍隊具體做什麼呢?

任正非:我在軍隊當工程兵,第一個項目在東北遼陽,爲從法國德西尼布.斯貝西姆公司引進的化纖廠施工。這在中國當時是一個很大、很現代化的化纖廠,自動化水平很高。這張照片就是與法國的工程師的合影。

4、紀堯姆·格哈雷:您女兒目前還在加拿大,這個情況對您個人或者對華爲公司來說有什麼影響?

任正非:孟晚舟沒有任何罪過,加拿大對她的拘捕程序上是不合適的。但是,我們相信加拿大是一個法治國家,拿出證據講清楚,總是會釋放的。我們耐心等待,走法律程序。

5、艾狄安·熱爾內勒:這個事件的背景是歐美一些國家非常害怕中國的擴張,您覺得中國是否在擴張呢?

任正非:我認爲中國曆來就不是一個擴張的國家。幾千年來,中國是一個閉關自守的封閉國家;現在中國奉行開放改革,主要目的是把外面的引進來。中國走出去,主要是商業貿易走出去,是以商業的形式走到世界,並不是以政治的形式走到世界,並沒有帶着意識形態走向世界。

艾狄安·熱爾內勒:在啓蒙時代鄭和下西洋,船隊比哥倫布的船隊大三倍,走到一半的時候中國國內有一些政治的聲音,下令讓船隊掉頭回中國。現在中國走出去有沒有像鄭和下西洋一樣,走一半掉頭的情況?

任正非:這個故事很有趣,因爲鄭和下西洋和哥倫布下西洋目的不同。當時中國認爲自己很強大,鄭和帶了很多禮品去拜訪沿途各個國家,並不以商業擴張爲目的。哥倫布下西洋,主要目的是尋找黃金、香料,追尋財富。鄭和下西洋的目標不明確,沒有驅動力,所以他走了一半就不走了。中國開放改革的目的是十分清晰的,繁榮祖國,融入世界。因此,開放改革不會半途而廢的。哥倫布下西洋的目標很明確,他要找到財富,也確實找到了,因此有持續的推動力。從歐洲到亞洲的海洋上,沉沒了350萬艘船,經濟全球化實際從數百年前就開始了。歐洲人因爲帶着尋找財富、擴大商業貿易的目標,所以把英文、法文、葡萄牙文、西班牙文都帶到了全世界;把文化、哲學、工業化帶到了全世界,希望當地人民的意識形態跟他們一樣,所以很多傳教士很虔誠地到世界各國去傳教,所以基督教、天主教遍佈全世界。

我不僅是被歐洲商人的奮鬥精神所感動,我在非洲原始森林和撒哈拉沙漠裏看到小小的教堂時,也是無限崇拜。歐洲這麼多傳教士飄洋過海,那時飄洋過海的工具很簡陋,是一種很小的船。他們到達非洲海岸時,也許活下來的人只有百分之幾;他們向原始森林進發時,還會有更大的傷亡;等他到達一個小村莊,就住下來在那裏修了一個小教堂,在那裏佈道。佈道以後就永遠回不去了,他們如果要重新走出原始森林到海邊,穿過大海再回去,迎接他們的可能又是死亡。如果沒有他們幾百年的文化傳播,非洲的語言(英語、法語、葡萄牙語)不能通用化,今天開發非洲都很難實現。當年歐洲去開發世界貿易市場的時候,去傳教的時候,他們歷經的艱辛比我們今天多多了。

我曾到過中國一個很邊緣的農村——普洱,一個少數民族拉祜族的村莊。一兩百年前,傳教士把吉他帶進了這個村莊,這就是對一個小村莊的文化影響,這是一個音樂的村莊。你們現在看到的視頻是我今年4月份拍攝的,是傳教士帶來了文化普及,開發了落後地區。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把這個視頻送給你們。

艾狄安·熱爾內勒:太好了。傳教士把吉他帶到這個地方,中國人把5G帶到世界。

任正非:那是下一步的事情。那時全世界的音樂家們可以同時演奏一首歌曲,因爲時延非常小。

6、紀堯姆·格哈雷:華爲是一個很神奇的企業,在很短時間發展這麼快,有一個集體的、分散的權力體系。我想問一下,每天早上讓您起牀的動力是什麼?

任正非:睡不着了,想喫早餐。我們的權力結構是分層授權、中央監督的體系。讓聽得見“炮聲”的人,有權力呼喚“炮火”,“炮火”的成本要覈算的。

7、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西方人比較害怕中國,您說中國不是一個擴張的國家,歷史也證明了這一點。您是否理解西方人講到中國時的緊張態度呢?

任正非:其實美國誇大這種地緣政治的影響。這種誇大式的宣傳,再加上很多人沒有來過中國,就會有誤解。中國現在要像美國一樣把軍艦開到世界各國去的能力也不存在。我個人認爲,中國建立的是防禦體系,中國比較怕美國,不怕歐洲。

艾狄安·熱爾內勒:爲什麼認爲中國怕美國呢?

任正非:因爲美國想要稱霸世界,歐洲是政治多元化,不具有侵略性。歐洲主要想做買賣賺錢,中國也想多買一些歐洲的奢侈品,中國歡迎歐洲來賺錢,不然還要飛到巴黎去買東西。中國不斷對奢侈品減稅,就是歡迎歐洲商品。而且中國和歐洲的經濟是互補的,所以中國需要歐洲,歐洲也需要中國。如果用“一帶一路”連接起來,歐洲的商品到中國來,中國的商品到歐洲去,車走到中途沒有油了,中東、中亞就是能源基地,給我們經濟加油。這樣從歐洲、中東、中亞到遠東就連成一個大的經濟版塊。如果中國與日本、韓國再形成自由貿易區,這個版塊的經濟總量就會比美國大很多。那麼,美國稱霸世界就有困難了,它就希望我們不要團結起來。

8、紀堯姆·格哈雷:您在昨天的會談中說華爲準備好跟其他的國家籤“華爲網絡無後門、無間諜行爲”協議,現在華爲是否準備好跟法國簽署這一協議?

任正非:隨時可以簽訂。

紀堯姆·格哈雷:您曾經見過特朗普總統嗎?

任正非:我去見他幹什麼?見馬克龍總統是可以的。

艾狄安·熱爾內勒:中國政府出臺了《情報法》,要求企業配合國家的情報工作,這種情況下怎麼與法國簽訂協議?

任正非:那就試試吧。不只是我們與法國企業籤,我們也推動中國政府與法國政府一起籤。

9、紀堯姆·格哈雷:您或者華爲與中國政府的關係怎樣?有些人認爲華爲是靠中國政府的幫助,才發展得這麼迅速。

任正非:我們在中國是受中國的法律管轄,依法向中國政府繳稅,公司經營都是我們自己做主。我們沒有一分錢的資本來自國家,我們的年報是KPMG審計的。現在你們看到的是2018年的年報。

10、艾狄安·熱爾內勒:這是資本方面,如果中央政府要求把從路由器、網絡設備上獲取的信息交給他們,怎麼拒絕呢?

任正非:第一,我們要履行爲客戶負責任;第二,中國政府從來沒有要求過這樣做。

我們賣給客戶的是一個裸設備,如同“自來水管”和“水龍頭”一樣,終端就像“水龍頭”,連接設備就像“水管”。裏面流“水”還是流“油”,是信息系統決定的,而且網絡是控制在運營商手中,不是我們決定的,我們取不到數據。我們敢於承諾沒有安裝後門,希望你們去採訪美國公司,讓他們一樣與法國政府簽訂協定。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覺得谷歌和臉書都沒有辦法承諾嗎?

任正非:不知道。

艾狄安·熱爾內勒:思科呢?

任正非:不知道。

11、紀堯姆·格哈雷:您曾經有沒有因爲一些商業的原因想要獲得客戶、用戶的信息呢?

任正非:我要這個信息幹什麼?

紀堯姆·格哈雷:因爲21世紀信息就像石油一樣。

任正非:石油對我們沒有用,我們要的是汽油,汽油可以在加油站買到。客戶原始信息對我們沒有用,在網絡上、社會上公開的信息對我們纔是有價值的。

12、紀堯姆·格哈雷:華爲成功的關鍵是什麼?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麼?

任正非:成功的關鍵是矢志不渝爲客戶創造價值,所以客戶相信我們,今天面臨這麼惡劣的環境,客戶還要買我們的5G,就能證明。美國政府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在這麼嚴厲的打壓下,客戶還要買我們的東西,這就是我們這些年矢志不渝忠於客戶、爲客戶創造價值而產生的影響。

最擔心的是什麼?就是太成功了,員工惰怠了,不願意到艱苦崗位,不願意到艱苦地區去。現在特朗普把我們逼活了,他們轉變了惰怠思想。

13、紀堯姆·格哈雷:能否描述一下鴻蒙是怎樣的系統?

任正非:我們有數千塊電路板,電路板都要有操作系統。鴻蒙操作系統是一個面向確定時延系統的操作系統,實現系統端到端處理時延是精確到5毫秒,甚至更低的毫秒級乃至亞毫秒級,控制只有這麼小時延,對物聯網自動生產有用。比如無人駕駛,齒輪轉過來時延是幾毫秒,如果是不準確的,不然這個齒輪來了,那個齒輪還沒有來,就咬合不上了。我們是爲了萬物互聯、將來走向智能社會所做的一個操作系統。

艾狄安·熱爾內勒:也就是說,如果鴻蒙操作系統發佈之後,速度比安卓或者蘋果的操作系統更快是嗎?

任正非:沒有比較。有可能。

艾狄安·熱爾內勒:這是一個商業論據嗎?

任正非:這是技術論據,不是商業論據。但是與蘋果、安卓相比,我們的缺點是沒有生態,只是一個純技術性操作我們電信網絡的系統。

艾狄安·熱爾內勒:美國和華爲的問題有兩個層面:第一,商業層面。美國政府希望阻止華爲把技術和設備出口到他們國家中。第二,供應商層面。歐美供應商向華爲銷售半導體。以上這兩個層面如果出現問題,哪個層面影響最大?任正非:第一,鴻蒙系統並不是像大家想象那樣用在手機中,做這個系統的時候並不是想替代谷歌的。如果谷歌高端系統不向華爲開放,鴻蒙系統會不會轉移做一些生態?現在還沒有完全界定。

艾狄安·熱爾內勒:就是備胎計劃(B計劃)嗎?

任正非:不是,本身就應該有這個系統,我們的網絡才能運行,這個系統原本是爲了電信網絡而設計的。

第二,美國不購買產品或者一部分國家不購買產品,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過去三十年中,就有很多客戶不買我們的產品,現在特朗普先生給我們大肆宣傳以後,反而買我們產品的客戶增多了,因爲他的宣傳具有偉大的影響力,有一定的分量,我們自己說自己好的時候,有些客戶並不相信,特朗普說我們好的時候,這些客戶反而相信我們了。

至於有些國家不賣給我們零部件,雙方都會受到傷害,可能我們的銷售會減少,他們賣的東西也少了。華爲不是上市公司,業績有點下滑沒有關係,但是他們7月份發佈財務報表如果不好,股價就下降了。所以,雙方都有影響的。

14、艾狄安·熱爾內勒:華爲會不會希望跟歐洲的一些半導體生產廠家結盟呢?剛纔您提到了“一帶一路”,這是不是可執行的操作?

任正非:當然,比如我們購買意法半導體的器件數量增加了。

艾狄安·熱爾內勒:如果跟美國摩擦繼續下去,就與歐洲一些廠家結盟?

任正非:對,更多購買歐洲廠家的產品。

15、紀堯姆·格哈雷:我有個叔叔想買華爲的手機,你覺得我應該向他說什麼呢?是馬上就買,還是看看美國製裁發展的情況?

任正非:不用等。在照相功能上,華爲手機是全世界最好的,有相當多的功能我們是獨有的。

16、紀堯姆·格哈雷:剛纔說到華爲希望創建一個生態系統,這個系統創建要多久呢?

任正非:很多年才能做到。

紀堯姆·格哈雷:中國有很多很強的軟件公司,華爲也可以跟他們結盟,今天這樣說是非常坦率的說法,是否擔心會讓公司地位變弱呢?

任正非:我認爲,我們公司在短時間內會從高位置稍微下降一些,但是重心低了以後,我們站得更穩了,下一步爬山的勁可能更大,爬得更高。

17、紀堯姆·格哈雷:如果法電或者布依格電信想籤5G合同,簽了之後不會有任何設備供應的問題吧?

任正非:那當然不會有問題,而且我們提供的5G設備是世界最好的,兩、三年內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廠家可以趕上。供應不會有問題,公司的生產仍然熱火朝天。

18、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有一些人會覺得歐盟的運營商不着急部署5G,現在看來5G能賺錢的應用只有自動駕駛,其他應用好像賺不了什麼錢,這個說法對嗎?

任正非:這不對。歐洲爲什麼比中國早發達?就是因爲幾百年前的鐵路和航海能力。因爲中國那時的交通是基於馬車,馬車比火車慢,比輪船載重量小,所以歐洲首先工業崛起了。信息傳送速度提升後,也將帶來經濟上不可估量的增長。5G的速度至少比4G快10倍以上,速度快會促進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

艾狄安·熱爾內勒:這是偏政府的論據,運營商自己出錢投資,不能馬上賺到錢。

任正非:不是。如果換成5G以後,還按現在4G的標準收費,運營商的盈利能力能夠大大的增加。

艾狄安·熱爾內勒:爲什麼?

任正非:因爲5G成本按每比特計算只有4G的1/10,每比特能耗也只有1/10,5G速度在同等的能耗下是2G的一萬倍。任何一個產品的先進性不能意味着是高成本,應該是高價值。5G應用以後你就知道,將來美國可能是落後國家。

19、紀堯姆·格哈雷:去東莞松山湖參觀過,發現您對歐洲的建築非常欣賞。您是否覺得歐洲在電信這個領域應該以一個聲音說話呢?

任正非:我首先講講松山湖建築,這是日本建築大師設計的,我們並不知道會設計成這樣。這位日本建築大師在美國讀了本科、碩士、博士,但是不善講英文,他只會畫,松山湖就是他畫出來的,是個天才。松山湖不是我們想要建成這樣,而是建築師想要建成這樣。

20、艾狄安·熱爾內勒:之前基辛格問過,如果要聯繫歐洲,該打誰的電話,您覺得誰能夠代表歐洲?歐洲對外發聲時,是馬克龍、默克爾還是誰能代表歐洲?

任正非:誰也不需要代表歐洲,因爲各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利益,站到自己的利益角度上思考自己的問題,歐洲二十幾個國家達成一定的平衡就行了。因此,歐盟總部放到比利時是有道理的,放在巴黎就是法國代表歐洲,放到柏林就是德國代表歐洲。歐洲各個國家都以謀求自己的經濟發展爲目標,而不是謀求做世界霸主爲目標,所以歐洲是非常值得合作的夥伴。

21、紀堯姆·格哈雷:您剛纔說歐洲的鐵路和航海非常發達,現在很多人認爲歐洲這方面落後了。

任正非:我講的是三百多年前歐洲爲什麼會崛起,不是講今天歐洲的鐵路發達。三百多年前,歐洲的崛起是因爲鐵路和航海,中國的落後是因爲還靠馬車。

紀堯姆·格哈雷:有一個AI的學者說,歐洲在科技的版圖上不存在了,對此有什麼看法?

任正非:我不這麼認爲。工業革命的基因還在歐洲,這些基因都是一顆顆珍珠,歐洲需要一條線把這些珍珠串起來,變成項鍊。如果你帶着一根線到非洲去,是穿不成項鍊的,只有帶個鐵鍬到非洲去挖一些礦產。歐洲在科技基因上還是非常強大的。人工智能的根本是數學,世界上數學最發達的是兩個國家:第一是法國,第二是俄羅斯。

紀堯姆·格哈雷:雖然法國有這麼多研究者,問題是過去四十年間沒有一家公司成爲巨頭,而華爲、谷歌、阿里都是在過去四十年間崛起的,您怎麼看?

任正非:基因還在,但是基因不能自動轉變成組合體,這就需要企業家和政府合理地推動。我們公司的生產系統是使用法國達索的軟件,怎麼說歐洲不偉大呢?是很偉大的。你們去看一看我們的生產線,回去採訪達索,怎麼華爲買你們的產品用得那麼好?

但是法國的企業環境有一個缺點,勞工保護太厲害,導致企業家不敢僱人,不能形成規模性的集團,就沒法在世界上站起來。

22、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華爲和特朗普之間的衝突是科技性還是商業性的呢?

任正非:我不知道特朗普怎麼想的,我猜想應該是政治性的吧。在通訊科技上,美國沒有5G,也沒有光交換,很多東西它都沒有,不存在科技競爭。電信設備產業上,美國與我們也沒有同類商品的公司,所以也不存在商品競爭。他們莫名其妙打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麼目的。但客觀上應該是幫助了愛立信和諾基亞,就是說在幫歐洲。我們也很高興,只要人類用了愛立信、諾基亞的產品,人類得到了服務,也是我的理想,不一定我們自己服務。

23、紀堯姆·格哈雷:華爲主要的競爭對手包括愛立信、諾基亞、三星都不是美國的公司,朗訊、北電這兩家公司在過去十五年間犯下哪些錯誤呢?

任正非:他們犯哪些錯誤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們自己犯過很多錯誤,我天天挨批判,藍軍部還在公司網上提出“任正非十大罪狀”。我們不斷在改正自己的錯誤。

幸虧世界上還有愛立信、諾基亞能擔負起人類5G時代,我們是高興的。排斥我們的國家也不會沒有5G使用,所以就像我讚賞蘋果一樣,我也要讚賞愛立信、諾基亞。嚴格來說,愛立信、諾基亞是我們的老師,交換機是一百多年前愛立信發明的,諾基亞原來是做橡膠木材的公司,上世紀是全世界手機做的最好的公司,都是我們的老師,我們要尊敬老師。

24、艾狄安·熱爾內勒:湖裏面的幾隻黑天鵝,是不是預示着特朗普找我們麻煩了?

任正非:我不喜歡湖裏的黑天鵝,不是我養的。因爲黑天鵝總是喫湖邊的花草,我喜歡湖邊的植物茂盛一點。它對花園有破壞性,我不喜歡。餓了可以喫湖裏的魚,這是可以的,但它總喫草。

艾狄安·熱爾內勒:有一本書專門講黑天鵝的,在2007年金融危機之前寫的書。

任正非:正因爲如此,不知道誰把黑天鵝扔在湖裏面,它們還下蛋繁殖,我們趕都趕不走。將來知道誰把黑天鵝放在湖裏,要把他抓起來打屁股,把我們的花草喫了,罰他每天喫了午餐以後要去喂菜葉,讓黑天鵝不要喫我們的花草。

25、艾狄安·熱爾內勒:有一個經濟學家之前寫了一本書,中國直到十九世紀初都是世界上第一大經濟力量,您認爲現在中國的經濟增長和發展是不是隻是回到正常的情況?

任正非:在過去三、四十年中,中國有了很大發展,但是發展的質量還要提高,將來能給人類多做一些貢獻,這點做得還不夠。走在我們前面的國家有整個歐洲、日本、美國,中國GDP雖然數量比較大,但很多是中低端商品,人均GDP還是比較少的。

我知道你去過貴州,看到一些偏僻地方的老百姓還是比較貧窮的。國家號召一定要脫貧,要縮小貧困人口的數量,各級政府在努力改善,發展生產。只有改善了貧困,老百姓纔會安居樂業。美國幻想的顏色革命就不會出現,因爲人民羣衆慢慢都富裕起來了,就只會去想發展生產的事。

可能你們沒有去過西藏,我覺得西藏的交通比深圳好,基礎設施修得非常漂亮,經濟、人民生活也明顯改善了,我相信在這些地區不會出現混亂的狀況。國家用很大力量來解決中國的貧困人口問題,這個路線是正確的。相反美國沒有解決好貧困人口問題,過去認爲是種族問題,說“白人富裕、黑人貧困”,現在不是這樣,美國貧困的白人數量也很多。這次打貿易戰加關稅,其實給美國人民的日用消費品增加了很多經濟負擔。

大家也知道,中國出口商品的價格已經降到不能再降,再降企業就破產了,美國再加稅,這邊不降價,稅是讓美國人民承擔了。如果美國不能解決美國普通老百姓的貧困問題,社會也會出現一些混亂的。對比下來,中國政府堅定不移去消滅貧困,這個做法是非常正確的。

26、紀堯姆·格哈雷:我們看到華爲有一個非常獨特的分權治理體系,您覺得能讓人民脫貧的制度是社會主義制度還是資本主義制度?

任正非:我認爲,小平同志在開放改革時就設計了制度的基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主義講的是公平,但是這個公平過去在中國被錯誤理解爲平均。社會主義公平是多勞多得,貢獻大的人多拿一點。比如,我們兩個到碼頭去扛麻包,你個子大扛三包,我老了只能扛一包,你的收入就是我的三倍;你也扛不了五包,人與人的生理差距是有限的;但是資本差距是不受生理約束的,你可以擁有100億美金,我只擁有10萬美金,我們都盈利10%,那你盈利了10億美金,我盈利了1萬美金。所以貧富出現大的差距是資本槓桿造成的,不是勞動形成的。

鄧小平認爲中國的基礎制度是社會主義多勞多得,但是要走市場經濟的道路。市場經濟就會有資本槓桿。中國要在資本和勞動之間牽制着,達到一定平衡。這個平衡由誰來實現?政府,政府來改革。中國從一個非常貧窮的經濟基礎開始改革時,改什麼?改利益分配。十三億人民改利益分配時,大家想象會有多少矛盾衝突,多少利益矛盾要爆發,中國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控制着,使國家不要出現混亂。所以,鄧小平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要改革、要開放、要發展,但是不能出現混亂,一定要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來管住。中央把握改革的方向節奏,下面政府改得太慢,捏太緊出現僵局了,鄧小平就說“膽子要大一點,步子要快一點”;有的改革走太快了,矛盾激化了,他四項基本原則又捏一下,讓你走慢一點。所以,經過三十年時間,中國就過渡過來了。

國家資本的錢是誰的?是人民的。政府怎麼還給人民?修路,高速鐵路、高速公路……。大家想一想,西藏修了高速鐵路,能賺錢嗎?作爲資本家是不會投資的。中國的高速公路、高速鐵路轟轟烈烈地建,這是國家在推動建設,人民受惠了,這樣平衡了不同階層人民之間的矛盾。美國幻想中國爆發顏色革命,沒有成功。

27、艾狄安·熱爾內勒:我覺得政治在華爲的商業中有一個挺重要的地位,來的時候路過看到了香港的遊行示威,世界開始慢慢分裂,特朗普不相信中國、不相信中國的體系,中國不相信西方媒體報道的內容,這樣會不會造成世界的分裂?

任正非:我不搞政治,所以搞不清楚,你可以問我技術問題。

28、紀堯姆·格哈雷:您剛纔談到教育,您覺得現在應該教孩子一些什麼內容?是通識文化還是數學、信息技術?

任正非:現在有幾種教育方式。北歐的教育模型從來沒有考試,孩子都快樂成長,發現自己喜歡什麼,找到自己的發展方向。北歐國家雖小,但除了愛立信、諾基亞、ABB、挪威石油……外,還有許多大公司。所以,他們的教育也是成功的。中國由於國家太大,不知道誰是優秀人才,所以中國通過一級級考試,考試使得孩子們成爲呆板的“小鴨子”,創造力被消滅了。偶爾突破雲層的少數人,是天才。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會建議小孩家長教什麼東西呢,編程、數學之類嗎?

任正非:我認爲,最主要是讓小孩的天性要發揮出來。我們不知道小孩的天性到底在哪方面最佳發展,因此小孩要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天性,早一些走向正確的發展道路,這個小孩纔能有效地成長。其實家長並不瞭解小孩,舉一個例子,這位女士的先生是學電子的,50歲才知道自己是畫家。待會你上樓看一看,她先生捐贈給公司的一幅畫,是臨摹羅浮宮的拿破崙加冕,還是他學畫畫不久時臨摹的。如果他從小發揮天分,可能就成長爲名畫家。因此,小孩一定要找到自己最佳的成長方向,沿着那個方向走,纔不會浪費自己的精力。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找到您的天性有點晚了,您之前不是學建築嗎?但您還是成功了。

任正非:那時候我們在山溝溝裏,不知道世界是什麼樣子,沒有人給我們指點,所以缺少了儘早發現自己天性的機會。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孩子接觸面這麼多,他的天性發展應該是快的。所以,信息社會對人類社會的進步有很大的推動力。

紀堯姆·格哈雷:有沒有哪位作家、哲學家的書對您啓發特別大?推薦給我們看。

任正非:所有人。蘇格拉底、柏拉圖、孔子、孟子以及法國那麼多哲學家。

紀堯姆·格哈雷:您有沒有特別欣賞的發明家、科學家、創造家?

任正非:所有的人都欣賞,沒有不欣賞的。無論發明大,還是小,都是在爲人類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能用一個天平來稱人對社會的貢獻。就如搶險救災一樣,有些人捐獻了很多錢,有些老太太只捐了一塊錢,不代表捐獻多的人一定是最偉大的人,否則這個世界不會認爲德蘭修女是世界最偉大的人。所以對科學家的評價,不能隨便用天平來稱他們的價值,每個人爲這個社會做一點貢獻,就是偉大的。當然可能社會有時候忘了給你發獎章,你回家拿蘿蔔自己刻一個,自己貼在胸口就行了,只要你心裏高興,就完成了對人類的貢獻,完成了對心靈的自我洗禮。

29、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社會上有這麼多的新技術,如5G、人工智能、量子計算,您對哪方面技術最感興趣?

任正非:第一,主要看這些技術如何爲人類未來創造價值;第二,華爲公司能力有限,不能什麼都感興趣。

30、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華爲在5G方面的角色非常重要,而美國沒有一家公司能與華爲在這方面較量,您是否覺得這樣一個時刻,就像美國當年發現俄羅斯走在它前面一樣呢?

任正非:其實我們在早些年就發覺了這個問題,這個世界只有“三個支點”纔是平衡的,如果只有中國和歐洲是不平衡的。早期,我們曾經想把自己賣給摩托羅拉,他們換了董事長以後不要了;後來我們又想收購摩托羅拉,被美國政府阻止了。其實目的就是想形成“三角形”的平衡,現在只有兩個點,是不穩定的,這個矛盾遲早會出現。

艾狄安·熱爾內勒:現在兩點是哪兩個支點?

任正非:中國和歐洲。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說的支點是什麼意思?

任正非:支點是指這個產業,大家要分享這個世界,如果美國在這個產業沒有分享,那會不平衡的,世界也不穩定。

艾狄安·熱爾內勒:美國想要阻止華爲的技術,是要等待他們研究出新的技術嗎?

任正非: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是誰可以阻擋的。

31、艾狄安·熱爾內勒:在硅谷有一個傳統,每一次變革之後都會有一個新的世界之王,之前是IBM,之後是微軟,再往後是Google、Facebook,新的世界之王上臺之後把舊的打下去,您是否覺得華爲第一次成爲了世界的主人?

任正非:我不是獅子,我就像兔子一樣想找一個角落躲着,現在躲不了,不知如何辦。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看起來不像是兔子。

任正非:但是我更不像是獅子。

32、紀堯姆·格哈雷:華爲當初是最早進入非洲的公司之一,您認爲非洲大陸未來會有怎樣的發展?

任正非:非洲和拉丁美洲是人類開發最晚的兩個地區。歐亞兩個版塊的自然資源大多數快開發完了,非洲的自然資源還有待開發,所以下一輪的發展應該在非洲

33、紀堯姆·格哈雷:您對法國有沒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您有特別喜歡的法國建築師嗎?

任正非:我們北京展廳的樓就是法國設計師夏邦傑設計的,也是他最後一個建築。

紀堯姆·格哈雷:您經常去法國,喜歡法國的酒嗎?

任正非:我不會喝酒。但是我喜歡法國的數學,法國的高等師範是全世界最厲害的數學學校。我們還會繼續加大在法國的投資。

紀堯姆·格哈雷:投資哪些領域呢?

任正非:主要在研發領域。

紀堯姆·格哈雷:華爲現在有五個研究所在法國?

任正非:可能還會逐步增多、擴大。

紀堯姆·格哈雷:現在法國代表處是一千名員工,未來有可能發展到多少人呢?

任正非:這個數據我不清楚,但是科學家的數量會大幅度增加。逐漸走向人工智能的生產方式以後,人員的增加不會顯著,但對未來新技術的探索會顯著增加。

34、紀堯姆·格哈雷:硅谷的一些企業家們都說“我有改變世界的夢想”,而您總是談公司要活下去。您覺得是他們過度誇大了自己的理想,還是您過度謙虛了?

任正非:假設我們都才25歲,在一起喝咖啡,我一樣的也狂妄。可能有一個人冒出頭來了,這個人用餐巾紙畫一個模型,另外幾個人在這邊講結構,說一起開個公司,這就是英特爾。硅谷這種鼓譟的精神對青年人是適合的,如果沒有熱情、沒有理想,就不能成功。我年輕時應該與他們沒有什麼區別,現在老了,挫折多了,說話規矩了一點。

艾狄安·熱爾內勒:您在貴州時也想到這個嗎?

任正非:沒有,怎麼會想到這一點?我在貴州的夢想是逃出爸爸媽媽的控制,到外省讀書。當聽說可以到外省讀書時,我很興奮,因爲我沒有出過縣門。所以,我認爲青年人的躁動不是壞事,他們會互相聚集能量,可能讓一個人把這個火點燃了。點燃火的人就僱傭其他人。所以,硅谷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

35、紀堯姆·格哈雷:剛纔說人工智能時代可能不會僱傭那麼多人,未來十年、二十年以後,每個人都還會有一份工作嗎?

任正非:舉一個例子。過去在非洲設計站點時,我們一個工程師一天最多設計4個站點;現在一個工程師用人工智能設計方式,一天能設計1200個站點。我問他“爲什麼是1200個站點”,他說“合同總共就1200個站點”。生產效率提高,是有益人類生活的。

人工智能創造財富只需要少量的人,但是財富增多了,會養活更多的人。如果有些人認爲需要工作,那就要努力學習纔有工作,也會促進社會更進步。工作人的收入和不工作人的收入相差應該很大。大家可能看過我們的生產線,基本上沒有什麼人。

紀堯姆·格哈雷:大家可能都希望工作,需要用什麼方式讓大家都有工作呢?終身學習還是最低工資?

任正非:今天大家對人工智能的恐懼,和當年對紡織機械的恐懼是一樣的,當年紡織機械出現的時候,大家把紡織機砸爛,這是一樣的道理。怎麼適應未來新技術社會?我也不知道,大家在探討。

紀堯姆·格哈雷:如果給人工智能的應用設一些限制,是不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呢?

任正非:不知道。因爲現在人工智能主要用於改進生產效率,沒有用到改進情感上。

紀堯姆·格哈雷:您認爲一些工作是機器人永遠無法取代的?

任正非:當然,有很多工作是人工智能不能代替的,比如喝咖啡,人工智能很難代替。當你生病在牀上呻吟的時候,進來一個機器人,給你打一針就走了,你不會感到冷冰冰嗎?還是需要一個真人有溫度的情感,這就是體驗。

36、紀堯姆·格哈雷:您認爲華爲三十年以後是怎麼樣的公司?

任正非:我不知道三年以後華爲還能不能活下來,所以我不可能預測三十年以後怎麼樣。如果我們還活着,希望三年以後還有機會在一起採訪。

紀堯姆·格哈雷:如果特朗普要過來,您會敞開大門歡迎他嗎?

任正非:當然,我們可以去討論這個世界應該怎樣開放、合作、共贏,也許他會改變他的思維方式。

37、紀堯姆·格哈雷:特朗普說華爲是美國的敵人,您對此有什麼反應?

任正非:首先,華爲是爲人類創造幸福和創造繁榮的,怎麼可能成爲敵人?三十年來,無論在非洲,還是在疾病流行的地區、戰爭環境、自然災害,包括日本核泄露的時候,我們都努力站在第一線爲人類服務,怎麼可能成爲敵人呢?他的定義是不正確的。

38、紀堯姆·格哈雷:您認爲華爲的目標是什麼?讓員工滿意,讓政府滿意,還是讓世界滿意?

任正非:我們是想讓社會滿意、讓人民滿意,因爲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爲客戶服務。客戶是誰?65億人民,可能將來在物聯網上還會有更多的聯接。所以對我們矢志不渝的目的就是爲客戶創造價值,讓人民滿意。

39、紀堯姆·格哈雷:未來華爲在法國有哪些計劃嗎?

任正非:法國是一個具有良好投資環境的國家,法國以數學爲中心,是世界上科學技術最發達的地區,這與拿破崙在幾百年前確定“數學立國”有很大關係。人工智能的本質就是數學,我們在人工智能上要加大發展,在法國的投資發展還會繼續加強,繼續深入。

現在我們剛剛初步體會到人工智能對我們的影響,我們手機的照相技術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其實就是法國的數學家設計的,用數學的方式合成圖像。未來人工智能將會在更廣泛的領域發展,還要吸納更多優秀的數學家加入到我們公司。

40、紀堯姆·格哈雷:您最喜歡的諺語是什麼?

任正非:合作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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