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录

胸中只摆脱一恋字,便十分爽净,十分自在。人生最苦处,只是此心沾泥带水,明是知得,不能断割耳。

——《呻吟语》

有句话说:“爱不重,不生娑婆。”

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弱点来到这世上,经历一场场丰富而深刻的爱与恨,直到那些刻骨铭心的泪与痛终于变得无足轻重,才算深入充分地活了一场。

没有不曾苦过的人生,差别只在于程度和态度。

明代思想家吕坤说:人生最苦处,苦在沾泥带水。

很多事并非看不清,很多理并非不明白,只是一到跟前,往往沾泥带水放不下,只好抽刀断水水更流。

吕坤还说:摆脱一个恋字,十分爽净自在。

每一种情境自有与之相应的苦,与其“要是有……就好了”,对悬想出的幸福念念不忘,不如跳出贪恋冷眼静观,当下就是爽净自在。

于是想起最近读到的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他十分富有,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意识到人总有一天会死去,就开始痛苦万分。

从此,他四处游历,苦苦寻找长生不老的良方,不遗余力地想要逃避死亡。

终于有一天,他到达了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着寿神徐福。

他虔心祈求了七天七夜,终于在第七天夜里,寿神显灵,赠予他一只纸鹤。

纸鹤载着他飞过无数高山海洋,最后来到了一处永生国。

他心满意足地踏上这片远离生老病死的国土,谁知这里的人们问他的第一件事,竟是他是否随身带来一些毒药。

在他们看来,死亡仿佛是一件美好的、令人向往的事。

起初,他难以理解。然而,当他在永生国生活了三百年,他终于厌倦了这种一成不变、无止尽重复着的日子。

没有变化和进步,也就没有快乐和幸福可言。原来,这才是最不幸的生活。

于是,他再次恳求徐福,让纸鹤载着自己回到了老家,那个虽有死亡,却充满了乐趣和希望的世界。

人生而孤独,其实我们身上,都带着与故事主人公相同的恐惧和困惑。

作家周国平曾写道:“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世界上一个旋生旋灭的偶然存在,从无中来,又要回到无中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改变我们的这个命运。”

每个人都是偶然地来到世上,又必然地离去。

出于这种与生俱来的不安,我们想要很多很多爱;如果爱奢侈不可求,那么有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也是好的。

爱一个人时,这个人就成了一切,除他之外的世界似乎都不存在了。一旦有一天失去了这个人,就好像失去了一切。

多行善事,不是出于“饥者必食,渴者必饮”的自然,首先想到的是得与誉的利益;

不作恶事,也不再出于“烈火不入,深渊不投”的自觉,率先顾及的是失与毁的可能。

然而,只有当我们摆脱了一个“恋”字,才算真正跳出了这种不幸的怪圈,获得了爽净自在的通透。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又在我们面前展现,我们又重新得到了一切。

上面故事的最后,徐福带给主人公这样一条启示:

必须活在生与死之间,这是身而为人的宿命。

放弃不切实际的欲望,充分使用分配给你的时间,过高尚的、有益的生活。

这样,你就会活到足够的岁数,经历足够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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