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涼山森林火災犧牲教導員趙萬昆: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爲

新京報訊(記者付子洋)四川省涼山州森林消防支隊西昌大隊大隊部教導員趙萬昆,是這次犧牲的烈士中級別最高的一位。

今年39歲的他,2000年參加工作,從警19年。趙萬昆的二哥說,他從警校畢業後,第一個工作地點就是木裏。他曾經在涼山州森林消防支隊木裏大隊做過3年排長,“他是本地(四川冕寧)人,對家鄉的火情很熟悉的,他帶的兵很少出現意外,他在安全這方面是做得最好的。”

趙萬昆留着寸頭,皮膚黝黑,平常話不多,待人溫和。二哥說,趙萬昆在部隊裏對下屬都很好,他們在部隊裏自己養豬,弟弟還知道自己加一些飼料,“豬都養得油光水滑的。”

最近幾個月,是涼山當地的“幹風天”,天氣乾燥,長時間不下雨,使得山火頻發。趙萬昆的二哥說,對於弟弟來說,這是戰備期。過年時,他只有大年初一一天回了家。3月初的一個星期,趙萬昆連續去救了五場火。今年省內發生的多起火災,“他可能參與了85%以上的救火任務。”

消隊隊員廖子劍(化名)說,教導員很有責任心,工作一直身先士卒。如果火不大,也不需要趙萬昆下去,“但是他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爲。”

3月30日,戰友兼好友鄧世彬曾給趙萬昆打過一個電話。一個戰友的父親去世了,大傢伙組織去冕寧縣弔唁。趙萬昆在電話裏說,最近是防火戰備期,“忙得很,走不了”,還託戰友幫他帶了500元禮金。“我可能是最後一個能聽到他聲音的戰友。”

3月31日凌晨1點56分,趙萬昆從西昌出發,前去木裏救火。

消隊隊員廖子劍說,那天他們從西昌出發,大約花了5個小時到達木裏縣立爾村。他們早上8點開始徒步,到了傍晚6點,天快暗時才見到着火點。

廖子劍說,他當了14年兵,但這次有很大的不同。由於偏僻,信號十分不好,“從來都沒遇到過兩天兩夜失聯”。如果距離太遠,連對講機都用不上。只有衛星電話,能和部隊的上級保持一致。

3月31日早上6點,趙萬昆的女朋友給他打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因爲擔心,早上9點開始,母親也每隔一小時給他打一次電話,始終不在服務區內。“家人們給他打了上百個電話”,二哥說,從前出門救火,手機就算沒有信號,趙萬昆隔段時間,也會抽空給家裏發短信或是打電話,“哪怕只是說一句,現在正在忙,不能再說了,他也會回答我們。”

廖子劍和趙萬昆所在的大隊,當天是不一樣的路線。但一路上,他能看到雅礱江邊的山體都十分陡峭,“1分鐘左右火就可以從山底燒到山頂,山上的陣風能達到7-8級,人站到上面可能都站不穩,所以說火非常大。”而由於地處高原地帶,山頂海拔接近4000米,一會兒出太陽,一會兒下冰雹,期間下過十幾分鐘的小雨,“小米粒一樣大的雨”,對於滅火來說,這幾乎是杯水車薪。

4月1日下午3點,趙萬昆家人看新聞得知,涼山發生大火,有三十餘人失聯。

廖子劍曾參與了失聯人員的搜救。火災之後的原始森林,原本的路已經被全部覆蓋了,全是灰燼,“不知道路在哪兒”。一開始,他們還抱了很大希望,“希望他們在角落裏,在山洞裏,等我們找到他們”。但說到真正找到遺體時的景象,廖子劍的眼眶紅了,聲音發顫,“你可以想象那個場面”。

看到新聞時,趙萬昆的二哥正在家裏榨油,“當時也不確定是不是我們弟娃兒”,但他已無心做事,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下午5點,一家人帶着老母親,從冕寧縣趕往西昌市。8點鐘到西昌時,領導就告訴他,已經基本可以確認趙萬昆遇難了,因爲失聯的就是他所在的大隊。到了9點,正式遇難者名單便出來了。二哥說,“從那時候到現在,我的心裏都像是有人在拿着錘頭捶一樣。”

部隊領導告訴趙萬昆的二哥,這次火災是很突然的。趙萬昆是教導員,是在最後壓隊,“因爲他是主官要墊後”。可當他跑到半山腰時,就發現已經避讓不了了。“其中有幾個人沒有辦法被逼跳崖,他們受了傷,但是保住了命。”

趙萬昆的二哥說,他們家一共四個弟兄,趙萬昆是小弟。他離異了,有一個8歲的女兒,正在上小學。女兒常年和外公外婆生活,性格內向。二嫂說,出事後,家裏人沒有瞞着孩子,“但她可能還太小,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

4月2日傍晚6點,趙萬昆女兒所在的西昌陽光學校舉行了悼念儀式。主席臺上拉起了“致敬英雄,一路走好”的黑色輓聯,哀樂聲響徹天空。

新京報記者 付子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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