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五莊觀有一尊仙,道號鎮元子,其地位顯赫,雖然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但「上頭的,禮上還當;下邊的,還受不得」,原因是鎮元大仙本是 「地仙之祖」,連混名都稱作大到無邊無際的「與世同君」。

鎮元子的菜園子,大有玄機,除了布種自種自喫的四時蔬菜,更有一株天地未分、混沌之時留下的天地之靈根——人蔘果樹,上結人蔘果,但「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頭一萬年方得喫」,形狀也挺蹊蹺,模樣就跟不滿三歲的小孩似的,四肢俱全,五官皆備,掛在枝頭上還「手腳亂動,點頭幌腦,風過處似乎有聲」,如此寶貝,「有緣的,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喫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完全可以媲美王母娘娘的蟠桃。

只是,相較於蟠桃,人蔘果的產量少之又少,一萬年間,卻只結三十個果子。關口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樹共有三千六百株,而人蔘果樹天地間獨此一棵。

人蔘果,金貴,稀缺,一定會被鎮元子視爲掌上明珠,心頭之肉。

唐僧

但鎮元子卻在去彌羅宮中聽講元始天尊的混元道果時叮囑清風明月,務必打兩個人蔘果與路過的唐僧喫,只因五百年前盂蘭盆會金蟬子「親手傳茶」與他,奉上兩枚人蔘果,「以表故舊之情」。

鎮元子非要請唐僧喫人蔘果,可見他是一個念舊情的神仙。

但鎮元子這次卻引火上身了。

因爲,轉世的唐僧已不再是曾經的金蟬子,浸淫在口舌場中是非海里,早已鈍化爲一個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哪裏還認識明月清風打下的兩枚仙家至寶?於是,唐僧以三朝未滿的嬰兒豈能肆意食用爲由,拒絕了鎮元大仙的一番美意。

結果,這兩枚人蔘果成了兩個千歲道童清風和明月打牙祭的美味兒。

清風明月

孫悟空被豬八戒慫恿着去菜園子偷了三枚,因爲不懂人蔘果的脾性,造成「遇土而入」了一枚。

偷喫人蔘果是一件很不體面的事兒,面對清風明月的一潑接一潑的「惡語惡言,賊前賊後」的謾罵,孫悟空一怒之下,「使個推山移嶺的神力,把樹一推推倒。」算是徹底斷絕了鎮元子五莊觀的苗裔。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孫悟空縱有通天神力,卻如同跳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一樣,完全無法逃出鎮元子的乾坤袖。無奈之下,他只能答應鎮元子的要求,三天期限,即便「遍遊三島十洲,訪問仙翁聖老,」也務必「求一個起死回生之法」,醫活人蔘果樹。

唐僧和孫悟空

​同時,鎮元子也有所妥協,答應孫悟空,若「醫得樹活」,甘願與孫悟空「八拜爲交,結爲兄弟。」

這注定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孫悟空最終求得觀音菩薩甘泉活樹,鎮元子一高興,開了個人參果會,有唐僧師徒四人、觀音菩薩,還有蓬萊仙境的福星、祿星、壽星三老,老友相聚歡樂一堂,鎮元子命手下敲下十個果子分喫,出手特別闊綽。

但鎮元子事後一算,唐僧途經五莊觀的短短几日,自己竟然先後損失了十五枚人蔘果!畢竟一萬年才結三十枚啊,加上開園時分的兩個,待到唐僧師徒離開時,人蔘果樹上只剩下十三個人蔘果了。

孫悟空和鎮元子

講真,除了此時的唐僧,其他人根本不需要用人蔘果延壽了,這種嚐鮮式的聚會,實在是對資源的一種浪費。

而鎮元子也履行了承諾,沐浴更衣,安排蔬酒,真的與孫悟空結爲不打不相識的兄弟。

地仙之祖鎮元子,是神,無視地坤,齊天大聖孫悟空,是妖,藐視天威,真是一對有個性的好兄弟!

只可惜,興許在孫悟空心目中,這位鎮元子「先生好小家子樣」,他真的沒把鎮元子放在自己的火眼金睛裏,因爲取經路上,但凡遇到鬥不過的妖魔鬼怪,孫悟空都沒有想到過要去請自己的結拜大哥鎮元子。

是看不起?還是往事不堪回首?其中緣由,恐怕只有孫悟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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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振強&老宋//宋諞西遊//原創作品//嚴禁抄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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