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隔壁公司在宣传本单位女同志优秀时,用了这样一句话:“28天连续加班,没脱过衣服,没洗过头”。

我不知道这样的措辞是宣传的需要,还是事实如此,但做为一个女同志,若不是言过其实,那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今天说个段子,关于警察的个人卫生的。

那年,大山里发了一起命案,两人遇害。

接到电话,紧急集合,晚上八点出发,我们刑侦的侦查员、技术员、法医坐了满满的两车,一路上大队长通过车台喊:“大家在车上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力,今晚有场恶仗。”

警车在崇山峻岭中飞驰,四个小时后,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派出所的兄弟在那里接应我们,还有当地的两个老乡。

老乡们都挑着箩筐,他们说你们城里人走不惯山里的夜路,重的工具他们帮着挑上去,这样上山会轻松点。

我问现场还有多远。那夜月色皎白,老乡指着天上满月下方的一道山梁说,不远不远,就在那首山梁的背面。

山里人有句话:看见屋,走得哭。这个不远不远的山梁背面,我们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十几支手电筒穿梭在田间、丛林、悬崖,若隐若现。

案发现场

终于到达了案发现场。

现场位于大山之间的一栋破败的木屋,五缝四间,这是方圆十里唯一的一户人家。

屋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带着四个已成年的儿子。因为家境贫寒,唯有二儿子找了老婆,且是个智力低下的女人。

死者是常年卧病在床的三儿子和有智力问题的二媳妇。那天傍晚,老夫妻带着其他三个儿子从山里劳作一天回来,发现两人死在家中堂屋,尸体上还被堆着棉被与稻草焚烧。一家人慌忙泼灭了火,找来村领导帮着报案。

我们到达现场是凌晨两点来钟,本应立即开展工作,不料现场不通电。村民为了防止引发电起火,砍断了通往这家的电线。

没有电,现场勘查、尸检都做不了。初步了解情况后,大队长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开工。

休息,到哪里休息?

下山是不可能了,周围也没有人家,大家只能就地想办法。

大山里的夜格外的清冷。虽是盛夏,凌晨两点的山风刮过刚被汗水浸湿的短袖,逼的人不由的打寒颤子。

有同事在屋前点燃了一堆篝火,大家搬来了这家里所有的凳子,围着篝火或躺或靠,本来深夜爬山都已经人困马乏,虽然条件不行,也抵不住浓浓的睡意。

案发现场

待我在旁边撒泡尿回来,凳子已经没了。同我一样傻眼的,还有法医韩法师和同事烨,他们也没找到凳子睡觉。

站一夜肯定不行,韩法师说,有个地方可以睡。

我问哪里。

韩法师说他在现场转了一圈,现在有张床空着,那是死者之一、三儿子的床。

当时村里的支书还没走,听说我们要睡那张床,马上阻止我们。

支书说,死者以前在广东打工时染了梅毒,胯里的鸡儿都烂掉了,丧失了劳动能力,靠吃消炎药过日子,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年,平时村里人见了他就躲得三丈远,生怕那病隔空传染,你们干部也是一副好胆,还敢到他床上睡。

韩法师盯着我,问我敢不敢睡。

我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一咬牙,怕个卵啊,去睡。

站在床前,犹豫片刻,我、韩法师、烨,三个大男人,爬上了这张污秽不堪的床,并排和衣而睡。

本案视频资料

又累又乏又困,谁也没顾忌床上的腥臭潮湿,也没有考虑睡上这张床,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只记得那晚有一只蚊子围着我们嗡,我们三个却困的睁不开眼去打蚊子,当蚊子飞在眼前时,就闭着眼用力吐口气把蚊子吹走。

第二天天亮,同事们听说我们在死者床上睡的,一个个都说牛逼牛逼,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不过我却隐隐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的两条手臂已经发痒,我估计是感染了脏东西过敏。我问烨,他说他也有这种感觉,但韩法师说他没事。

第三天,我和烨的手臂开始长出了明晶亮黄的水泡,奇痒无比。那个案子办的很艰苦,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破案,我和烨每天在大山里走访调查的同时,还要内服外敷一堆的药,才能抑制住手臂的发脓。

而韩法师一直屁事没有。所以我们一直认为,法医常年浸着尸气,免疫能力强,比侦查员更具备有细菌抵抗力。

我算是最惨的一个,从那之后的连续三四年,每逢春天我的手臂就会长出同样的水泡,打针吃药,不堪其忧。

我们刑侦的兄弟曾经讨论过谁最邋遢,结果评出了一位早年就退休的老哥。

同事和他一起下乡办案,在农村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老哥是拎光吊手去的。

过了两天,老哥向同事借了毛巾,说也想洗个脸。

结果,老哥用毛巾抹了脸又揩了脚,同事当场就懵了逼。

过了两天,老哥对同事说,你那牙刷也借我用一下。

同事只说了句:GUN。

警察到底讲不讲个人卫生,其实是个伪命题,大部分的人若不是形势所逼,谁又愿意邋里邋遢的过日子。

我们经常会说刑警的传承,我相信不讲卫生应该算不得是刑警的本色。前几天看到朋友圈里展示他培训时带的那些瓶瓶罐罐,感叹时代进步了之余,我默默的在脸上抹了点我妈的大宝,显得自己在四十岁的时候也不那么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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