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夏天,我闲居大指岛,师父从北京赴陆老师之约,要去上海广富林禅茶馆,顺路来看我,送了我这只“古董”,让我用它喝茶,和它“对话”。师父说,喝茶就要喝透。

2019年春,摄于杭州花圃

我喝茶,多用大茶碗。有宋元老茶碗,也有当代新瓷器,但都大,似乎有点不合时宜。朋友见了,都说我喝的是大碗茶。假如有超过一个小时的外出,我则用保温壶闷一大壶老火茶,这样到哪儿都有口热茶喝。比如这个时节出门看花,走得乏了,草地上一坐,喝几口甘甜的热茶,再美也没有了。

我用大碗喝茶,始自2013年,那一年,我得到了我的第一个大茶碗,一只宋代老龙泉茶碗。

那年夏天,我闲居大指岛,师父从北京赴陆老师之约,要去上海广富林禅茶馆,顺路来看我,送了我这只“古董”,让我用它喝茶,和它“对话”。跟一个碗“对话”?我不懂。

2016年春,摄于景上书院

除了茶碗,我还得到了一本线装《金刚经》、一本净慧长老著的《心经禅解》,还有两本字帖。就这样,古瓷、茶、书法、禅,一时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只茶碗,不是常见的光洁瓷器,它粗旷,碗底内外都没施釉,露出灰白的素胎,从每一个角度看,都不一样,碗也不圆,唇口肥厚,修胎痕毫不掩藏。捧在手上,大而沉甸。不秀气,更不精致。

师父却非常钟爱这其貌不扬的老龙泉。我只觉得这只碗,十分古朴浑厚,听说是宋代茶碗,用它喝茶时,小心翼翼的,格外珍重。这只碗,辗转了几百年,如今到我手上,自当好好爱惜。

久而久之,竟也体味出一点它的美来。我捧着它喝茶,它始终那样静静地看我,等我读懂它的无言。

2016年夏,摄于景上书院

那天下午,师父用老龙泉泡了家乡带来的炭性毛尖。他用开水仔细烫透茶碗,投茶后让我闻。我惊讶,是熟板栗香!浓郁而真切。现在仍记得,倒入开水后,原本铁钉般的干茶,在水中缓缓舒展筋骨,像是历经了一场大火后遇水醒来,又回到了曾经的春天。那天,茶在我眼里有了生命,茶是活的。

滚烫的茶,连喝三大碗,六月底的天气,喝得大汗淋漓,很是酣畅。师父说,喝茶就要喝透。我不吃冰,三伏天也爱喝上一碗热茶,最是解暑,又能祛寒湿。

后来,我有了很多茶器,包括其他形制的老龙泉碗,但我最珍重,最喜爱的,要数这一品。我渐渐喜欢上它的“粗相”,它的“平常”,它穿越时空设置了重重密码,却仍旧是那只碗。不值钱,却也无价。

去年冬天的一次茶课上,席间一个男生问,用不同的茶器喝茶,会有什么不同吗?我喜欢这个问题。我想会的,倒并不是会让茶汤出现不同的口感之类,我并不很关心这个。

我总觉得,是因为这个碗,我才能读到“虚空为玉盏,云水是天涯;着意尝来淡,随缘得处佳”这样平实的茶诗。

大约也是因为这碗,师父才写出了“手捧龙泉,身在空山;松风煮白,明月茶烟。危岩高坐,手挥五弦;征鹏远去,万水千山”这样的偈子。

多年后的一次交谈,我问师父,跟碗“对话”是什么意思。师父从1990年开始收藏,在陶瓷鉴赏上,有三十年心得。他说,就是“收心”。

作者:笠子丨弘益茶道美学撰稿人

•排版编辑✎ 兮浅

•图片来源:笠子 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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