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蕭衍一生嗜佛,

他不但奉佛教爲國教,

廣建寺廟;還身體力行,

堅持素食,早晚禮佛誦經。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則是他不顧皇帝身份,

不顧羣臣反對,四次捨身同泰寺。

這固然令人匪夷所思,

卻可見梁武帝是很有禮佛之心的。

他聽說外國來了個叫達摩的高僧,極爲高興,

立即下令地方護送到南京。

於是就有了下面這段對話:

帝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

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

梁武帝的第一個問題是:

我做了造寺寫經度僧這麼多事,有什麼功德?

達摩回答說,沒有功德。

武帝又疑惑問道:爲什麼沒有功德呢?

達摩:“你所做的,都是徒具形式的小德,如影隨形,表面看起來有,實際上根本沒有。”

“那什麼是真功德呢?”

美妙圓融的清淨智慧,忘掉自己,達到空寂無我的地步。這樣的功德,不是靠世俗的有爲來求得的。

武帝又問:“聖人追求的第一義是什麼?”

達摩:“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麼聖人。”

“那在朕面前的人是誰?”

“我也不認識。”

梁武帝執着自矜於自己的所作所爲,以爲自己有大功德。但達摩卻認爲他一點功德也沒有。有的一點福德尚且“有漏”,怎麼能明心見性、解脫生死呢?

梁武帝禮佛,看似用心盡心,卻依然執着於自我、凡聖、回報,用這種心思求法,就像是南轅北轍,機械器具越是精良,便離目的地越遠。看起來用心虔誠,其實大謬。

其晚年被餓死於臺城,與他的佞佛亂政不無關係。所以達摩一再否定他,並提出“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可惜梁武帝不能領悟。

接着,武帝依然執着於聖人凡人之別,問達摩聖人追求的第一義是什麼。

達摩回答說,連聖人都沒有。

梁武帝不知何解,於是咄咄逼人地問達摩:“既然無聖,那麼現在與朕說話的人是誰?”

他哪知道,達摩眼裏聖人都沒有,又哪來的皇帝。但達摩還是慈悲心腸,說道:“不識。”

這是一句很深的話,禪師都是問在答處、答在問處,意思是說:我本非我,你亦非你,世界本來便是空寂、圓融、清靜、妙密的無相。《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離一切相,即名諸佛。”

可惜梁武帝再次錯過了一次開悟的機會。達摩知道梁武帝已不能再悟,於是便渡江北上,最終選擇在少林寺面壁。

後世仍有人對梁武帝有沒有功德感到疑惑,六祖慧能解釋說:“實無功德,勿疑先聖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佈施設齋,名爲求福,不可將福便爲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慧能大師再次言明瞭福德和功德的區別,只修福德,仍然是沒有功德的。

現在很多人也是一樣,看重形式,燒香拜佛,光施慈善,以爲便是功德;然而自性若是不悟,雖然日日禮拜也是徒勞,更遑論有的人三心二意,又有何功德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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