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後女導演簽下生死書:深入無人區,爲了父親的遺願
這是來自喜馬拉雅的
第764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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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風刺骨地吹着,陽光在冰面上反射出好看的顏色。21歲的饒子君站在海拔6000多米的冰川上,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大腦中血管流動的疼痛感,同時也在此刻明白了父親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生和死,步步求生”,真正的含義。
這裏是西藏羌塘——中國最大的無人區。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生命禁區”,與可可西里無人區、阿爾金無人區、羅布泊無人區,構成了世界上獨有的超級荒原。
直到今天,羌塘無人區依然被國家列爲嚴禁非法穿越的三大無人區之一,因而鮮有人踏足。
而饒子君腳下的這片冰川,是羌塘無人區腹地普若崗日冰原。也是地球上除了南北極之外,最大的陸地冰原,無比神祕遙遠。
如果沒有三年前的事,饒子君或許一生也不會踏足這裏。但此刻,她不僅來了,還拍攝了她的第一部,也是全球首部西藏羌塘無人區紀錄片電影——《藏北祕嶺重返無人區》。
這是中國第一支獲得批准、合法進入拍攝的劇組,它的背後,是一段探索與尋找——爲了完成父親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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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
要幫他拍攝紀錄片
厚厚的雪堆裏,清晰有力的小腳印踩在模糊的大腳印當中,電影《藏北祕嶺重返無人區》的定檔海報,亦如饒子君自己的故事。
兩個腳印一大一小,一個是父親,一個是自己。
父親的樣子,在饒子君的腦海裏,似乎還定格在2013年那個夏天。
那年,她18歲,剛剛高考結束,正在等待大學錄取通知書。
成績下來之前,她卻等來了另一個消息——父親饒劍峯,在巴基斯坦南珈帕爾巴特峯營地,遭遇恐怖襲擊遇難了!
饒劍峯攀登安納普爾納峯
遇難前,饒劍峯是國內著名的登山家。2000年,一次西藏的行走之旅,讓這個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不可自拔地愛上了登山。此後的十幾年間,他相繼登頂了世界上14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峯的10座。
父親將自己對登山的熱愛,也漸漸傳遞給女兒。爲了培養饒子君的攀巖能力,激發身體潛能,從年幼時便讓她接受攀巖技能練習。
饒劍峯攀登布洛阿特峯
2012年,饒劍峯帶着饒子君進入西藏,進行高原適應性訓練。當時饒劍峯正在追逐登完全球14座8000米以上高峯的夢想,女兒承諾着要幫父親拍攝紀錄片。
就在饒子君憧憬着考上大學,記錄下父親的足跡時,饒劍峯的生命卻戛然而止。
在父親的葬禮上,18歲的饒子君表現出同齡人難有的理性與成熟,她說:“登山,是我的父親饒劍峯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不僅僅是愛好,也是他與自己的相處之道,雪山對他來說,不僅僅意味着攀登與挑戰,更是他自我修行的淨土,是他迴歸自我的聖地。”
他在時,山是他同自己的相處之道,他走了,山成了她靠近他唯一的方式。
2016年,父親離開的第三年,她已是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大三的學生,這也意味着她可以完成了對他的承諾。
也許是心裏的遺憾太大,也許是太過神聖,她選擇了羌塘,這個隨時可以讓無數經驗豐富的探險者喪命的地方。
95後?去羌塘無人區?拍電影?
不瞭解的人會覺得,這個還在伊甸園裏讀書的女大學生,許是發了瘋,但蔡宇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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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90後撞上70後
從公開互懟到惺惺相惜
一副黑框眼鏡,一個棒球帽,配上微微凸起的小肚腩,42歲的老蔡,從年齡上看足以做饒子君的父親,二人同框的畫面本該溫馨、美滿。
但事實恰恰相反,在劇組其他人看來,脾氣火爆,性格耿直的饒子君像極了叛逆期的女兒,而大她兩輪的老蔡,儼然一個囉嗦的老父親。
如果說,一開始饒子君是到無人區尋找故人,那老蔡找的就是舊時光。
蔡宇是有着10年經驗的資深藏漂,在圈內,蔡宇是大家公認的“藏北詩人”。
2008年第一次自駕前往梅里雪山後,雪域就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二故鄉。從可可西里到羌塘無人區,這些年,老蔡在藏區的自駕里程大概有二十萬公里以上。
在他心中,嚴重風化的破碎的羌塘,如同自己曾經“支離破碎的流放歲月”,荒涼與風雪的時光呼嘯而過,如同回到自己兒時的故鄉。
“每一個獨自行走在路上的靈魂,都有一段憂傷的往事和不得已的虧欠,西藏路、人生路,而無人區的道路更是濃縮的人生。”
除了對青春歲月的尋找,《重返無人區》更像是蔡宇人生的一個分節號。他說這部電影,拍給自己,也拍給家裏日漸老去的母親。
因爲對無人區再熟悉不過,所以,每一步都更加小心翼翼。這種感情,饒子君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剛開始,饒子君常因爲意見不合,公開懟製片人,更曾評價蔡宇就是一個:“愛耍威風。讓自己很不爽的領導。”
面對這個95後導演的“公開反抗”,蔡宇常常感到頭疼,甚至常和劇組其他工作人員開玩笑說:“想挖個坑把她埋了。”
兩人見面互掐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一次意外來臨。
一次,同車失聯的兩人在荒無人煙的羌塘中幕天席地、並肩而坐。身旁是冰封十六萬年的冰川,人在無際的荒野中,極易孤單,也極易簡單。
爲了保持體溫和求生的意志,二人只好不斷說話。一開始,也是簡單的尬聊,但聊着聊着卻發現彼此似乎有很多相似之處。
也許是感受到對方的真誠,饒子君第一次跟老蔡談起自己的心事,也說出了父親在登山時意外遇難的過往,以及想爲他拍攝一部電影的心願。蔡宇看着這個21歲的小姑娘,本該是說說笑笑、一臉天真的年紀,她卻揹負了比常人更多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如此深邃的思想。第一次,他對饒子君產生了理解和認同,也暗暗思忖,自己或許能像父親般幫她完成心願。
後來,讓兩個人真正和解的,是無人區裏漫長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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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的是故人
是無人區,也是修羅場
饒子君從廣東出發去拉薩
時間倒回到2016年冬天,當饒子君,蜷縮在運送拍攝無人機的快遞車裏,煎熬5天從深圳抵達拉薩時,她就知道這一程,必然艱險萬分,但事實還是超出她的想象。
“當時我21歲,第一次當導演,第一次籤生死協議。”
在平均氣溫零下20℃、平均8級大風,冬季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區40%的無人區,稍有大意死亡就會“瞬間”發生。因此,在進入羌塘之前,全劇組每個人都簽署了一份“生死諒解書”。
簽完協議後的那年冬天,攝製組一行11人,從拉薩一路向北……
到了無人區後,眼前的一切讓他們一生難忘:鼻涕落地瞬間結冰、戶外觸碰金屬腳架手指瞬間變紫、手機拍照1到2張電池瞬間爲零……
在這裏,喫喝拉撒都變成了頭等大事。
爲了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除了配備定量食品,老蔡安排廚師在後勤車的後備箱裏,暗中藏匿了可供食用10天的高熱量巧克力、壓縮餅乾以及480個餅子。儘管如此,離開時,幾乎每個人都瘦了一圈,饒子君更是瘦了近20斤。
最令人發憷的是,晚上從睡袋裏爬起來到溫差高達70度的戶外如廁,面對狂風、高寒、野獸的三重威脅,簡直生不如死。睡在車上的老蔡,甚至爲此練就了“一字馬”神功。饒子君每次夜間被迫上廁所,都要經過多重工序:首先需要焐熱凍硬的溼紙巾,然後穿好衣服,帶好防狼頭燈,第三步纔是尋找安全地點,結果溼紙巾拿出來迎風一展,再次瞬間“石化”……
相較於這些,病痛的折磨更讓人難以忍受。
老蔡是腎病三級,糖尿病二型患者,饒子君則拖着嚴重呼吸綜合徵的身體,在海拔6000多米的高原上“換了一次命”。
在海拔5000米左右,劇組成員身患高原反應,第一時間送回拉薩後被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性命危在旦夕。
嚮導巴桑有個綽號是“羌塘雪狼”,他單車夜行無人區,護送患上肺水腫的成員進入安全區,當在暗夜中看到他的車燈,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巴桑活着回來了。
之後,爲搶救得了急性肺水腫、渾身失去知覺的組員,藏族嚮導巴桑更上演無人區版速度與激情,在雪夜駕車狂奔7小時,從死神手中搶人......把救命之旅變成玩命之旅!
就這樣,本來四十八人、十六臺車的攝製組,在影片拍攝完成時,只剩下了八人、三臺車。
艱苦的環境也像是一場修行,每個人在這場旅程裏都在其中與自己對話。
當攝製組抵達多格措仁,並在湖邊紮營時,大家圍坐在接近冰點的帳篷裏,唱起羅大佑的《追夢人》。21歲的饒子君望着面前紅色的火焰,似乎也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的人,在寂寥的冰原裏,她竟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旁邊的老蔡,黝黑的面龐在火光的映襯下泛着紅光,臉上的笑容恰似10年前……
對親情與生命終極意義地追溯,對心靈歸宿的眷戀,讓他們在死亡的邊緣完成了最高海拔6200米、最低氣溫零下40度的艱難拍攝任務,也走完了認知自我與自我和解的朝聖之路。2017年1月8日撤出無人區的時候,“活捉”劇組的森林公安說:“你們遠看像逃難的,近看像要飯的。”
驚心的瞬間也換來了動魄的風景。
未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狼羣、冰川、殘損的牛骨……那些近乎粗糲卻真誠的畫面,也讓地球另一端的人感到震撼。
今年7月,《藏北祕嶺·重返無人區》入圍第42屆加拿大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競賽單元,並在第六屆溫哥華國際華語電影節中脫穎而出,榮獲“紅楓葉獎”紀錄片單元“最佳剪輯”獎。
這個月31號,你將在電影院遇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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