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國產影片有不少值得期待。

但《南方車站的聚會》毫無疑問是目前12月份熱度最高的新片。

這也正常,畢竟整個卡司從導演到演員,都透出兩個字:實力。

導演刁亦男,國內先鋒戲劇的代表之一。

2014年憑藉《白日焰火》拿下柏林電影節金熊獎,成爲近幾年國產電影在世界影展上的黑馬。

主演胡歌、桂綸鎂、廖凡。

都是不用說大家也知道的名角。

一個金熊影帝(廖凡),一個金馬影后(桂綸鎂)。

而胡歌,相信很多人都是衝着他去看的《南方車站的聚會》。

首次主演大熒幕的胡歌,

褪去了往日英俊瀟灑的小生形象,變成了來自泥濘底層的盜竊團伙小頭目周澤農。

故事由周澤農的一槍而起:

在一次幫派內部火拼中,周澤農拿槍反擊,沒想到卻誤殺了一名警察,只能跑路。

殺了警察,周澤農這條爛命被標上了價格,誰能提供抓捕的有效線索,就能拿到30萬

懸賞金。

周澤農有老婆孩子,但多年沒回家,他想反正是個死,不如讓老婆舉報自己。

但是老婆孩子受到了監視,敵對仇家亦在找他,要取他的命也要拿他換錢。

周澤農只好求助同鄉華哥,華哥就讓手下的劉愛愛去郊區某車站見周澤農,這就是片名的由來。

劉愛愛是一名陪泳女,陪泳女是什麼身份?

看看臺詞:

“你讓我搞什麼都可以,包你滿意。”

尺度不言自明,也明示了陪泳女的位置。

說白了,陪泳女就是依附別人活着的半個妓女。

在影片裏,劉愛愛這個角色由桂綸鎂飾演,這就讓人產生了一種違和感。

因爲桂綸鎂本身帶有的那種清冷的文藝氣質,與底層社會的陪泳女這種角色,實在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疏離感。

客觀說來,

《南方車站的聚會》故事談不上多精彩,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

一場漫長的逃亡。

在《南方車站的聚會》戛納首映後,昆汀就曾坦言初看時,覺得有些不滿足,因爲劇情是可預測的,甚至流於平庸,顯得瑣碎。

它的敘事目的並非是想與觀衆共赴高潮,而是兜兜轉轉求了個死局。

但等到第二天,電影的後勁襲來:

“你會愛它血腥殘忍的氣味,也會愛它污濁之下裹藏的美感。”

“看完電影的第二天我更喜歡它。”

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本片的視覺光影和氣氛營造,堪稱這些年國產電影中極其罕見的佳作。

就像網友評論的:

“刁亦男用近乎執拗的視覺光影,爲這場奇遇着上如夢似幻的腳註,更製造了專屬於他的血腥奇觀。”

刁亦男的光影藝術與婁燁在某種程度上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兩者都很擅長用光影的變化帶出角色的心理變化,或者身份感。

《浮城謎事》裏,

妻子郝蕾尋到舊屋樓下,樓梯間裏迴盪着丈夫和二奶做愛的聲音。

婁燁沒有讓演員發作,只是慢慢、慢慢地用黑暗將她吞沒,像空氣全部抽乾,像海水全部湧來。明暗對比用得恰到好處,妻子窒息絕望的感覺準確地傳遞出來,就這樣淡淡、緩緩、牢牢地扼住觀衆的咽喉。

而在《南方車站的聚會》裏,

有一幕胡歌跟桂綸鎂在橋下碰頭,你看不到人,只能看到牆壁上的兩個人影在對話。

突然一輛車經過,車燈的光打在牆上,人影消失了,談話也停止了。一下子就把信息傳遞出來了——這是兩個見不得光的人,這是一次不能被聽見的對話。

兩者都很喜歡使用大量霓虹燈打光,尤其是紅色。

在《推拿》裏,婁燁用“紅色”代表情慾。

髮廊,紅色燈泡;嫂子身體,紅色光暈;沙老闆失戀了,吐紅的血。

而在《南方車站的聚會》裏,胡歌飾演的周澤農中彈後,在大雨中騎着摩托車倉皇逃命,大雨,夜幕,摩托車已經完全看不出形狀,只有雨絲風片中一道亮紅色的霓虹光格外扎眼。

紅色,意味着危險。

果然,危險應聲而到。

跟婁燁一樣,刁亦男的鏡頭也非常跳脫。

電影有幾處更是神來之筆。

讓朗讀君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一段蒙太奇處理:

在警察追捕逃犯時誤入動物園,被捕者驚恐逃亡,追捕者心驚膽戰,人物與動物惶惶的眼神交替出現,看得人脊背生寒。

但刁亦男也有着和婁燁一樣的問題:

也可以說是國內黑色電影存在的典型問題——電影的構圖張力遠優先於敘事的完整流暢。

所以也註定了這類電影的票房不會太好。

雖然說電影是光影的藝術,但過度強調形式美學,反而忽略掉影片背後沉重的社會議題,亦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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