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餘華斌|故園(散文)

2018|9|29|總第693期

作者簡介

餘華斌,自名漁歌,池州東至人,鄉鎮中學保安。

故  園

同學發朋友圈,過節值班,單位在桐城,市區往北幾十公里。

因爲同學,因爲桐城,我點開了朋友圈上騰訊地圖,我想找一個地名。

放大拉伸,仔細搜尋,看到了許多經常耳聞的地名,卻找不到那兩個字。

我生於東至。高考報名時,自作主張的將籍貫寫成了"桐城"。上大學時,第一天,就有桐城人上門找老鄉,我很難堪,因爲我說不出家鄉詳情,更無法編造師從何人。"老鄉"卻沒有怪我,因爲我一口地道略顯誇張的桐城話,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小學、初中、高中,我並未曾因爲我的說話(準確的說是口音)而尷尬,因爲大家語境差不多吧。大渡口區,移民落戶,桐樅懷廬爲主。此前,已有文述之。上了大學,才覺得交流困難。桐樅方言,確實難懂,樅陽囗音甚之。就有人時常問我,你老家,果真是桐城老母豬街上的啊?"我只能臉紅脖子粗的極力否認。回家問父母,父親告訴我,其實哪有"老母豬街",分明是"老梅樹街"!我才略略釋懷。

大學學的是中文,我終於知道了"桐城派",知道了文廟,六尺巷。這讓我不再因桐城口音而難堪。之後,我拿到了普通話二甲證書,可我一而貫之的使用我的桐普。遇到了真假老鄉,更爲誇張的笑問,"是否也是老母豬街人氏"

我家祖輩父輩,正宗的桐城出身。

1925年,江南名流章大光圍圩墾荒。解放前幾年,大伯、二伯們已先行在江南大渡口落戶。父親,生於1944年2月。因水患和積貧,祖父遂舉家南遷,開枝散葉。親友鄉鄰聚居墾荒,尚能自保。日子,比江北老家寬餘些。

祖父在日時,江北有"小爹爹大叔叔(jiao,第一聲)"常來走動。極爲親切。從他們敘談中,我知道了"孔城、卅鋪、金神墩",更記住了南演",祖輩父輩遷出之地。

有個半醒半夢的小姑奶奶也常來,路是小路,隔江渡水,轉車坐船又步行。但,路是不會走錯的。因爲這裏有她堂兄和侄輩。

第一次見她,是在上學小路上,她夾着藍布碎花小包袱,急匆匆,半低頭,自言自語,彷彿是罵人。我趕緊閃到田裏。不曾想,放學回家,她竟然坐在堂屋,爹爹也在,爸媽也在。他們讓我喊她"姑奶奶"。小孩子,沒有嚴格的年齡認知,估計姑奶奶那時六十出頭。我怯生生的嘟囔着,而她並不看我,自顧自的唸叨。這時,我隱約知道了,她真的在罵人,罵"老管"

那時,心裏,卻對江北,對桐城有了畏懼和鄙薄。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祖父去世三十五年,父親也於六年前西去,其間叔伯多人業已作古。我也早已從久居的鄉村搬到鎮上。

江北,似乎已隱約從記憶中褪去。

近幾年,去了桐城兩次,只是匆匆過客。親見了桐城的發展壯大,撤縣建市,盛世繁華。

桐城,老家,並無一個能叫上稱謂和名字的人了。

又查詢高德電子地圖,費盡周折,只找到了"南演中學",更不用說南口大楊莊了。

南演,已掩於市區。

沒有了田野,沒有了村落,沒有了祠堂,沒有了老屋,沒有了故人,老家是回不去的了。

正如,人生有來無回。有來路,沒有歸途。

那個叫做"南演"的地方,看似遺忘,其實藏在心裏,不經意間就那樣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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