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一個偏遠院子的棄室裏,傳來溫柔的說話聲。

溫柔說話的是顧蘇,爲了逗笑眼前的人,他聲音輕鬆溫柔,眼睛裏卻滿是遮不住的痛楚。

坐在他對面的,是沈無衣,眼睛失神,勉強配合顧蘇微笑着。

沈無衣失明瞭,拜那個藥所賜。

大概提前是喝了幾天御醫之藥的緣故,她竟然沒有死,但是眼睛也失明瞭,也因爲她的失明,沈梨白自然沒有喝藥,而是在找別的方法。

沈無衣瞎了眼,被丟到棄院,摸索着一個人艱難的生活,經常連飯都喫不上,唯一還來看她的,就是顧蘇了。

沈無衣聽了一會顧蘇的笑話,確認這個男子確實十分心善,確實想幫她,終於下定決心,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顧蘇,你幫我一個忙……”

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一身暴怒的喝聲:“沈無衣!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是多日未見的顧卿言,他的眼睛定在沈無衣握住顧蘇的手,眼睛裏滿是怒意。

每次見他,他都在暴怒。顧蘇怕連累沈無衣,還是嘆了一口氣站起來。

沈無衣卻毫無懼色,空洞的目光轉向顧卿言:“王爺不好好準備大婚,來我這裏,不怕給王妃沾染晦氣嗎?”

顧蘇把沈無衣擋在身後,也問顧卿言:“你來幹什麼?”

顧卿言看兩個人的動作,又要暴怒:“這是我的家我的女人,倒是你爲什麼會在她這裏?”

顧蘇冷笑:“嫂子瞎了沒人管,我來看看,有什麼問題嗎?”

她竟然瞎了?

顧卿言仔細看她,這才發現她雖然還是原來那雙剪剪秋瞳,但是眼神空洞,竟然真的是瞎了。

他有些語塞:“我……我又不知道你瞎了。”

沈無衣嗤笑一聲,他當然不知道,在她喫了藥痛不欲生的三天裏,她獨自一個人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而他守在沈梨白的牀前,忙着照顧只是咳嗽了幾聲喘了幾下的心愛人,除了知道她試藥結果是這藥不能喫之外,哪裏還過問過她的死活。

不知道他現在又爲了什麼而來。

沈無衣問了他,顧卿言卻並不答話。

看着沈無衣行動不便的樣子,他不由自主的想幫她一把,卻被沈無衣淡淡推開了。

她曾經總是狂熱的看着自己的愛戀眼神消失了,自己的冷落她也不會難過了,顧卿言看着她雲淡風輕的樣子,突然發現一個不想承認的事實:沈無衣,已經不再癡戀着他了。

明明這是之前百般希望的結果,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真的這樣冷淡的對待自己,他的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心口一塊空空落落的。

“你剛纔,想要讓顧蘇幫你什麼事?”顧卿言衝動的問出來。

沈無衣和顧蘇都有些喫驚。

沈無衣無論想做什麼都不想跟他有關,可是他一反常態,強硬的追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看着實在沒法敷衍的過,沈無衣只好說,想讓顧蘇偷偷把她帶到沈家,祭奠一下她的父母。

她以爲顧卿言要嘲諷她一番,沒想到顧卿言沉吟了一下,竟然要親自帶她去沈家。

顧蘇眯起了眼,打量着顧卿言的表情。

沈無衣不想跟他同行,顧卿言已經恢復了平時冷淡的樣子,淡淡說:“沈家是我查封的,沒有我親自到場,誰也進不去。”

沈無衣剛剛淡定下來的一顆心,又泛起了驚濤駭浪。

沈家,是他親自查封的。

她的家人,就死在他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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