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大家汪曾琪的朋友要去昆明开会。临行前,汪曾琪再三叮嘱:到昆明一定要吃吃菌子。这位朋友到了之后,把昆明市面上能吃到的菌子都吃了,回到北京见到汪曾祺,说:“真是好!”

汪曾祺青年时在昆明的西南联大读书。他是江苏高邮人,习惯吃的都是清淡本色的淮扬菜,乍一吃到这么“野”的云南菜,惊诧之后,就是深深的爱恋。

“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汪曾琪先生对干巴菌的描述:“(干巴菌)样子最难看,像一个被踩破的马蜂窝,颜色如半干牛粪,乱七八糟,当中还夹杂了许多松毛.....洗净后,与肥瘦相间的猪肉、青辣椒同炒,入口细嚼,半天说不出话来。”

“干巴菌,菌也,但有陈年宣威火腿香味,宁波曹白鱼鲞香味,苏州风鸡香味,南京鸭珍胗香味,且杂有松毛的清香气味。”

哪怕离开云南数十年,汪曾祺依然念念不忘昆明的菌子。在他日后的许多文章里,都提到云南的各种美食。

拥有得天独厚气候和地理环境的云南,盛产菌子。2000多种食用菌,云南拥有600多种。

云南人,无论贫富,都要吃菌子。这里有句话:宁肯眼睛瞎,不给嘴放塌。狠不狠?宁可把眼睛吃瞎,也不能不吃这口儿。

对,哪怕中毒,还是要吃,因为太好吃了。简直有种拼死吃河豚的感觉。

云南人若是形容一个人疯癫,就会问,你是不是吃了菌儿了?有人吃完菌子后,会看到很多小人围着跳舞。还有人吃完微毒的“见手青”之后,会去医院门口散步,这样一出现幻觉,就赶紧去看医生,挂号也方便。

也许是云南人胆子大、敢乱吃菌子的人最终活了下去,身体已经自带抗毒能力,所以骨子里的“野”,也一直传承了下来。

云南好吃的,何止菌子。因为敢吃,所以好吃的特别多。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广东人什么都吃”的说法,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没有什么是广东人不敢吃的。但在云南人面前,广东人都得瑟瑟发抖。

比如马蜂窝。

外省人见到马蜂窝一定是绕着走,但云南人看见马蜂窝,就像见到天上掉下来一大坨猪肉,不弄来吃了不开心。

还有这道云南人称为“苦撒”的美食,广东人见了都不敢动筷子。这可是云南一绝,逢年过节,必不可少。

这苦撒中的“撒”,在傣语里就是“生食”的意思。苦撒的制作,需要用铁锤来捶打牛里脊肉,直到牛肉纤维都被分裂,变成带有粘性的牛肉糜了。

接下来就是外地人无法接受的“苦”了。这种苦味,是用牛胃里还没消化的青草汁液来做的。只要想象一下,眉头都要皱起来了。但这在云南人眼中可是珍贵的食材,一头牛胃里的青草汁能有多少?所以在市场上也很难买到。

牛胃里的青草汁下锅熬煮时,就可以给生牛肉调味了。拌入各种云南特色的香料,如野韭菜、香蓼、刺芫荽等,然后做成一个大肉丸。最后淋上刚熬煮出的青草汁,苦撒的蘸料就完成了。

云南人在吃苦撒的时候,还会准备一些生蔬菜、水煮牛肉、米线等,来蘸着苦撒酱汁吃。裹满浓稠酱汁的食材立马就变得风味妖娆,味苦却很受云南人的钟爱,但外地人就太难接受了。

云南吃得野,也吃得仙。

鲜花,外省人一般用来观赏,有的也用来炮制花茶,但直接入口吃的,除了云南人,好像找不出第二家。众所周知的鲜花饼就不用说了。

在云南人眼中很少有什么花不能吃的,除了那些有毒的。

云南人吃花,吃法千变万化,用鲜花做出来的菜不仅看着漂亮,吃着好吃,有些还有药用。

比如玫瑰花,可以做成玫瑰鲜花饼、玫瑰糖、玫瑰花粥、玫瑰奶冻、玫瑰酥;

山茶花摇身一变,便是山茶花糯米藕、山茶花糯米粥;

石榴花可以炒腊肉,可以凉拌,可以入汤;

芭蕉花的吃法也多种多样,成就一桌芭蕉宴,不在话下。

除了吃花,云南虫宴更是一绝。

连避之不及的臭虫,云南人都有本事把它吃下去。他们有独特的驱臭方法,弄得不臭了,然后炸一炸,就是一道下酒菜。

还有好吃的竹虫。据说没有一只竹虫,能在云南安全长大。

不说了,我去找好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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